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帕的故事(十九)

◎为了给王淑珍四兄妹的继父老金看病,阿比包夫妇把老金接到县城治疗,并把他的孩子接到家里抚养。

◎老金去世后,阿尼帕夫妇将老金的三个孩子接到自己家里,还给他们起了维吾尔族名字。

阿勒泰新闻网讯:(作者 樊琴)王淑花初中毕业后,阿比包爸爸忙前忙后为她在劳动服务公司找到了一个供销员的工作,由于工作努力、业务能力强,她得到了单位领导和同事的认可。

后来,王淑花嫁到富蕴县,帮助丈夫干出了一番事业。王淑花出嫁时,阿尼帕夫妇又竭尽所能给她置办嫁妆。出嫁那天,阿尼帕妈妈再三叮嘱她要宽厚待人,孝敬老人。

离开家的时候,阿尼帕妈妈抱着王淑花一直哭啊哭,阿比包爸爸也躲在一边落泪。他们都舍不得这个孩子离开,可是女儿大了是要嫁人的,父母没有理由把女儿一直留在身边。

生死之托

“阿尼帕妈妈,您比亲妈妈还亲。”这是养子养女们发自心底的声音。

阿比包夫妇收养孤儿的消息传开后,社会反映强烈,当地民政部门决定每月给每个孤儿补助15元。阿比包把这些钱都如数交给了王淑珍四兄妹的继父老金。

当时,老金患有严重的气管炎,为了给老金看病,阿比包夫妇把老金接到县城治疗,并把3个孩子接到自己家来抚养。老金每次住院,阿尼帕都要给他送饭送水,给予力所能及的照顾和帮助。

1992年,老金在临终时紧紧握着阿比包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快不行了,15年来,你们全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无法报答。今后,孩子们就拜托给你们啦!你们就是孩子的再生父母……”阿比包流着泪安慰道:“你放心吧,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老金去世后,阿尼帕夫妇将3个孤儿接到自己家里。

阿尼帕老两口给这3个孩子各取了一个维吾尔族名字:金华叫“麦里燕木”,意思是对父母好的女儿;金海叫“热马赞”,意思是男孩要像太阳一样热情、力量大;金雪莲叫“索菲亚”,意思是清秀、鲜亮。在收养的孩子里数金雪莲最小,获得的爱也最多。

作为金家的老大,金华从小就体味到了人间的冷暖。母亲马合麦的第一任丈夫王金山当时在萨尔托海乡看大门, “文革”期间,一次公社的领导对上级命令没有领会就放信号弹,这在当时是个很大的错误,那个领导为了推卸责任,便把罪责都推给了王金山。

王金山有嘴说不清,他白天劳动,晚上挨批斗,受尽折磨,一天到晚睡不着觉。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自杀了。

马合麦这个苦命的女人整天拼命地干活。她个子大、力气也大,一年365天,天天不休息。冬天天冷,别的妇女不上工,她还主动找活干,夜晚还要在油灯下给孩子们补衣服、做鞋子。

看见这个女人如此劳累,有人劝她把孩子送掉两个,就没有这么困难了。那时大儿子王作林还不到6岁,王淑珍才4岁多,王淑英1岁,王淑花还没有出生。

生离死别是最难以承受的痛苦。尽管艰难,马合麦还是舍不得将孩子送人,孩子们的父亲没了,她不忍心再让孩子们失去母亲。再苦、再难她也不愿意和他们分开。

1971年,从河南来到青河县的老金遇到了马合麦,性格坚强的马合麦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生活的情形深深打动了他。

老金非常同情马合麦,这个女人真是太苦了,老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子,可一想到她身后的4个孩子,他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个现实的问题呀!活下去很重要,一个单身汉的生活无忧无虑,拉扯一大家子毕竟是有困难的。

娶马合麦就意味着责任,就要当4个孩子的爸爸。其实,也有人给老金介绍别的女子,但不知为什么,马合麦的样子总是在他眼前晃动,经不起感情折磨的他,决定自己跑去找马合麦商量。

面对这个痴情的汉族小伙子,马合麦有些吃惊,也很感动,她把困难摆出来,希望他考虑好。

老金说:“我考虑好了,我的气管不好,你也别嫌弃。咱们结婚后,我搬到乡里来,咱们一起过,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咱们的孩子就饿不着。”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两人只是到公社办了结婚登记,马合麦带着4个孩子和老金成家了。当时,王淑花只有8个月大。

老金和马合麦的“新家”是两间破旧的小土屋子,房梁上还顶着一根柱子。他们的房屋是简陋,但却充满了希望。4个孩子在家里等着吃喝,老金立刻感到了生活的压力。好在老金会种菜,同样的地种下去的菜,他能比邻居家多收一倍。菜地也能为他们解决生活的难题。

老金勤快,他出去打柴火,挖梭梭柴,一个冬天打几车,解决了家里的烧火、取暖问题。

1972年6月,金华出生了,6月阳光充足,老金种的新鲜蔬菜基本上可以满足家里人食用。然而,对于这个经济脆弱的家庭来说,添了一口人无疑使家庭的负担又重了一些。对于还没有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老金夫妇来说,金华的出生让他们又喜又忧。

好在孩子们能搭把手,大的带小的,王淑珍和王淑英能帮着照看妹妹。之后,金海又出生了。金海作为金家的儿子,给这个家增添了许多欢乐,可能是受了父亲的遗传,孩子的气管也不好。

每到冬天,新打的梭梭柴因为潮湿而烧不着,满屋子都是烟,老金烧火常常被烟熏得直咳嗽。这时候,马合麦就劝他,别干了,她来做。夫妻俩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互相搀扶着,相互依靠。

谁知,马合麦却遭遇了更大的不幸。1975年,马合麦感到肚子疼痛,并伴有咳嗽。她吃了感冒药也不见好,低烧一直在持续,老金感到不妙,就借了马爬犁把马合麦送到富蕴县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肝癌晚期。

1976年,在金雪莲才1岁的时候,马合麦这个苦命的女人离开了人世。临死前,她紧紧地握着老金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的,她有很多话要说,死神在临近, 7个未成年的孩子,让这个不幸的女人难以舍弃。

马合麦去世后,生活的重担全部压了过来,老金一下子病倒了,这一年庄稼收成不好了,家里基本没有什么收入,金华也因此只上了一年学。

从此,老金的身体就时好时坏。因为生活所迫,几个孩子先后离开了家,陆续外出流浪,最后到了阿尼帕妈妈家,才找到了安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