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子告别仪式 张学津告别仪式 戏迷老友泪别“马后第一人”

“我委托您帮我做个社会调查,京剧演员的工资和别的行业相比到底差多少?为什么京剧演员总是挣的这么少?”十多天前,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学津躺在病床上,对着本报记者为京剧演员鸣不平的样子还清晰地就在眼前。昨天,在八宝山殡仪馆东厅,这位放不下京剧,惦记着徒弟的老人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花丛中,接受着家人以及数百名同行、弟子、戏迷哀伤的致意。他的代表作《箭杆河边》经典选段“劝赖子”在告别厅里一遍遍响起。

曾塑造过《箭杆河边》的老庆奎、《画龙点睛》里的李世民、《杜鹃山》里的郑老万等鲜活人物形象的京剧马派老生张学津因肝癌医治无效,于12月21日逝世,享年71岁。

“无他无旁无间无时唯学业学子学友别是一番人生,弗想弗念弗欲弗求促重行重信重义自有三味情趣”,灵堂前挂着的这副挽联,勾勒出家人、弟子、朋友、戏迷眼里的张学津——做人有情有义,做戏精益求精。

“余苑再传子,马后第一人”。张学津在京剧马、余两派的艺术成就,同行和戏迷都有目共睹,而这正是源于他对艺术的孜孜以求。赶来送行的京胡名家燕守平和张学津是北京戏校的同学,也是合作伙伴,他们曾合作过《赵氏孤儿》、《画龙点睛》等多部作品。

燕守平说,张学津在艺术上是个完美主义者,他的戏服都要自己熨才放心。“对于自己的作品,他似乎永远不满意。我们合作《画龙点睛》时,一个唱腔都要反反复复改很多遍,直到他找到认为最佳的方案。”

从灵堂出来几分钟了,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叶少兰的衣襟上还挂着大大的泪珠,一说起这位合作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他的眼眶里又溢出了泪水。“他一门心思琢磨的只有他的戏,无论什么剧场,什么观众,什么报酬他都不在意,都是一样的认真努力。他的父亲张君秋就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他也是,毕生都在为京剧做贡献,即使到了病重的时候,还是放不下他的戏。”

在燕守平的夫人、马连良的女儿马小曼的眼里,张学津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大哥。“‘文革’期间,我父亲受迫害去世时,学津大哥在门口徘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师父送行。他的这种情义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用自己的行为感动了自己的学生,所以今天他的学生也特别尊敬师父。”

在灵堂前,看着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的师父,无论是朱强、穆雨,还是刚刚拜师一年多的杜鹏,眼睛都红肿着,眼泪也几乎没有断过。穆雨说,他和师父之间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师徒,更像是一对父子。“师父总想为我们做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就竭尽所能把自己在舞台上的经验教给我们。”

穆雨还清楚地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幕。正在住院的师父,听说他要演《四进士》,就着急要再给他说说戏。穆雨说,“没事儿,我看您的录像就得了。”可是张学津直说,“那哪儿行啊。”说完他就叫护士把针给拔了,带着穆雨回家去说了一下午戏。

那时,张学津正在吃一种药,那药吃完后会让人有一种打嗝儿似的抽搐,而《四进士》里有大段的念白,他就一边儿抽搐着一边儿念。“我当时心里像刀割一样,只能咬着牙攥着拳头强忍着眼泪,就想着快点儿念完,快点儿念完……”从老师家出来,还没出电梯,穆雨就哭得不行了。

在师父去世前几天,穆雨对师娘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亲师父一下,但一直不敢对师父说。听说他的这个愿望后,张学津乐呵呵地张开了双臂,将自己的爱徒揽在了怀中。当他们拥抱在一起时,俩人都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穆雨抱着师父说,“没事儿,您一定会好的,您把身体养好,我们不能没有您。”张学津却说:“京剧就看你们的了。希望建国100年,能看到你代表马派艺术站在戏曲的舞台上。”

张学津用他精湛的艺术感动了同行,也感染了观众。赶来送他的戏迷,很多都是年迈的老人。70岁的王虎材老人说,他听张学津的戏听了五十多年,虽然没有见过舞台下的张学津,但他必须来送送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