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电影的正确打开方式 导演提醒观众应该怎样看文艺片?
电影《八月》今天正式上映
首映发布会上,《八月》一改主创问答的常规模式,创新启用戏剧方式,借助舞台声、光、电、视频等手段,重现了影片中的生活场景。复古的台灯、闹钟、枕巾、脚踏车等道具让现场立刻穿越回了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普通家庭,自行车声、叫卖声、蝉鸣声、新闻播报……更是让观众沉浸其中。
舞台剧的尾声,一支摇滚乐队以剪影形式出现在幕布后方,充满怀旧气息的音乐和演唱伴着观众们一起回味那逝去的时光。“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正当大家疑惑是谁还记得这句90年代的经典歌词时,大幕开启,导演张大磊弹着吉他现身,如此用心的一段开场秀让现场掌声四起。
短短半小时的舞台剧,也让金马奖最佳新演员孔维一再次证明了自己的表演实力。他在首映表演中有大段独角戏,一边听幕布后大人们感叹生活变化,一边又以准确的表情与肢体语言保留少年的纯真感觉,在满场近距离观看的观众面前毫不怯场。
这是孔维一自金马奖后首次出现在媒体面前。面对记者们的提问,这个刚刚过完11岁生日的小男孩显得相当淡定。虽然电影已经拍完两年了,但他说,还是喜欢大家叫他电影里的名字“晓雷”。主持人打趣他,“是不是还没出戏?”他点点头,“对!”
对孔维一来说,拿了金马奖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很兴奋,但他的老师和同学们却比他还激动,“经常说让我给签个名。”虽然是第一次拍电影,但孔维一觉得拍戏挺简单的:“导演告诉我,从这里走到那里,中间要发生什么事情,走一走就知道了。”如此童真的回答也令人忍俊不禁。
在片中饰演晓雷父亲的张晨是导演多年的好友。虽然不是职业演员,但他对角色很有钻研精神,“电影我已经看了5遍,这个人物在我心里又呈现出了很多新的东西,和一开始演的时候理解的不一样。有更深层的东西,是我之前没有观察到的。”电影中,他和晓雷之间的父子情平淡而动人,这种朋友式的父子关系也是张晨特别渴望的,他直言:“电影里的父子关系是我现实生活中没有的,从戏里到戏外,我们关系的进程比较缓慢,那个年代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不急于表达,就是干自己的事。”
饰演妈妈的郭燕芸是导演张大磊曾经拍婚庆小片时的一位客户,戏里戏外她都是一位老师,也算是本色出演。“我觉得所有的妈妈在家里的角色都一样,都是叨叨叨的,‘快点吃饭了,快写作业’。可能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么浮,那个年代的妈是比较稳的住的状态。”
导演张大磊说,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训练素人演员,而是引导演员与角色成为朋友,是基于信任、理解的友情让这部电影的创作保留了真实可贵的质感。“他们生活中的性格就比较接近人物,我们在片场主要是交流一些生活经验。”
电影《八月》描述了上世纪90年代一户普通人家琐碎的生活日常。九十年代初的西部小城,国家开始实施国有单位转型,铁饭碗被打破,国有制片厂家属院里,每一个简单家庭的生活都被改革所影响,而少年晓雷就这样在天真与世故之间、经济变革与家庭改变之间懵懂成长。尽管影片中并没有浓墨重彩地刻画父亲与儿子之间发生的故事,但通篇却在细枝末节中展现父亲对孩子无声的关怀。
首映结束后,一位90后小伙子动情地说,他很想带着爸爸妈妈再去看一遍《八月》, “中国人不太会直接表达感情,片中合影那场戏,晓雷虚搂着并不在身边的父亲,那一幕很感人,虽然我也不会说,但我希望爸妈知道我爱他们。”
记者注意到,整个观影过程中,导演的父亲就坐在已经满员的影厅台阶上观察观众的反应,等到字幕放完导演上台和观众交流时,他却悄悄地离开了,这或许就是中国式父子关系的真实一面。当张大磊知道这一细节时,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就是我父亲。父爱是无形的,并不一定要表达,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肯定会出现。”
张大磊的父亲是内蒙古电影制片厂的剪辑师,张大磊投身电影之路也是从小受到了父亲的耳濡目染。“我和我爸的关系和电影里差不多,更像是朋友。电影里,父亲是老大,晓雷是老二,家长是妈妈,妈妈可以让一个家庭稳定,父亲和晓雷就可以有空间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事。”
《八月》最初是张大磊自掏腰包拍摄,期间一度因为资金短缺拍不下去,这时,也是父亲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帮儿子完成梦想。张大磊坦言,刚开始剪辑的几个版本,他和父亲都不太满意,两人的意见也不统一,但是最终父亲还是选择了尊重儿子自己的决定。至于父亲对现在的最终版本是何评价,张大磊说,“他有他的想法,也不会跟我说”。
