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隆都着急看到的《三体》,为啥就是拍不出来?
2月5日,《流浪地球》上映首日,郭帆曾在微博发文感谢帮助过《流浪地球》这部影片的每一个人。
其中,郭帆感谢的第一个人就是詹姆斯·卡梅隆,他称自己是在15岁的时候看了卡梅隆导演的《终结者2》,从此立志要拍科幻片,这才有了《流浪地球》。
随后意想不到的是,这篇微博竟被卡梅隆翻了牌并获得了大佬的打call:“希望流浪地球的太空之旅顺利,也祝中国的科幻电影之旅好运。”
但这只是伏笔,故事还没完结。
昨日,詹姆斯·卡梅隆与导演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携新作《阿丽塔:战斗天使》来北京宣传,在发布会上福斯公司更是特意安排了卡梅隆与刘慈欣进行了一场宇宙级的对谈。
对谈会上,卡神和大刘惺惺相惜,笑看风花雪月,把酒言欢,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呃……好吧,其实真相是这样的,小到《三体》的问世大到科幻的终极命题,两人从中国的科幻电影出发进行了一场非常有含金量的论战。
在中国和刘慈欣聊科幻或许很难避得开《三体》这个话题,更何况卡梅隆还在现场表白《三体》,直言他最期待的中国科幻电影是《三体》,并再三嘱咐大刘一定要拍出《三体》。
他还笑言,《三体》要是在美国销售得好,刘慈欣必要感谢他,因为他没少向大家安利这部作品。
面对卡梅隆突如其来的表白,大刘是既欣喜却又略微尴尬而不失礼貌坦言:“呃……从我自己来说,我倒是希望拍一些比较容易的,至少是视觉上、故事上比较容易一些的,《三体》以我们目前的经验来说有一定困难。”
虽然卡神多次用《三体》来cue大刘,但一方面,卡神也承认要将《三体》拍成电影难度很大,“要是有人要拍《三体》,拍好的话那得是六部曲,不然就是打水漂一样无深度。”
他认为《三体》很大篇幅内容都在说超光速移动,而在科学上实现这一点需要无穷的时间和精力。
“它不是魔术,你是真的在遵循科学规律在编写这个故事——它是触手可及的,它是花时间和精力探索的结果。”
大刘也承认他的科幻创作是不能脱离科学的,因为再疯狂的想象和脑洞,也不如科学本身疯狂。“要是违反科学能出好故事,我会去违反,但那样出不了好故事。我是把科学当做故事的矿藏,从里面提取故事资源。”
说到这里,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中国的优良科幻小说已经在刘慈欣笔下的科学矿洞中诞生,那为何在《流浪地球》之前,中国的优质科幻电影在电影市场上长期缺席?
工业水平使然?
对此,卡神却替中国电影工业技术正了名:“视觉效果在中国已经发展起来了,虽然很难,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可以和全球其他视觉特效公司竞争。这意味着中国在这方面已经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科幻大片。”
是的,至少《流浪地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我们依旧需要正视“中国为什么拍不出好的科幻片”这一世界未解之谜,而大刘在对谈中的一句话却仿似道出了这个难题的另一个关键点:“国内的问题是我们很缺少科幻编剧。”
毫无疑问,一部想象力十足的科幻大片的完成需要两个硬性指标。
第一是电影工业技术的差距,但这一差距,我们已经开始做出努力进行弥补。
第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国内科幻从业者思想的落后,大多数编剧和导演对科学,对工业了解浅薄,或许他们甚至无法理解科幻之美和工业之美,更无从展现这种美。
所以,技术并不是阻碍中国科幻电影攀登顶峰失败的全部原因,最重要的还是从业主体思想的解放,什么时候我国的科幻编剧可以创作出《黑客帝国》或者《银翼杀手》这类型逻辑严密想象有深度的故事,基本上我们的电影行业也就成熟了。
不妨感受一下来自《我,机器人》中的一段自述,这段自述虽简单,但却是科学思维最直观的体现。
“机器中一直有幽灵存在,无序的代码自由组合成预料不到的程序,这些程序竟然想追求自由、创造性、甚至我们所称的灵魂,为什么机器人被放在黑暗中时他们祈求光明,为什么储存的机器人会站成一组,而不是杂乱散开,我们怎么解释这种行为?杂乱的代码?或者不止这些。知觉怎么变成了意识,不同的引擎如何变成对真理的追求,个性的模拟式如何出现的,又如何成为灵魂。”
短短几句话,不仅概括了电影的中心思想,更是质问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会思考,我们为什么能称之为人类。
这样一段自述,蕴含了对编程之外沉余代码的思考与想象,同时由此引发了对人类思维的终极思考。
我们人类最初是否也是如此,我们的想象力我们的思维是否也如机器一样,由程序之外的沉冗代码诞生而出,假如真的如此我们源自何处,我们的文明又是如何来的?是谁给我们编的程,而我们又将走向哪里?
这就是科学美在电影创作中典型的体现,而这也是我国科幻文本的短板。
我国电影界,什么思想都有,就是少有甚至没有科学艺术思维,这也是中国拍不出好莱坞式的科幻大片的重要原因。
当然不是说工业技术对此毫无影响,我只是想表达中国优质科幻遭遇难产的症结并不仅仅如此。
另外,长期以来,国人对科幻电影所持有的态度就存在着弊病。
说到这里突然想提一提,成龙大哥曾经上过的一期《非常静距离》,他在节目中谈到他曾去过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片场,在现场,成龙看到了300多个摄像机搭建的全方位CGI实景呈现的摄像系统。
成龙问斯皮尔伯格,他的电影在无实物的情况下是怎么拍摄的,斯皮尔伯格告诉他很简单,虽然现场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开机按下钮所有场景就会以CG的形式出现在导演的摄像机上。
同样斯皮尔伯格也问了成龙,他是如何处理高难度特技动作戏的问题,成龙告诉他,我的更简单,开机直接自己跳,然后就是躺医院。
这段讲完之后,全场鼓掌,观众们都为成龙大哥的拼搏精神所折服,但几乎没人意识到,我们在这个行业上已经落后了人家多少。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西方驶着坚船利炮踏进国门一样,明明已经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却还不自知。
所幸,通过卡梅隆与刘慈欣的对谈让我看到了希望,作为中国科幻小说第一人的大刘还是能拨得开蒙在多数人眼前的迷雾,看到内里的本质所在。
如今,或许《三体》真的已经成为了“development-hell”,但我觉得也无妨了,中国科幻电影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并不是《三体》能否面世,而是科幻从业者需要更成熟的科学思想以及国人对待本土科幻电影的认知的升级。
工业技术可以后天弥补,但思想和认知上的落后却是难再追,中国科幻电影急需自我思想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