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成乐清 挥写民族的脊梁 奏响古典的乐章——赵建成绘画艺术管窥

2018-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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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了解赵建成先生是从他一系列的全国美展的获奖作品开始的.最为人所熟知的,是他一系列鸿篇巨制的主题性创作,展现的是他作为一位艺术家对民族历史的思考,对当代人生存状态的关怀,以及对推动中华民族文化发展起到自身作用的知识分子的执着和坚守.在他看来,这是一份责任与承当,更是在当前文化生态与历史语境下的必然选择.但笔者并不想赘言那些聚光灯下的作品,毕竟它们已经铭刻在那段历史的碑额之上,而是希望通过另一种更为近焦的方式来阐释画家在近些年的新制,去驻足.去守望.去接近画家的"心印".人物画自魏晋时期相

了解赵建成先生是从他一系列的全国美展的获奖作品开始的。

最为人所熟知的,是他一系列鸿篇巨制的主题性创作,展现的是他作为一位艺术家对民族历史的思考,对当代人生存状态的关怀,以及对推动中华民族文化发展起到自身作用的知识分子的执着和坚守。在他看来,这是一份责任与承当,更是在当前文化生态与历史语境下的必然选择。

但笔者并不想赘言那些聚光灯下的作品,毕竟它们已经铭刻在那段历史的碑额之上,而是希望通过另一种更为近焦的方式来阐释画家在近些年的新制,去驻足、去守望、去接近画家的“心印”。

人物画自魏晋时期相对成熟以来,始终以“得其神”为旨归,即通过外在的形象刻画来传达人物的“风骨”、“风神”、“风韵”、“骨像”。东晋的顾恺之认为神存在于“阿睹”中,即通过眼睛来传递或矜持、或倜傥、或放浪、或飘逸的人的精神状态,以一点窥全貌,其难度之大可以想象。

赵建成的人物画最令人醉心的正在于此,似总含有某种无法言说的怅惘与憧憬,看似迷离,实则坚定;看似迟暮,实则深邃。其难点在虚实之间的交汇。他擅用干笔,人物一生的悲喜浮沉都隐含在眉宇之间、嘴角之侧,以细腻而概括的笔致出之。

赵建成在人物刻画上不属于破墨大写的类型,而是“以形写神”,他坚持穷微毕肖的刻画,但又在落笔的一瞬,化沉实为虚伫。正如我们观虞世南那摄情的“一笔撇画”,高妙在于恰到好处,而不在于剑拔弩张的乖戾,更如美人之纤颈,高妙在修短合度。这种用笔与形神的高度统一,显然需要经年的修炼与如玉器般的千百次雕琢,又窅然无踪。

文人画的用笔自古以“苍润”为尚,即如倪云林所提倡的“以渴成润”,渴如春雨,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润如反春萌草,一派生机。赵建成定是深谙山水画之至理,每以山水画的多样性用笔来表现人物画的风神。当代女作家赵玫曾用“带着镣铐的舞蹈”来形容中国的艺术,表现人物的面容更是要在有限的空间中去暗示、诠释、展现那“一点相思泪”,笔墨恣肆汪洋纵然痛快,但其精神内蕴是否充沛常令人质疑;亦步亦趋的描画固然能得对象之形骸,但其精神内涵往往枯槁凋零。

妙在神气完足而不失体貌,栩栩入情而不失纵逸,如许的苛刻在赵建成笔下的《先贤录——弘一法师》、《先贤录——黄宾虹》、《先贤录——齐白石》等作品中得到精准的阐释。

先贤录——蔡元培 2014年 126cm×260cm 水墨 宣纸 中国画颜料

对于每一位人物画家而言,去表现前辈艺术家或思想家的造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佳构者如曾鲸笔下的《王时敏像》,徐悲鸿腕底的《泰戈尔像》、《陈散原像》,蒋兆和追忆的《曹雪芹像》、《杜甫像》、《关汉卿像》,周思聪笔底的《李可染像》……

这一课题看似简单,实则是很多人物画家表现的“禁区”:一者,表现的对象往往人们过于熟悉,没有对表现对象作一番深入研究是不可能抓住对象的精神韵度的;二者,由于造像必须兼顾传神与某种“准确”,大大削弱了画家表现与驰骋的空间,稍有不慎便被人指摘为“野狐禅”,甚至堕入庸俗。对于这一永恒的课题,非大手笔、大方家不能为也。

