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诗歌 徐晓:诗歌衰微或是诗歌本位的理性回归
近日,《中国青年报》刊发“冰点”文章《诗人不可承受之重》,对当代诗歌的现状忧心如焚。从数字可以看出当代诗歌的衰微:《诗刊》的发行量,已由鼎盛期的54万份跌至目前的4万份左右了。为此,有论者9月23日在《深圳商报》撰文称:诗歌衰微或是历史和文化的宿命。
我与该文作者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诗歌衰微或是诗歌本位的理性回归。
在一个有着辉煌诗歌传统和十几亿人口的大国,最主流的诗歌刊物《诗刊》发行量只有几万份,这无疑是令人十分尴尬的数字。但放在其他文学刊物都不景气的大背景下,这一数字也还可以接受。据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张胜友介绍,我国共有文学期刊900多家,但这900多家文学期刊的多数正面临生存困境。
另据《诗刊》主编叶延滨介绍,全世界没有一家诗歌刊物可以赢利,《诗刊》是代表中国诗歌艺术最高水平的诗歌刊物,月发行量4万份左右,在纯文学刊物特别是诗歌刊物中,已是全世界最高水平了。
确实,这一数字与上世纪80年代中国现代诗歌的鼎盛时期相比,有“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感觉。但上世纪80年代中国现代诗歌的盛况多少是有些不正常的,那时的诗歌是在万马齐喑之后,诗歌充当了时代排头兵的作用。对此,西川一言以蔽之:“上世纪80年代人们并不是对诗歌有热情,而是对政治有热情。
”正如多年后北岛终于明白了的那样:“那时诗人戴错了面具:救世主、斗士、牧师、歌星,撞上因压力和热度而变形的镜子。我们还险些以为那真是自己呢。
没两天,商业化浪潮一来,卷走面具,打碎镜子,这些误会再也不会有了。”也就是说,上世纪80年代诗歌的繁荣是在“诗人戴错了面具”的假象下发生的。所以,“在上世纪80年代你要不写诗,那你简直就是一个很荒唐的人,因为全国青年都在写诗。”这有点类似今日年轻人的追星:你如果不追星,人家要说你有病。中国人喜欢犯这种“时代裹挟”病,也是一种自古就有的“集体无意识”病。
甚至我们犯不上老拿唐朝来对比说事。因为诗歌是唐朝文学的主体,在唐朝除了诗歌这种文学样式之外,其他形式的文学如“唐传奇”等根本就登不上大雅之堂。而在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之下,文学艺术无论从形式或内容都呈现出种类繁多色彩纷呈的多元化形态,在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当今社会,诗歌早已失去了它的主体地位,而仅仅作为文学及上层建筑的一个小小单元而存在着,它的兴衰荣辱既不能说明文学的整体状况,也不能说明上层建筑的整体状况。
因为,今日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早已远远超过了历代的所谓盛世,今日的精神文明的内容和形式也非历朝所能比。
经过近三十年的变化,中国诗歌目前的生存状态虽然没有了昨日的辉煌,但也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衰微。各种发表主流诗歌的诗刊依然还在:除了《诗刊》外,其他如《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中华诗词》都还顽强地生存着。
民间社团主办的诗刊和自费出版的诗集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些“民间刊物”的存在,成为沙龙和社团间的交流物和同人杂志,也成为真正诗歌爱好者的主阵地。爱好诗歌的作者还可以通过网络诗歌中的诗歌网站、个人诗歌博客等发表自己的作品。网络上难以计数的诗歌网站、诗歌专栏、个人博客,更成为诗歌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应该说,当代中国诗歌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其生存空间和生存方式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上世纪80年代的盛况和大众化狂热,回归到了诗歌本来的“小众化”存在,从政治的工具回归到了文学的传统。一方面是主流刊物发行量的锐减,但另一方面,网络诗歌的流行也使得诗歌有了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及更多样化的存在。
因此,我们大可不必为诗歌的表面衰微而慨叹不已。“诗人不能承受之重”对于诗歌的生存与发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诗歌摆脱了不属于它本身的负重,回归了它文学的本位,它将得以更加轻松地前行;甚至,它的再次繁荣不是不可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