徐信少将回忆录:我率187师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一些经历
我率187师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一些经历
徐信
入朝前我在19兵团63军187师任副师长,兵团司令是杨得志,军长傅崇碧。187师下辖3个步兵团,即559团、560团、561团和一个炮兵团,总兵力1万余人。
1949年下半年,在“向全国进军”的作战中,中央军委为了改变长期以来西北战场上国民党军占优势的状况,加速西北解放战争的进程,决定将第18,19兵团调归第一野战军建制,使一野兵力由2个兵团6个军15,万人增加到4个兵团12个军34.4万人。西北解放后,19兵团仍留在这一地区。根据新中国所面临的经济形势和《共同纲领》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队在和平时期,在不妨碍军事任务的条件下,应有计划地参加农业和工业的生产,帮助国家的建设工作”的规定,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及时作出了军队参加国家生产建设的决策和部署。在1950年部队大生产运动中,187师的560团在宝鸡修铁路,另外两个团在陕北黄龙山一带开垦荒地。
1950年秋,上级已经决定我到南京军事学院去学习,我都准备好要动身了,突然接到杨得志司令员的电话,叫我不要去南京学习了,说是另有任务,并要立刻将部队收兵集中。当时军部在三原,师部在云阳镇,3个团远的相距一、二百公里。接到命令后,迅速布置有关交接和收兵事宜,然后将部队拉到山东集结。在山东的一个多月中,搞了班排连进攻战术训练,并发棉衣,调配轻武器。12月中旬,中央军委副主席朱德来到19兵团驻地作入朝参战动员。1951年初,部队开到安东凤凰城,向全体指战员正式传达了入朝任务。在此仅停留了不到10天。
19兵团是在1951年2月底入朝的。正值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举行的第四次战役处千积极防枷的第二个阶段,即由坚守防御转向运动防御阶段。志司党委向志愿军各部队党委发出指示信,强调争取2个月的时间,以集结兵力,补充兵员,改善交通运输,囤积作战物资,待引敌深入,再行反击。我是提前入朝的。入朝时我已是代理师长。我带领团长随军长政委去勘察地形,一回到师部,人还没有坐下来,就接到军里命令,要我们阻击英联邦一师的进攻,掩护友军部队后撤,掩护阻击作战打了一个多月。
这次作战可以说是十分仓促,部队的准备很不充分,加上看地形时,团长们乘坐的大卡车滑到山沟下去了,虽然没有死人;却都受了伤,所以有些指挥作战的是副团长。但这一仗对锻炼部队很有帮助,一是摸到了敌人的长处是什么,敌人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二是了解了地形。三是战场上练了兵,从干部到战士,从政工人员到后勤人员都经受了一次实战演练。因为国内练兵是练了,到底敌人怎么样,心中不清楚。经过实战,边打边总结经验,越打信心越强。四是作好第五次战役的准备。比如渡江(临津江)的地点、水下的桥有多宽、水中的障碍都标出来了;又如大体的攻击地段的选择,突破点的确定,一直到战斗组长也都做到心中有数。
4月初,“联合国军”在进占“三八线”以后,欲继续北进,从侧后登陆配合正面进攻的可能性很大。中共志愿军委员会第五次扩大会议在研究第五次战役问题时,十分重视敌军的这个新的动向,经过充分讨论后决定,应该赶在敌军实施登陆之前,在其正面进攻部队伤亡、消耗尚未补充,预备兵力尚未到达的有利时机,实施新的反击战役。恨据统一部署,19兵团和人民军第一军团及2个炮兵团为西线右翼突击集团,任务是在扫清临津江以西的敌人后,在开城东南德舰洞至涟川西南无等里之间突过临津江,然后以一个军迅速向议政府实施战役迂回,断敌退路,阻敌增援,得手后以一部向汉城推进,并相机占领之。187师进攻地段在雪马里至纷岳山的20多公里区间。师部研究后决定主攻方向为雪马里(纷岳山西北)英联邦一师防御区。主攻部队为559团和560团。561团部署在助攻方向,即临津江上游的石湖。