赵建成笔下的学者形象是笔者最为叹羡的,不仅展现了每位学者的个性,更能够准确地捕捉到一代人整体的气质。就民国学者而言,给人的总体印象是:儒雅而不失肃穆,平和而难掩犀利,瘦弱而铮铮磊落,目光如炬又不乏超然。

纵如章太炎、刘文典、钱钟书等并世皆以狂人目之的“特例”,也都不外乎上述的整体样貌。这一切,都被赵建成精准地“挥”之笔下,又是那么从容自然,仿佛是与忘年挚友促膝而谈,在静聆大师们指点江山、穷微奥赜之际,信笔拈来,翕张之间,拔笔立就。观者在近谛其一幅幅佳作的时刻,看不到他苦心孤诣的推敲经营,更看不到他有丝毫的举棋不定,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画面虽沉厚有力,但人物却举止轻盈,只留下片片馨香。

《先贤录——黄宾虹》让我们见证了巍峨岿立的民族自信;《先贤录——陈寅恪》让我们领略了硕儒坐拥书城的轩昂;《先贤录——蔡元培》让我们瞻仰了品操持正、穷究格理的深矜;《先贤录——徐志摩》让我们追忆了风华绝代的深情;《先贤录——石鲁》让我们不堪回首曾经的荣辱;《先贤录——胡适》让我们慨叹彬彬儒雅的豁达……

笔者妄自忖度,赵建成之所以如此钟情于学者、高僧、贤人与志士,绝不仅仅是被他们那饱含世事沉浮的威名所动掣,而是在与之订交之时,进一步提升自我的人生境界,是通过绘事来实现“内美的修练”。《礼记-大学》中所提到的“格物、致知、修身……”,是人生的几重境界,而首先是“格物”。

这格物,可以是如王阳明的冥想与阅尽人世沧桑,但在赵建成看来,对先贤的追忆与再现,也是“格物”的一种方式,将心中的理想、完满境地与对象的“独立人格”进行完美融合,这种心灵的碰撞、激荡、启迪与对话,不啻最好的“格物以致知”。

我们这个时代呼唤大师,赵建成对古之先贤的追摹,无疑也是对中华民族文化曾经的辉煌的敬畏与留恋,他选择了执着与坚守。

先贤录——陈寅恪 2014年 126cm×260cm 水墨 宣纸 中国画颜料

自明代曾波臣既出,承之以改琦、费丹旭、任伯年的中兴,人物画在刻画心理状态时有一种“另类”的递进,之所以称之为“递进”而非“进步”,恰在于他们笔下的人物总带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时代气息”,或如曾鲸的端穆、改琦的纤柔、任伯年的戏谑。

观赵建成笔下的女性,全然是一种青春的萌动与阳光的愉悦,这是一种风格,甚或是一种思绪,是现代人独有的精神状态,伴随着女性个体价值的重拾与尊重。人们常言,“笔墨当随时代”,人的精神状态更应与时代相接,这种时代气息不是西子的“淡妆浓抹总相宜”,而是更为复杂的当代人所独有的自信、矜持与昂扬之气。

赵建成笔下的少女时常伴以荷塘月色,又丝毫没有费丹旭那种“悲、怨、凄、伤、冷”,注重诗韵的阐发,轻柔的意蕴,又无费氏“纤瘦柔弱、削肩长颈、垂目低首”的病态之美,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审美的进步,观者又不能不为其笔下的形象而动容,以至击节而颂。

他笔下的妙龄少女常着素装,有很浓厚的古典主义情怀,但这情怀已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羞涩,人物每每直视观者,仿佛是在默然倾听,倾听画家内心若隐若现的情愫,抑或坦然面对观者挑剔的目光,举止娴雅,面带绯红,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观《古韵常在静中生》、《清韵图》、《暮香逐晚风》、《芳草留人宜自闲》等作品,仿佛耳边有一阵阵清风拂过,或行止于翳翳林间时,忽然飘落于肩头的一丝柳絮,是那么的轻盈,那么的纯净。更如薰暖后清茶入口,时而轻柔,时而醇厚,时而略带微苦,熨帖而有阵阵清凉。

