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的父亲 我自豪我的父亲曾经是“空军”
我的父亲曾经是空军军官。当我梳理这段往事的时候,却发现我对他的空军生涯知之甚少。
在我家的相册里有一张照片,英姿飒爽的父亲站在一架战斗机前。那时他年轻、英武,似乎有耗之不竭的精神气儿。
我与他碰面的机会凤毛麟角,晚上他回来时我已经睡了,他在晦明的夜色中离开,我还没有醒来。但在家里,他却无处不在。我们正淘气,妈妈说,看你爸爸来了,还这么闹不。我们马上就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收敛了许多。
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跑到部队去玩。他们正在操场上开会,黑压压的,人山人海。每个人坐一个小马扎,挺胸收腹。突然有小伙伴告诉我“是你的爸爸在讲话哩”。果然,父亲站在主席台上,正在慷慨陈辞。不时地,他的目光从讲稿上挪开,扫视台下,台下则掌声雷动。我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但他的声音与在家里迥异,有种难以抗拒的磁性。子以父荣,我感到自己飘飘然了。跑回家里,追问妈妈爸爸是不是大官?妈妈只是说,爸爸是做政治工作的。但我已经一厢情愿认为父亲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了。
有一次,父亲在家。我蹭到他的跟前,问他,爸爸,你打过日本鬼子吗?他笑着说没有。我有些失望。退而求其次,那么你打过国民党反动派吗?他还是笑着否认了。这让我懊丧之极。但我很快安慰自己,这是父亲的推辞,他不想让我们太骄傲了。没有军功,他怎么能对着那么多人训话呢?
我决定自己寻找答案。有一天,我悄悄摸进父亲的房间。他的书柜里都是书。有的翻阅太多,边角都毛了。在他的抽屉里是学习笔记,足足有十五本之多。每一本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工整而虬曲,有种冬天的树之美,不蔓不枝,干净利索。
我上了小学,第一次拿到成绩单,上面的数字让我心寒。倒不是害怕让父母训斥,而是觉得给父亲丢脸了,怕别人嘲笑他。父亲倒不觉得什么,甚至嗬嗬嗬嗬笑出声来。他硕大的手掌抚着我的头说:别泄气,再加把劲,成绩就上来了。父亲的原谅让我羞愧难当,反倒泣不成声了。父亲对妈妈说,咱孩子还真有些军人不服输的骨气呢。从那以后,我开始在学习上用心了,果然成绩是芝麻开花节节高。邻居都夸我聪明,其实我心里明白,在我的身边就有一个榜样。
父亲退役后,进了县粮食局。他军人的风范没有丢,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有条不紊,很快成为单位的骨干。看到家外面的地荒着,他觉得惋惜,就利用工作的间隙开发出来,汗水渗出额头,用手揩一下,继续忙活开了。其实那时他的腰椎已经不好了。当兵的时候,有一次跳伞,风把他吹到了山上,伤了腰椎。谁让父亲是闲不住的人呢!对于我来说,父亲很少言传,但他的身教已经足够让我受用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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