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最伟大的西班牙电影,来补补课吧
与法国、意大利、德国这样的欧洲电影大国相比,西班牙电影长期以来一直处于被低估的状态。
弗朗西斯科·佛朗哥的独裁政权在1939到1975年期间,对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人才进行审查与压迫,这段历史是产生这种低估状态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政权反过来也催生了导演们的创造力——强迫他们在传达自己的想法时,变得更有想象力,手法也更为微妙。佛朗哥时代「打开了闸门」,让新一代的艺术家群体蓬勃发展。
到目前为止,这代人中最为著名的导演仍是佩德罗·阿莫多瓦。但除了这位伟大的当代西班牙电影大师之外,仍有许多无人问津的宝石,等待着我们前去探寻。
这篇文章介绍的是我们最喜欢的六部西班牙电影,他们可能早于、也可能晚于佛朗哥的时代。
《无粮的土地》(1933)
路易斯·布努埃尔导演
和阿莫多瓦一样,路易斯·布努埃尔也是西班牙最为著名的导演之一。但是,他大多数的杰作——那些戏谑的、超现实的天才之作(译者注:路易斯·布努埃尔最著名的影片除了最早的《一条安达鲁狗》之外,还有晚期拍摄的一组超现实主义杰作,包括《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自由的幻影》、《朦胧的欲望》等)——都是在国外拍摄的。
而在1932年,他拍摄了《无粮的土地》这部极富创造力的纪录片。后来,法西斯政权在西班牙内战中取得了胜利,并将他驱逐出境。
在这部影片中,布努埃尔记录了偏远村庄拉斯赫德斯(Las Hurdes)那糟糕的生活环境,展现了一些极为恐怖的影像,例如一位显然已经死去的女孩(她露出似睡非睡的神情)以及一头被一群蜜蜂蛰死的驴(这些蜜蜂可能是被拍摄团队激怒的,但也可能不是)。
影片的旁白是如此超然物外,以至于显得有些可笑。这部影片肯定无法符合当代电影摄制的道德标准,但它展露了布努埃尔深入观众骨髓的才能。它也确实在观众们心中敲响了警钟,让他们意识到这些人有多么贫困。
《马歇尔,欢迎你》(1953)
路易斯·加西亚·贝尔兰加导演
从西班牙内战结束,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佛朗哥的独裁统治缓和的这段时间,西班牙并没有制作多少赢得国际世界赞誉的电影。但这段时期仍然有一些深藏的宝石,等待着我们去发掘,而《马歇尔,欢迎你》就是其中之一。
这部由路易斯·加西亚·贝尔兰加导演的作品,是一部1953年的喜剧。它虚构了杜鲁门的马歇尔计划在西班牙的部署,辛辣地讽刺了那些来自不同的国家的人们——在这部影片中,是西班牙人和美国人——对彼此过于简单、过于陈腐的刻板印象。
这部影片不但令人愉悦,而且极具颠覆性。与此同时,正像西班牙电影中常见的那样,它也通过一些令人难忘的梦境段落,踏进了超现实的领域。
《维莉蒂安娜》(1961)
路易斯·布努埃尔导演
佛朗哥政权的阴影笼罩在西班牙电影之上,而布努埃尔的这部作品,似乎可以使这位臭名昭著的统治者更加震惊、愤怒与羞愧。
在被法西斯政权流放多年以后,他终于在1960年回到了西班牙,并制作了《维莉蒂安娜》,这部影片充满了对恋尸癖的暗示,为《最后的晚餐》谱写了一曲三重变奏,对其进行了渎神式的重构。
这让他的影片再一次在西班牙遭禁,这一次直到佛朗哥死去才得以解禁。而布努埃尔也不得不再一次出国拍摄电影。今天,在大多数国家,我们几乎可以免受这种禁忌的影响。
不过,这部影片的那种愤世嫉俗、却又不令人反感的立场,时至今日仍能令人感到眼前一亮。在《维莉蒂安娜》中,那位与影片同名的主角,试图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并为一伙穷人提供帮助,但她的这种努力显然是徒劳的。
《蜂巢幽灵》(1973)
维克多·艾里斯导演
这部维克多·艾里斯的杰作,很可能是西班牙有史以来最美的电影。它可以作为一个范例——抽象影像如何能够更为安全地探索某些概念。
如果用文字来表达的话,就显得过于直白,那么就无法通过审查了。这部影片通过一个六岁女孩天真而好奇的大眼睛来讲述故事。它的时间设定为1940年,那是佛朗哥在内战中胜利之后。
而影片的地点则设置在一个僻静的、偏远的村庄之中。全片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戏剧性的事情,对动荡的政治局势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指涉,片中的角色更关注的是家庭问题。
但是,影片中的每一个场景都携带着某种神秘的、怪诞的质感,整部电影就像一段深沉的童年记忆一样。仿佛只有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经过进一步的回忆与思考,才能够理解这段记忆似的。这既像是一段政治寓言,也像是对于童年的一次冥想。
《饲养乌鸦》(1976)
卡洛斯·绍拉导演
很少有童星能够在十一岁之前,就出演自己国家的两部(而不仅仅是一部)电影杰作,但安娜·托伦特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在她出演《蜂巢幽灵》之后,卡洛斯·绍拉又安排她与杰拉丁·卓别林一起,参演了这部《饲养乌鸦》。
和《蜂巢幽灵》一样,这部影片(标题出自西班牙成语「Cria cuervos y te sacarán losojos」,意为「饲养乌鸦长大,它们却啄掉你的眼睛」,与中国成语「养虎为患」含义相似)是一部谜题般的情节剧,利用设置在家庭中的儿童角色,进行了寓言式的评论,暗示当代的少年,是某种佛朗哥时代的「遗留物」。这一政权直到1975年佛朗哥去世,才刚刚结束它的统治。
《睁开你的双眼》(1997)
亚历杭德罗·阿梅纳瓦尔导演
卡梅伦·克罗的《香草天空》在2001年上映时,人们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些影评人认为那部电影仅仅只是汤姆·克鲁斯「毫无意义的自我放纵」,他是那部影片的主演和制片人。
值得庆幸的是,对于那些无法忍受好莱坞明星形象的人,《香草天空》所改编的、1997年的西班牙原版电影《睁开你的双眼》,是一部复杂的、高概念的作品。
这部混合了多种电影类型的影片,是由这个国家过去几十年来最为著名的导演之一——亚历杭德罗·阿梅纳瓦尔——拍摄的。这部影片在幻境与现实之间不断穿梭,多次往返于不同的时间轴,令人难以捉摸。
它讲述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花花公子的故事,当他被一场车祸毁容之后,他的生活突然一落千丈。这是一部节奏明快、十分曲折的作品,令人眼花缭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