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作安青岛市副市长 莱芜市委原副书记田庆盈以青岛市委常委身份首亮相
二三十年前,由于我的故乡水村小得连个学校也没有,因此,不得不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到邻村去跑校。冬天天亮得晚,又加上要上早自习,因此,一个村的小伙伴们很早便要从床上爬起来,抹一把脸,背起书包,哈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使劲跺着双脚,结伴去上学。
有时候,实在太冷,会趁着天黑,去路边人家的秫秸垛里抽几抱玉米秸,点燃后,一群小孩乐哈哈地烤着火取乐。那感觉往往是暂时的热乎,等秫秸化为灰烬,又重新走在学路的寒风里,浑身冻得更深更透更刺骨时,便常常产生出“不如不”的感觉。
那时,乡村的土路上是基本看不见汽车的,偶尔有辆拖拉机驶过来,孩子们便会嘻笑着追逐一番。如果恰遇拖拉机是同向的,稍大点的男孩子是不会放过机会的,偷偷地爬上拖拉机,让其捎上一程,这便会大大地缩短上学的时间。
有一次上学,等一辆拖拉机慢腾腾驶过来,我和我的同学元海像往常一样,分散在拖拉机的两侧,等拖拉机驶过,我俩便闪身分别抓住拖拉机后车厢档板的一侧,跟着跑了几步后,熟练地翻进了车厢。等我们一路打趣着,转眼间快到学校路口时,却发现开车的师傅突然加快了速度,飞一样往前开,路两侧的树也在成排地往后倒,我仍然尝试着翻身下车,元海对我说:“今天情况不对,这开车的家伙是成心跟咱作对,看来他是把五个档全挂上了。
”元海就是逗,这时候还有心开玩笑。
那时农村流传着一个笑话,说一个老汉坐着拖拉机去赶集,路上问开车的师傅,你这车有几个档,师傅回答说,算上倒档共五个档,老汉便说,咱再开快一点,你把五个档全挂上吧。果然,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没能从那辆高大的“五○”拖拉机上逃下来。拖拉机一口气将我们拉到离学校两公里开外的长城岭脚下,趁爬坡减速时,我俩才迅速地跳下车来。不用说,那一天我们两个都迟到了。
放学的路上则完全相反。那是一种摁都摁不住的欢快和轻松。一队队放学的孩子,那就是一群群脱缰的“野马”和出笼的“小鸟”,纵使哪一个孩子一天中碰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或者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那些少年的烦恼也都似一缕青烟,是经不住放学路上那小风一吹的。
放学路上,男孩间相互嬉笑着追打跑闹,女孩间娇怯地窃窃私语。弹弓弹出的石球带着哨音飞出,铆足了劲从手里扔出去的石块,说不定会砸在谁的身上或者打破谁的头,随后便是一阵夹杂着哭声的喊叫和吵骂。看到一群更小的“皮猴子”,等瞅着近处没有女同学时,便几个人站成横队,各自掏出小鸡鸡,喊“一、二、三”,齐步走,看谁尿的距离更长的景象时,大孩子们是不以为怪的。那或许是因为都有过类似经历的缘故吧。
放学路上,时间是不受限制的,只要你愿意,哪怕你在外面玩到天黑再回家,大人一般情况下从不会过问。
在我家院子的后面,是一条被山水常年冲刷而成的长长的河沟,河沟的西侧是一道宽宽的石梁,其上间或蓬勃生长着杏树和樱桃树,周边还茂密地杂生着荆棵和酸枣,星点的鸟窝点缀其间,是一派盎然的生机。小学的后几年,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背着书包躲进河沟西沿一个深深的石窝里,然后从石洞的深处翻出藏身其中的小人书,津津有味地读起来,那一刻全然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往往伴着袅袅而起的炊烟,等到一遍又一遍响起的母亲唤儿声,才想起应是回家的时刻。现在想来,这小小的石窝,应算作我最早的书屋,因为除了那时能借到的小人书外,像《封神演义》和《说岳全传》这样的大部头,都是在这里被我啃下来的。
现在的城市里,每到上下学的时段,学校驻地必涌满接送孩子的家长。车接车送,人声喧嚣,在重重簇拥呵护下,孩子们便完成了每天在家和学校这两点间的交接。两点一线,缺少了学路这重要一线的娃娃们,他们有难忘的童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