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平蒋超良 杨东平:超大班额的学校还算是学校吗

超大班额不仅降低了教育质量,侵害师生身心健康,而且会造成校园安全隐患,由于人数太多必须限制和取消学生的课间活动。

前不久,21世纪教育研究院编写的《中国教育蓝皮书(2011)》发布。此书令人关注的主题,一是学龄人口下降的研究,一是中小学大班额的调查。

研究显示,未来十年将是我国人口自然变动对教育冲击最大的时期,学龄人口规模将保持年均860万人的降幅,即保持年均3.23%的下降速度。自2011年起,我国各级教育的学龄人口均呈下降趋势。由于学龄人口规模不断减少,教育供求关系正在明显改善。

与此同时,出现了新一轮留学潮、移民潮。它对教育的警示,是必须未雨绸缪,严格控制初中、高中、高等教育的规模扩张,并通过提高教育竞争力应对生源减少和流失的危机。

人口变动的趋势不仅是减少,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流动。除了近千万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子弟,还有更大规模和数量离开农村到县镇上学的农村孩子。持续多年的农村“撤点并校”、集中资源办学政策,演变为“学校进城”的运动。

在农村学校日渐萎缩凋敝之时,县城的学校却人满为患,不堪重负。于是,在学龄人口日渐减少、理应实行“小班小校”的人性化教育之时,却出现班额和学校越来越大的现象。

当前中小学的班额和学校规模到底有多大,可以说已经到了吓人的程度。按教育部的定义,中小学“36-45人”为正常班额,“46-55人”为偏大班额,“56-65人”为大班额,“66人以上”为超大班额。2008年教育部在全国中小学的调查,大班额占总数的8.8%;超大班额占5.5%。

此次《教育蓝皮书》的调查,极大地拓展了大班额的概念:“66-75人”为超大班额,“76-100人”为特大班额,“101人及以上”为极大班额。调查显示,西部地区高中的大班额比重为32%,超大班额为35.8%,超过76人的特大班额达11.1%,远远超过全国比例。

在所调查的陕西省8市的35所初中,拥有大班额、超大班额及特大班额的学校占68.6%,其中,76-100人的特大班额的学校达到17.1%。当地最著名的安康市第一小学,学生数达3149人,平均班额达到90人,是本次调查发现的全国最大的小学班额。

对河南、安徽的18市59所中学的调查,中部地区特大班额占21.7%。河南省上蔡县第二中学,平均每班120人,最大班额竟然高达160人,是初中班额的全国之最。全国最大的高中班额出现在河南驻马店高级中学,平均达90人。

班额超大,学校也超大。各地三五千人的小学、初中和万人高中层出不穷。超大班额不仅降低了教育质量,侵害师生身心健康,而且会造成校园安全隐患,由于人数太多必须限制和取消学生的课间活动。但是,人们会质疑这还算是学校吗?我的一个朋友就将他已经变得极不快乐、十分厌学的女儿,从北京的这样一所著名小学转学出来,以保护她免受伤害。

这些“大班大校”都是人们趋之若鹜的“优质教育资源”。在一些地区的调查,城区知名学校的学生数是薄弱学校的十倍以上。可见,其肇因并不仅仅是人口流动。

在农村地区集中资源办学的学校布局调整、农村人口大量向中心城市和县城转移的过程中,是学校之间的巨大差距,是义务教育严重的不均衡发展。其背后,既有地方政府违背教育规律的政绩追求,也有利益集团利用择校寻租获益的明确动机。

可见,教育改革的事总是知易行难,正视问题只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现在,到了必须正视问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