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斯通越战三部曲 《美国电影研究》32:奥利弗 斯通的“越战情结”和“越战三部曲”

第七节    奥利弗.斯通的“越战情结”和“越战三部曲”

奥利弗.斯通(OLIVER STONE)以其左倾的政治意识,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叛逆的艺术个性和现代主义的文化精神成为美国电影中独树一帜的著名导演,而他对于越战的执著思考和坚决唾弃使他的“越战三部曲”具备深沉的思想力量和动人感性色彩,成为战争片中不可多得的经典。

斯通出身于一个富裕的特权家庭,华尔街股票经纪人父亲给予他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来自法国的母亲则遗传给他艺术创造的天性。青年时代应征入伍赴越南作战,并荣获铜星奖章和紫星勋章。复员回国后先后就读于耶鲁大学和纽约大学电影系,在1978年因撰写《午夜快车》(MIDNIGHT EXPRESS)而获得奥斯卡最佳编剧奖。

1986年,斯通编导了自传性的越战片,一举《野战片》(PLATOON)夺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大奖。此后,斯通又相继拍摄了《生于七月四日》(BORN ON THE FOURTH OF JULY,1989)和《天与地》(HEAVEN AND EARTH,1993) ,构成奥利弗.

斯通著名的“越战三部曲(VIETNAM TRILOGY)” 。

斯通说过,“我认为自己的电影首先是关于个人个性挣扎的戏剧,我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戏剧家,然后才是 政治化的电影人。我喜欢从另类角度看待问题。”他还说,“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是本世纪或任何世纪最邪恶的势力,它们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容易引发战争和死亡,并更容易造成对人类生命和灵魂的毁灭。”

《野战排》是奥利弗.斯通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的作品,被认为 从战场新兵角度反映越战最真实,最残酷的电影。 查理.辛(《现代启示录》主演马丁.辛之子)饰演的新兵克里斯 25步兵团的地面战斗,与两位善恶对立的上司(威廉.达福和汤姆.贝伦格饰) 一系列冲突。影片出人意料地获得了票房成功,并夺得4项奥斯卡大奖,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

《生于七月四日》是奥利弗.斯通重返越战题材并再获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作品。这部情感浓烈的影片给予青春偶像明星汤姆.克鲁斯一个最具魅力的角色(越战伤残老兵兼反战活动分子),影片的再度成功使斯通得以随心所欲地拍摄有关重要话题的极端个人化的电影,还能保证商业票房的收入。

奥利弗.斯通在1993年的《天与地》中探讨了越战期间和战后一个美军特种部队军官和他的越战妻子之间的爱恨情仇,结果是汤姆.李.琼斯饰演的男主角无法摆脱战争的梦魇而饮弹自杀。影片一改前两部越战片粗犷阳刚,清一色男性角色的倾向,加入了大量女性戏份和恬静翠绿的自然美景,更加反衬出战争的残酷和灭绝人性。

法国“新浪潮”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FRANCOIS TRUFFAUT)曾经说过:拍摄一部反战电影是不可能的,因为战争片的吸引力和刺激感使他们看起来都非常好玩。可惜去世于1984年的特吕弗没能看到1986年公映的《野战排》,否则他一定会修正自己的说法。

《野战排》是一部从一线步兵的视角描写地面战争的电影,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玩。亲历过越战的奥利弗.斯通编导的不是一部有关战争的幻想,传奇,象征和意义,而是一个越战新兵简单却刻骨铭心的记忆。

《野战排》通过年轻新兵克里斯的旁白展开:以斯通自己为原型的克里斯是来自中产阶级的大学生,自愿参加越战,因为他认为这是自己爱国主义的责任,他接受的也是这种教育。但就在他到达战场不久,他便意识到“你不属于这里”。

影片中的战场上没有虚假的英雄和老套的动作情节,有的只是丛林的泥泞和潮湿,毒蛇和蚊虫,没完没了的行军和无休无止的警戒,伤亡和持续不断的恐怖。影片没有精心构筑的情节点,观众与主人公一起经常被周围发生的一切搞的晕头转向,丛林中的敌人的存在时极端的漂浮和虚幻(无处不在却又来无影去无踪),而危险和恐怖的存在又是极端的真实和清晰。

影片中一个场景明显源自著名的“美莱村大屠杀”,战争的规定情景使美军怀疑和恐惧村民匿藏着越共军人,高度的恐惧又演变成不可遏止的怒火和暴力。一些野战排成员开始失去理智,准备屠杀几乎所有村民;而另一些还没有丧失道德感的成员则反对这种疯狂的行动。双方争吵到互相对射的地步,观众由此明白了越战的缘由和人类的天性。

影片开始时,大型运输直升机卸下克里斯等新兵后,又装上一个个黑色的尸体袋,“战争的残酷和生命的无常”一切尽在无言中,克里斯有些天真的旁白也在这时响起。影片尾声,随着克里斯受伤乘直升机撤离战场,他的相当成熟的画外音再次出现:“回首过去,我们不是在和敌人作战,而是在和自己作战,敌人就在我们身上......对我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战争必将永远伴随着我的余生......”

对于美国人来说,越战曾经是上个世纪后四分之一(1975-2000)中心的道德和政治命题。越战激发了许多杰出战争片的创作,包括《现代启示录》 , 《猎鹿人》 , 《杀戮之地》和《全金属外壳》等,但从某种角度上说《野战排》应该是最早拍摄的越战片。

因为《野战排》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也是华盛顿越战纪念碑传达的信息):在发表有关越战的长篇大论之前,必须明白越战的底线,那就是许许多多的人远赴越南兵战死在那里,这就是越战对于他们的意义,他们是惟一看到战争结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