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鞍华父母 许鞍华母亲是创作素材 桃姐经历了我所有的恐惧
其实,1984年拍《女人四十》时,许鞍华就把对母亲的观察用在描写女人的细节上,比如抱怨凄惨,但正是《客途秋恨》,成为许鞍华与母亲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2009年拍摄《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时,许鞍华回到生身地东北。她总能从这块土地嗅到母亲的气息,自己的单身状态、母亲的生活等依然是她的素材,“妈妈年纪愈来愈大,我也是。早几年有段时间很亲近,因为都是老女人。
她反而返老还童,我变成照顾她的那个人。母亲有一次突然跟我说:‘你不适合结婚。’我想了想,表示同意。30岁之前,我曾经考虑结婚,觉得这很好,两个人可以一起学习、生活。我可能不太合适(婚姻),因为我既不喜欢照顾人,也不喜欢被人照顾”。2008年,许鞍华用区区百万港元拍出《天水围的日与夜》,一对母子构成的单亲家庭里,平凡到近乎刻板的日常生活,单身的她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一日三餐,正是如此简单至极。
见到《桃姐》一见如故
“拍电影没空陪她,很愧疚”
2011年看到《桃姐》剧本,许鞍华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桃姐》的故事里,我觉得自己既是李恩霖,也是桃姐。比如我要拍电影的时候,没有时间陪妈妈,老母亲是与我相依为命的,所以我很愧疚,我对李恩霖的经历感同身受。更不用说,我就是即将孤零零老去的女人,桃姐经历了我内心所有的恐惧。而且,我家里也有一个老佣人,现在主仆关系比较像合同工,而以前主仆关系比较深,就像《桃姐》里的关系,更加复杂”。
桃姐入院后,李恩霖连穿什么合适的衣服都不知道,“就像我,完全不懂做家务,我妈妈每年去美国住几个月的时候,我的生活就会很乱。我住的房子有3个房间,可是我从来弄不干净。我老是打扫,一天打扫四趟,还是不干净。我去熨衣服,熨一件休息一下。买回来的菜也不煮”。
她和母亲一起变老,对“年老”的感悟相当坦然,和《桃姐》影片中折射的心境相符,“早10年,我可能会拍这个片子,早30年就肯定不会了,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思考。过去我很怕自己老境潦倒,我认为的潦倒,并不完全是人们所说的孤独、没有人照顾、经济能力差等,而是丧失了做喜欢的事情、过自己的生活的权利,这在我看来是非常恐怖的。
拍完《桃姐》,我真的泰然了,因为我想明白了,比如金钱、儿女这一类所谓防老的安全措施其实都是于事无补的。
有儿女,他们不一定可以照料你;有很多钱,可以雇最好的护士,但到头还是雇佣关系,那感受未必就比孤老好。叶枯叶落,是自然规律,现在可以和母亲相依为命,已很幸运。我母亲好像不大愿意提年老的事,以她那辈的思维估计也排斥老人院,我不会送她去的;等我老了,我就进老人院,我可以接受的”。
《桃姐》即将上映,许鞍华有些踌躇要不要请母亲去看,“我很怕她看了多心,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她,或者说要送她去老人院啊。等别人先讲给她听吧,她要是觉得可以,再带她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