因为上一仗是机动防御,主力全在后边,前边只有少量的部队同敌人接触,因此部队如期开进部署区域的任务就十分艰巨。按照一般规律,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部队行军应安排在天黑以后。但根据部队实际所处的位置计算,夜间开进,抵达目的地就到第二天早晨了,而志司规定的进攻时间是晚上9时,这无疑会延误发起攻击的时间。因此,187师提前在白天就开拔了。这样做够大胆的,但不是蛮干。因为一来我们对敌机的活动规律基本掌握个差不多了,能判断出敌人何时空袭;二来,3个团分3条路线行军,完全走森林、走小道,不走大道,保证各团及时抵达集结展开地区。炮兵怎么办呢?187师在入朝前改装了一个炮兵团,装备的是日式三八野炮。采取的办法是6匹骡马牵引一门炮,跃进式前进。即把炮兵分成若干梯队,每个梯队间距3至5公里,前边先放好警戒线,警戒线发出安全信号后,炮兵就从隐蔽地拼命鞭打骡马,全速奔跑到下一个隐蔽地。如此这般,一直开到炮兵阵地。
4月22日晚,西线志愿军和人民军各突击集团按预定计划,向“联合国军”发起全线攻击。23日凌晨,187师突过临津江。当时的气候乍暖还寒。指战员冒着敌人的炮火,在宽约100余米,深及腰际的冷水中勇猛地冲向对岸,很快就突破敌人的前沿,不少敌人被俘了,还弄不清楚我们是从哪儿来的。突破敌人防线后,559团要向敌人的纵深发展。这时,天快亮了,主攻方向遇到了敌人特别强的阻击。英联邦一师二十九旅坦克部队、炮兵、步兵无数次反扑。经过反复争夺,559团有相当进展,但第二步的发展不理想,559团受阻。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我们曾安排559团和561团各组织了一个连为先遣支队,要求他们只要前沿一突破,不管敌人怎样,都要坚决穿插进去。这两个连执行命令,以无坚不摧的战斗精神,穿越巧公里的崎岖山路,粉碎敌人多少阻拦,直插临津江南岸敌纵深第一个制高点—给岳山,绕至敌后披荆斩棘,攀崖登壁,上了主峰。
本来,在炮兵团过江之前,我要随559团过江的。这时看情况不像预计的那么顺利,所以我就叫副参谋长和副主任先过去,师长和政委暂不过江,再看看情况。上午10点多钟,两个先遣队将给岳山的情况分头报来,获悉这里是英一师和美三师防御的结合部。
给岳山的正面,即我们进攻的左翼是美三师,其坦克炮兵群都在山南面,站在主峰上一览无余。给岳山上有敌人的一些防御点,但兵力都不多。根据这个新情况,我同政委张迈君商量,改变主攻方向,把助攻改为主攻,师即带560团转入561团阵地疾速前进。
过江后我们连夜登上给岳山,割断了英二十九旅与美三师的联系。此时,敌人在山上的支撑点也被两个先遣支队打掉了。然后,561团在前,560团在后,向给岳山西南沙器幕方向渗透,截断了雪马里地区守敌的退路。
561团前卫连一个班的一个战斗小组在沙器幕以西截歼逃敌时,战斗组长刘光子,看到山沟里挤了不少敌人正在休息,只身绕至敌后,突然用冲锋枪扫射,又掷出一个手雷,趁烟雾迅速冲入敌群,大喊一声“交枪不杀”,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弹声和喊声所威慑,吓得晕头转向,缴枪投降。
刘光子一人俘虏63个英国兵,荣立一等功,获二级孤胆英雄称号。此后,560团用一个营的兵力沿公路向回(雪马里)打英二十九旅的后面。
正面是559团一个团,后边上去一个营。我就带着一个团加两个营直插议政府。议政府是汉城北边的一个重镇。它的北边有个道乐山,这座山控制了几条公路。我们用5个营的兵力控制了道乐山。
我们是夜间拿下道乐山的。第二天拂晓天一亮,敌人的12架飞机就来了,围着道乐山轰炸,30余辆坦克冲着指挥所包围上来。我们5个营都放出去了。只有一个侦察警卫排,在一个作战参谋的带领下去对付这批坦克,敌坦克被打掉的打掉,逃跑的逃跑,把指挥所同前线联络的线路全都压断了,我就把师里的作战科长、通讯科长、侦察科长三个科长都派出去。
给部队下达一定要堵住敌人的命令,丝毫不能动摇。560团从北边绕过去,把敌人在道乐山以北的炮兵阵地和坦克群打了个一塌糊涂。
561团主力控制议政府以南。切断了敌人两条退路。这么一打,把美三师正面防御动摇了。抓到的俘虏多了去了,简直就是八国联军。但道乐山东边还有一条路,一批敌人由此退到汉城。
如果再有一个团的兵力,那堵住的敌人就更多了,可不止一千、二千、三千人的问题了。560团的一个营同时往回打,配合559团把英二十九旅基本上歼灭了。由于这次战斗任务完成得比较圆满,打得比较主动,19兵团特授予187师一面穿插分割锦旗。