说到对意境的把握,不得不提赵建成全面的绘画修养和对古诗文深刻的领会。他笔下的花卉、山水总能统摄于统一的笔调,而不是前辈山水、花鸟大师技法的糅合。这一看似简单的技艺锤炼绝非一日之功,需要对山水、花鸟的精髓有剔透的领悟:山水画的苍茫雄浑、花鸟画的细微情致、博古画的高华和雅……,这是通协一体后的再次解读与融合。

就学术难度而言,赵建成的配景简洁而不失典型性,虚和又不失沉实,能在虚和中求得沉实需要技艺的精熟与提炼,且与主体人物熔冶一体,相得益彰,使得墨生五彩,而色焕层妍。

从某种意义上说,赵建成的女性题材奏响了当代女性新古典主义唯美的动人旋律。

先贤录——弘一大师 2013年 120cm×240cm 水墨 宣纸 中国画颜料

从1987年完成的《厚土》、1994年的《金秋》、1999年的《魂系雪域——孔繁森》、2000年的《西部纪实——原上行》,再到近些年创作的《先贤录》系列、诗意少女系列,画家在他的艺术生命中为我们勾画出一条清晰的生命律动轨迹,这是一条由群体价值、被忽视人群,演变到对个体精神深度挖掘的脉络;从形式语言上,由重视笔墨构成、色彩张力的现代性、时代感,到追求单纯、凝练、以少胜多的自信与从容。

从题材、尺幅、切入角度等诸方面看似有很大的跳跃性,其实,一根明确的经纬线依然清晰——为时代放歌、为个体的认同与价值放歌、为民族的自强与尊严放歌。

艺术家的职责并不尽是声嘶力竭的呼喊,亦不是劝诫从善的教诲,而是通过手中的画笔产生无声的力量,去感化、去警醒,更准确地说,去完成观者与画者人格上的双重升华。中国绘画从来不去挑战视觉的极限,古人选择在幽琴之侧清茗一盏、在默处中倾听素瓦榱檐下凝露滴石、观竹帘外蒙蒙柔雨,这看似懒散悠闲的倦怠,实则是文人词客在静寂中荡涤心底的尘渍。

刘熙载在《艺概》中谈到:“书者,如也。如其才,如其学,如其志,总之,如其人。”只有当人格得以无限提升时才能完成对社会一切不平等的救赎,正如“修身”乃为“平天下”的奠基。

赵建成在与古贤、学者的对话中,并非不留心于人民的疾苦,而是“授之以鱼,不若授之以渔”的抉择,当文化的脊梁成为人人心中的图腾时,人心才会得以安绥,才不为外物一时的宠辱所羁绊,这是人格得以超然物外的大自在。

看到画家那张《先贤录——蔡元培》时,忽然想到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的论断。且不论其主张是否合乎彼时的时事,但就如今承平之世而言,自有其真知灼识。用美去感化而非迷恋宗教的偏执,正如佛教所讲“放下执着”。用美的力量去度化自我,用陈寅恪“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去完善人格,或许,这是赵建成的良苦用心吧!

文章展开至此,总有欲言又止的窘境,这窘境的产生自然来自语言的匮乏,更源于画境本难具述的缘由。真正上乘的作品是不可能诠释完整的,更无须一一赘言,否则是对作品的“伤神”。而“神居何所”?自然融化在作品的一笔一墨之中。

正如常言道: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莎士比亚,解读者终非画家本身,一切的解读只如镜中观花、水中观月,纵有知人者,能做到钱默存先生所言的“以管窥天、以锥刺地”的深刻,终究还是一家之言,无法真正走入一个画家的精神净土,更不能奢谈对其艺术进行诠释。对于笔者而言,倘能够与画家所思、所感差可相近,已是颇感庆幸。

赵建成选择对人格的坚守,对传统精华的坚守,对民族文化的坚守。人的生命纵然须臾,但艺术的魅力却是恒久的,我们似乎可以看到赵建成艺术生命轨迹的起点,但永远无法看到终点,因为作为一位有时代担当的艺术家,他从未停下脚步。我们也无须臆测,他下一阶段将向自我发起怎样的“亚马逊之战”,但有一点是异常清晰的,时代从不会漠视任何有价值的探索。

文——《收藏投资导刊》记者杨艳丽

先贤录——黄宾虹 2014年 126cm×260cm 水墨 宣纸 中国画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