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廷芳美国 “公知”的困惑——评伍廷芳先生的《美国人的气质》一书
题目中的公知之所以加了引号,是因为公知这个概念本来是好的,但在现在信息网络化的微博时代里,公知已经几乎成了一个贬义词。这里称呼伍廷芳先生为"公知",实是取其褒奖之意。为了不引起对伍廷芳先生的评价歧义,并温故知新,很有必要在这里回顾一下中国"公知发展史"。
根据百度百科的解释,公知从字面可认为是公共知识分子(The Public Intellectual)的缩略词,精确定义是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是进言社会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是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
而在中国社会的实践中,"公知"一词更是对那些貌似公正博学,实则摇摆不定,自视甚高,以天下评判为已任,视政府和百姓问题多多,自认担纲启蒙责任,诲人不倦的一群文化人。
尤其在网络和微博中,第三方提到"公知"多含有讥讽的意思。 诚然,"公知"这一概念在中国之滥觞,是从2005年《南方人物周刊》的"公共知识分子50人"榜单开始的。这一概念刚一推出,令人耳目一新,反响极大,赞誉之辞不绝于耳,人人以此为谈资,公众人物以登上此榜单为荣。
其实,若是没有博客和微博在这中间插一杠子,这个"公共知识分子50人"榜单还真有可能蓬勃发展,积极向上,成为"《时代周刊》年度人物"一般的指向标。
但也是由于各种Blog的助力,公知们拥有了绝佳的言论平台,从此声势日壮,影响日隆。日后,微博推波助澜,令公知群体空前活跃,绝对粉丝数量堪比娱乐明星和地产大亨,风光一时。
不成想,成也微博,败也微博。连篇累牍的140字表达中,公知们自相矛盾者有之,自爆其短者有之,煞气毕露者有之,斯文扫地者有之……最终,"公知"一词就如"专家""教授"一般,成为彻底的贬义词。
然而,伍廷芳先生的"公知"身份则不然,伍廷芳先生是真正的"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进言社会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和在微博上打嘴仗的那些人不同,伍廷芳是踏踏实实干了一些实事的: 伍廷芳先生早年留学英国攻读法律,被誉为中国最早的"自费留学生"。
在英国取得大律师资格后,他到香港任律师、法官。他受邀北上辅佐李鸿章,受命出使美国、西班牙、秘鲁。
留学的经历使他熟知西方风俗习惯,说话风趣幽默,态度平和开放,受到了洋人的认同和赞许。回国后,在清政府官至二品,对大清法律进行了人性化的修改。武昌起义后,伍老爷子转而赞成共和,倡议清帝退位。在南北议和中,他代表孙中山与代表袁世凯的唐绍仪谈判,以法律形式推翻帝制。
晚年辅佐孙中山直至去世。 从伍廷芳的一生经历中不难看出,伍廷芳始终以国民的利益为己任,以治理天下为己任,以民主法治为己任,他的这些精神都体现在他的著作《美国人的气质》一书中。
伍廷芳受清朝派遣担任驻美公使,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驻美大使,他在这个职位上一坐便是八年,如他自己所说:"对于中国人来说,世界上这么多的国家里头,要数美国最为有趣了……我担任过两届驻美公使,我在美国居住的八年中,不断有人要求我来书写一下自己对于美国的观察和印象……"伍廷芳忠实地履行了这一任务,缮写并出版了这一美国风情见闻录《美国人的气质》。
唐太宗曰: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上世纪之交的美国正处于发展的强盛时期,是什么样的精神和气质使美国迅速扩张为世界超级大国?也许伍廷芳正是想用美国人的前例和精神,激励和引导正在民主的泥沼里苦苦挣扎的中国人民,让他们振作起来,像大洋彼岸的美国一样,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
当然,伍廷芳并不是推崇美国的一切,作为一个"长太息掩涕兮,叹民生之多艰"的有良心的公知,他在书中尖锐地指出了"排华法案"是美国自诩的自由和平等之国的一个重重的污点。
要知道,"排华法案"颁布的时期,驻美公使伍廷芳几乎是一个人在和庞大的美国做斗争,竭力保护在美华侨的利益,用他自己的话说,"使之所重,首在华工。
"然而,伍廷芳要保护华工,谈何容易。一方面,他代表的国家已沦为半殖民地,清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另一方面,出使国美国政府正处于排华的亢奋之中。面对如此逆境,伍廷芳并未忘记自己的使命,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就美国的不正当行为提出抗议和交涉,虽然成效甚微,但他矢志不渝。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公知"应有的节操和魄力,在祖国最积弱的时期,出使国最强横的时期,维护自己的尊严、国家的尊严,为民维权、为国请命。
最后,我们不妨回忆一下,排华法案给中国人带来的伤痛,直到2012年6月18日才算正式有个了断,美国参议院及众议院分别通过一项道歉案,两院议员一致就《排华法案》向全体在美华人致歉。至此,伍老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公知"这个词用在伍廷芳的身上,让人兴不起任何戏谑的念头,只有尊重、敬重和嗟叹。虽然不能说他是中国最早的公知,他之前有太多的仁人志士为中国的命运奋斗过,但在清末民初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以一人之力向庞大的美帝国为民请命的,官至二品却又放弃一切转投共和的,能静下心来积淀出"美国人的气质"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