正当我们把部队集中起来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志司宣布,五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总结这次作战经验,一是指挥部靠前,及时掌握情况,了解情况,改变调整部署,主攻改为助攻,助攻改为主攻。不然,如果仍然按原来的那么打法不光伤亡大,还不一定能突破。二是通讯联络好。我们同军的联络一律不撤,保持通畅。随着战线的推进,随时收敌人的线,架我们的线。我们的指挥所,就是军下一个指挥所,我们走到哪里,军指挥通讯线就跟到哪里。三是掌握情况,研究敌人,了解敌人的规律非常重要。
5月16日,志愿军和人民军发起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东线的志愿军第9、第3兵团和人民军第5、第3军团发起猛烈攻击,消灭南朝鲜第3、第9师大部,击溃第5、第7师于县里及其以南地区,收复襄阳,进至束沙里地区,歼灭美二师三十八团大部,毙伤1800余人,攻占洪川以北法所里地区,并牵制美七师不得东援。
西线的19兵团以4个师的兵力,分别向高阳、道峰里、金谷里,清平川、上泉里等地进攻并攻占上述各地。187师正面第一线敌人没有美军,也没有英军,都是南朝鲜军,一触即溃。
我们只消灭了敌人一个营,其他你根本抓不住,全跑了。一直打到南汉江之北的罗山,部队攻了几次没有攻上。这是由于20日,西线“联合国军”为了减轻志愿军和人民军对其东线美第9、第10军的压力,开始以美1军3个师又3个旅的兵力向19兵团展开进攻。
东线的美军也于19,20日先后进至丰岩里·、下珍富里,堵塞了战役缺口,增强了防御。“联合国军”又形成了东西相接的完整防线。
志愿军和人民军在一个月之内已连续作战两次,所带粮弹将尽,部队相当疲劳,且雨季即将到来,一旦山洪暴发,交通中断,部队补给将遇到更大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如继续前进,不仅不易消灭敌人,反而会增加困难,不如后撤休一整,以逸待劳,寻机歼敌,更为主动。于是,志愿军和人民军决定停止进攻,实行向北转移休整,于5月21日结束了第二阶段作战。
187师攻不动时,我叫部队停下来,下午带着团长去看地形,原来是行进中间的进攻,并没有停下来观察。上去一看敌人架了几道铁丝网、还有工事,火力点修的还相当不简单。回来后准备黄昏发动攻击。这时军里来命令通知第二阶段结束。
我通过无线电向军里请示要求晚撤一个晚上。军里不允许,要求按志司命令后撤不攻。这时后撤可不容易,因为五次战役第二阶段部队推进太快,已经靠近南汉江了。民工一概没有跟上。部队伤员怎么办?我和政委商量,由政委带2个团加师部抬伤员,我带一个团在后边掩护。
这个团以营为单位分成3个梯队,每个梯队至少掩护半天,这样节节掩护向北过了洪川江。后撤时559团团长邓世钧不幸牺牲。邓是江西老表,老红军,抗战时是晋察冀一级战斗英雄,打仗一贯勇敢。
过了江遇上大雨。志司和兵团事先都规定了后撤行军路线,187师是到铁原以南的涟川地区集结整训。撤到第二天就感到敌人逼得非常紧,速度非常快。根据敌情,我们的撤退路线早被敌人占领了,只能变更路线迂回到指定地区。
军、兵团、志司指挥机关都在行动中,电台联络难度相当大,我们只能边报边行动。绕路到了涟川集结位置以后,我们分析判断已不可能整训。我命令马上看地形,准备作战。我们刚部署开,志司和兵团的命令也来了:187师在涟川地区组织防御。
志司的命令非常坚决,要求木能让敌人再前进,否则要杀头一。当时部队相当疲劳,不要说战士,连团长、政委在师党委会上就睡着了,一个一个推醒以后,再继续开会。由于我们随时掌握着第一手情况,并依据情况的变化而调整部署,所以争取了时间。但就是这样,部队刚刚准备就绪,敌人就上来了,是美骑一师王牌。铁原阻击战打响了。
187师的防务地区虽属山地,但没有屏障,任何坦克都可以爬上去,有利于敌人充分发挥其优势。而我们由撤退变成防御,连一点工事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战术、兵力和火力配备等方面制定了一套有效的方案。
首先是很好地统一组织炮火。军里将军属炮兵团(美式一O五榴弹炮)配给187师。加上师炮兵团组成了2个炮兵群。由军炮兵团团长、延安炮兵出身的齐得雨统一指挥。二设置了很得力的观察所,由侦察参谋带着地图,边看边标图。