拿到金马奖,让《八月》这部小成本文艺片有了上院线的机会。但电影市场是很残酷的,尤其是和好莱坞视效大片《金刚:骷髅岛》同一天上映,更让《八月》的票房显得前途未卜。但导演张大磊心态很轻松:“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电影从上映那天开始就不属于我们了,它有自己的命运。”不管观众如何评价,他认为都很正常,“有喜欢也有不喜欢,总比没人说好,没人评价最失败。”
“文艺片的排片都是老大难问题,今天我不下跪了,跪也没有什么用。”首映现场,发行方爱奇艺影业总裁亚宁幽默地说,“金刚健硕的身材和《八月》里瘦弱的晓雷相比是巨大的反差,排片量也是巨大的反差,恳请影院经理更多的给我们排片,在电影院里看《八月》才是最好的欣赏方式。”他还透露,爱奇艺这次将以众筹包场的新兴发行形式,为《八月》争取更多空间。
此外,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也将为《八月》的发行助力。中国电影资料馆馆长孙向辉表示,《八月》是该联盟第一次参与国产影片的发行,“联盟签约的110家影院都将有专门的影厅,保证在连续两周的时间,每天晚上有一个黄金场的时间给予《八月》。”
《八月》首映礼 白继开摄
记者:你在舞台上的表演很精彩,为什么没当摇滚歌手,而当导演了呢?
张大磊:其实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出国。当时特别热爱摇滚乐,把一切都放弃了想要成为一个摇滚乐手,但是真正投入的时候,感觉自己不可能成为乐手,只能是乐迷。当时也没法选择了,就想逃跑。
记者:就逃到俄罗斯去了?
张大磊:对。那时候我和鼓手两人一起到了首都机场,别人都哭得稀里哗啦,我俩大步流星地就过了安检,头都没回,觉得要自由了,要有新生活了。结果一路兴奋,到了莫斯科机场,别人开车来接我们,一直开到了郊区,看见窗外都是木房子,下着雪,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意识到没有安全感了。
记者:俄罗斯的留学经历会不会成为你以后电影创作的素材?
张大磊:也许会,但俄罗斯更多给我的是情感上的东西。我很奇怪,对俄罗斯有乡愁。这种感觉说不清,打个比方,到了那应该是完全陌生的,但是我听到那些旋律、看到那些建筑,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以前来过。
记者:回国后为什么没有立即往职业导演的方向发展?
张大磊:我一直是按照我的方式去做,没有急于想要成为职业导演,进入电影工业。别人都是首先进入这个行业,哪怕做其他的,再慢慢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不是,我宁愿去做别的事儿,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拍自己的电影。
记者:你是不是不喜欢电影工业?
张大磊:不是不喜欢,只是想和它保持一定距离,不想把自己搞得太专业。我还有其他身份,只不过喜欢电影,能拍电影。
记者:《八月》到底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
张大磊:好像说不清,这个问题在最早写故事梗概的时候就出现了,很难写清讲的是什么事。好像没有什么事,仔细去想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就是一个情绪,像梦一样,回首过去的事情,拍到银幕上是薄薄的一层,但后面其实还有很多的东西,万丈深渊,那个是留给观众来体会的。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晓雷他们家和晓雷身边的各种家庭面对一个时代的到来,面对生活的状态和命运的改变。
记者:为什么选择1994年,是因为当时的社会正处于巨变之中吗?
张大磊:选择1994年,只是因为我12岁那年恰好是1994年,仅仅是背景。电影里面所谓的情怀,更多的是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记忆。那段时间正好是我的童年,一切都很美好。其实电影对社会没做太多的判断和解释,但是大家也能够看到。
记者:你的父亲一辈都是老制片厂的,他们对现在的电影产业怎么看?
张大磊:有时聊过,他们很多都怀念过去的生产方式,怀念胶片时代,怀念集体创作,而现在的电影工作更多的是生产。
记者:很多80后导演回顾青春,都会拍自己高中、大学那段生活,你为什么选择了小学毕业这个时间点呢?
张大磊:高中下回拍,其实是补习班,因为晓雷初中考高中又没考上。其中我回国后写的第一个剧本就是关于高中的,但一直没钱没拍成,在那个过程中,想到了《八月》这个剧本。这个故事更感染我,更是我想要做的。
记者:获奖之后,是不是有很多电影公司和大老板来找你合作?
张大磊:有过,也不至于很多,投资公司也挺理智的,他们会判断我能拍什么。但是现在合作的出品方一定会继续合作下去,一是他们对我的信任,二是我也有责任和他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