敌人什么时候动,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观察所的电话直通师、团和炮兵指挥所,甚至通到炮兵阵地。根据观察所提供的数据,炮兵随时准确地发炮,非常得力。由此,受到兵团的表扬。三对敌坦克设置路障。把敌人铁路的铁轨、枕木拆下来,埋在道路上,不让敌人坦克长驱直入。
炮火打击后由步兵组成反坦克小组用反坦克手榴弹、九O火箭筒同敌坦克打近战,使其优势得不到发挥。四白天防御,晚上进攻。白天敌人进攻,我们一梯队步炮协同,消耗敌人。
晚上二梯队打出去,目的不在于歼灭多少敌人,而是袭扰敌人,疲惫敌人,使其不得休息。袭击任务完成后,主力撤回来,留下小部队看住敌人。第二天敌人一露头就打上了,打一个算一个,打两个算两个。这一打,其前进速度就慢下来了。待敌人发觉对手不是很多,准备展开时,我们的炮兵就开火,炮火一盖,步兵就垮下去了。
187师防御了12天,敌人被消耗得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进攻了。我们圆满地完成了志司下达的任务,同兄弟部队一道粉碎了敌人打到朝鲜半岛蜂腰处的企图。
第五次战役以后,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对朝鲜战争长期性的认识更加深刻,同时鉴于美国政府已表示愿意举行停战谈判,便考虑实行战略转变。1951年6月,中共中央和毛泽东提出了以“充分准备持久作战和争取和谈达到结束战争”作为总的战争指导方针。按照这一方针,就是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双管齐下,打谈结合,以打促谈,争取在公平合理的基础上结束朝鲜战争。在军事上则确定“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这就是要充分利用朝鲜有利地形,构筑大纵深防御阵地,以积极防御的作战手段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使战争形势不断向着有利于中朝人民的方向转化,以便最后战胜敌人或迫使敌人知难而停。这样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坚守己有阵地的作战。
五次战役后我正式被任命为师长。由于连续作战,部队减员严重。彭总从一野抽调了一批骨干老兵补充到入朝各部队,从团的干部一直到士兵。我们在后边接收完老兵整顿了以后才上去的。所以坚守防御我们不是第一批是第二批。
刚上去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完成“积小胜为大胜”,如何完成“零割牛皮糖”。阵地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山高处都被敌人占着,敌人的气焰十分嚣张,竟在阵地前大摇大摆地跳舞。部队面临的首要任务是要生存。当时,兄弟部队留下短的防炮洞,只有一个洞口容5至6人,敌炮火一打上里边的人就憋死了。
因此,要准备长时间作战,就必须改善阵地。我们从深挖防炮洞开始。挖着挖着和那边的洞掏通了。一个口变成2个口,后来又发展为3个口。防炮洞又发展为战斗坑道,由一层发展为二层、三层,解决了生存问题。
接下来是打击敌人猖狂气焰并结合改善阵地。开始是冷枪冷炮,用特等射手打。后来大家都上,比赛每天打死几个敌人。打得敌人不敢露面。刚上去时,敌我阵地之间有中间地带。
敌人白天去,晚上撤回。敌人为了防备我们去,临走时都下好了地雷。怎么样把中间地带变成我们的?我们提的口号是:死拼硬打,反复争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要想办法让敌人晚上不去,白天也去不成。
我们就派人夜间去观察敌人下的地雷,把敌人的地雷起了,重新埋在敌人集结位置。敌人第二天一来就挨炸。吃了几次苦头后,它就不敢贸然出动了。他不往前,我们往前。用这种办法把敌人从中间地带挤了出去,使我们的阵地前移。
再下来,是打敌人的支撑点,这既是阵地争夺战,又是为了引敌进攻,更多地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有效办法。敌人有个规律,凡是你打掉它的支撑点,它必然反扑。开始规模比较小,比如说一个排,一个连,到后来可能用一个营。
如果打掉敌人一个排的支撑点,你要准备敌人一个营的反击,打掉一个连的支撑点,要准备敌人一个营或者一个营再多一点的反击。时间至少要3天。如果3天内敌人反不动了,逐步逐步它也就不反了。打掉敌人支撑点,我们占领,又可以利用敌人反扑这个规律,更多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那么就可以一步一步完成毛主席积小胜为大胜,零割牛皮弹的战略。一般来说,用这个方法,一个月可以消灭敌人一、二千人。187师的阵地在开城东北的大得山。原先大得山的高处由敌人占领,我们仅占大得山的一部分还是矮处。以后,就这样挤,硬是把大得山全部占领了,大得山前边很大一块也占领了。
这时部队的装备也得到进一步改善。一个师加配了一个“三七”高炮营,军有一个“八五”高炮团。炮兵也有了苏式“一五二”加榴炮兵团。我们也有能力有意识地和敌人进行一、两次炮战,摧毁敌人的炮兵阵地。我们还学会了设伏打飞机。敌人飞机的规律是先侦察到我们的目标,像部队调动、集结,车辆运输等等,然后由轰炸机实施轰炸。于是我们就把高射炮事先埋伏好,用假目标把敌人的飞机引来。当时敌人还是螺旋浆飞机,轰炸时必须俯冲,“三七”高炮正好能打着它。前后共打过3次,每次都能打下3至5架。
在阵地坚守防御阶段187师也涌现出一批战斗英雄,突出的代表有2个。一个是“钢铁战士”蔡金同。他是559团侦察连战士。1951年11月30日,在铁原以西阿谷右里伏击战中,一人歼敌14人。在掩护部队转移时,他们班打得就剩他一个人了,他也身负重伤,肠子都流出来,仍用手捂着坚持战斗,以顽强的毅力返回部队。蔡金同因此立一等功,获志司授予的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另一个是“无畏战士”张渭良。他是559团五连战士。1952年4月30日,在开城地区防御时,他们班摸敌人阵地。夜间遇上敌人,和敌人展开拼杀,往回撤时,发现少了一名战士,他和另外两名战士又回去抢救这名伤员。在一名战士牺牲,自己6处负重伤的情况下,他让另一名战士把伤员带回,自己在10天9夜中没吃过一点粮食,伤口都生了蛆,从敌人阵地一步一步爬回自己阵地,中间经过敌封锁线、铁丝网,爬行距离达14公里。张渭良也立一等功,获志司授予的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综合起来,我觉得在朝鲜同敌人作战有这么几条经验。
1.从战争学习战争。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这是一个转变。国民党的军队装备要比解放军强,但要同美国军队比又没法比。国民党军队的飞机并不多。而朝鲜战场上美军机群都是大机群,来个十几架那是最少的,有时几十架,百把十架飞机。国民党的坦克都是轻型的。美军都是机械化,大部队作战。因此我认为不管战略,不管战役都是一个转变。这个转变跟不上,你就要吃大亏。所以一和敌人接触.必须非常注意研究敌人的特长,敌人的致命弱点是什么。我们的部队一和敌人接触,要善于查出我们的长处和弱点。能够很快总结出经验教训,教育部队,提高部队。敌最大长处是火力强,空中优势,最大短处是怕死,不能近战。我们的短处是火力弱,装备差。我们的长处是战士作战勇敢,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民族,高扬革命英雄主义。指挥员就要想办法发扬我们的长处,和敌人打近战、做到了这一点,战斗必胜,不管进攻和防御都一样。
2.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不能被敌人吓住,要有敢于战斗敢于胜利的英雄气概。但在战场上切不可马马虎虎,小仗也不能马虎。每打一仗必须慎重,要细致,要周密组织侦察,知己知彼,认真对待。这一点,美军在战场上改变也是非常快的。它和你打几仗,知道你怎么办,它就改变它的战术。所以我们要认真研究敌人。
3.战略转变时,和敌人作战指挥位置要靠前,目的是掌握战场,否则战机就失掉了。
4.认真做好通讯联络。师向各团,团对营,师对军全都想办法组织好,以保证指挥不间断。同时,要组织好情报保证,保证不间断掌握战场。
5.组织发挥诸军兵种的作用非常重要。
6.积极消灭敌人。要教育部队、各级指挥员、所有战士抓住战机,积极歼敌,不能等。作为指挥员要根据情况在上级的总意图下,机动灵活。如果默守成规,坐等上级指示,弄不好,就会贻误战机,甚至自己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