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鑫培和梅兰芳 梅兰芳本是武林高手 擅长太极拳和太极剑
让人眼花缭乱的武侠小说和武打影视,给武林和武功蒙上了神秘面纱,使人们的认识与真实的武林渐行渐远。《武林掌故》收录了20多篇武林名人掌故,记述了从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中期100多年间武术界部分知名人物的生平事迹。这些武林名人特点鲜明的习武生涯、成长过程、不凡事迹,可以帮助读者认识一个真实的武林。
“武林姐妹”杨沫、白杨
提起杨沫在文学界、白杨在电影界的声名,那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的。可有谁知道她们也曾是武林中人呢!
杨沫和白杨(原名杨成芳)是同胞姐妹。杨沫是大姐,白杨是三妹,祖籍湖南。他们的父亲杨老先生早年来到北京。杨老先生是个文人,有志于“教育救国”。父亲的志向影响着儿女,孩子们从小就喜欢读书。
杨沫虽是女孩子,却有一副男孩子性格,喜读武侠小说。她幻想将来自己也能成为一名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女侠,所以她不仅好读书,而且好运动,尤其喜好练武。
杨老先生是个开明人士,他支持女儿发展自己的爱好。在杨沫12岁那年,为她请了位武功老师。这位老师乃是四民武术社社长邓云峰。那时,杨家住在阜成门北福绥境东弓匠营,四民武术社设在鼓楼南火神庙内,相距十余里地。杨沫当时正在福绥境小学念书,每天下午放了学,就步行去四民武术社习武,从不间断。
四民武术社是个历史悠久的武术社,创建于1900年。社长邓云峰是“形意拳”名家,“形意拳”大师耿继善的大弟子,尚云祥的师兄弟,本领高强。在他的亲授下,杨沫开始学习形意,以后又学习太极、器械、站桩,并且着重练习负重腾跳。最后邓老先生又将自己拿手的弹弓、弓箭也传授给她。
转眼间杨沫已是有数年功夫的大姑娘了。白杨这时还小,她每日见姐姐习武,感到非常有趣,经常吵着要姐姐教,杨沫只好把她带到武术社去。这样,5岁的白杨也就成了练武场上的“小把式”。白杨很好强,看到姐姐武术练得那么好,自己也就刻苦地练,不用师兄、师姐们催促,就主动抻筋踢腿打拳,从不怕苦怕累。很快她就能搬起“朝天蹬”了。
杨沫、白杨大哥的岳父杨德山是个有名的镖师,曾投师太极名家吴鉴泉。大嫂杨斌贞也有一身好武艺。自从大嫂过门后,就成了两姐妹的家庭武术指导。杨沫还直接向杨德山老先生请教刀术,并请他代购了一把好刀。这时,杨沫的功夫已非同小可,力气也大得很,七八个女同学和她一人拔河都拔不过她,大家都称她“大力士”。
白杨的年龄虽然还小,功夫也不简单了,除了腰腿功的长进之外,还系统地学会了一趟双钩,演练起来,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俨然是位小小窦尔墩呢!
“九一八”事变,国难当头,全国救亡热潮深深感染着杨沫、白杨两姐妹。杨沫参加了进步学生的活动,1936年,她秘密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白杨呢?在姐姐的影响下投身到进步影剧事业中去了。练武培养出她不怯表演的素质,练出了她可塑性极强的形体。《十字街头》公映以后,她一下成为影坛明星。
抗战初期,敌强我弱,斗争是残酷的,条件是艰苦的。杨沫不幸传染上了黑热病,但她硬是挺过来了。1939年,她生下儿子马青柯。为了不让孩子拖累自己干革命,小青柯生下后便被送到了外婆家。杨沫产后未加调养就登上了路程,辗转数百里去找自己的队伍了。幼年习武练出的强健体魄,帮她渡过了一个个难关,身体终于没有垮下来。
随着日寇向华东入侵,白杨为了抗日演剧宣传,随制片厂来到当时的大后方重庆。她参加拍摄了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和《八千里路云和月》。由于条件限制,再加上国民党制造的困难,拍片的艰苦真难以想象。拍下雨的场面时,找不到水,就用水泵吸臭水塘的水浇下来。冬天要拍夏天的戏,为了说话不冒白气,开拍前总要喝凉水压住胸腹内的热气。
解放初期,杨沫身体一度坏透了,先后动过三次大手术。她坚信要恢复健康必须锻炼,于是在疗养期间坚持散步,练气功,打太极,终于使身体复原。在疗养期间,她不顾身体虚弱,开始动笔写作《青春之歌》。开始每天只能写一两个小时,后来每天写七八个小时还不肯停笔,终于完成了这部举世闻名的作品。以后她又发表了长篇小说《东方欲晓》和许多短篇。
杨沫回到北京后,立即去拜望四民武术社长、她的大师兄吴子珍,还把儿子马青柯送到吴子珍那里学习武术。她希望下一代很好地继承武术这一中华文化遗产。马青柯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经过吴子珍、吴斌楼、戴玉斌几位名拳师的指点,他已掌握了“形意”、“六合”、“翻子”等几门拳术。
他在工作之余,还担任业余教练。杨沫自己也一直不懈地锻炼,所以身体非常好。古稀之年,仍满面红光,很少皱纹,步履轻款,声音洪亮,看上去比60岁的人还年轻。
白杨由于演出辛苦,积劳成疾,影响了心脏,多亏从小习武,为身体打下了较好的根底。可是累狠了还是会出现胸闷、心慌的现象。新中国成立后,白杨的社会活动多了,她为了适应紧张的工作,宁可压缩睡眠时间,也要保证锻炼。
她主要练一种气功———拍打功。从头到脚有节奏、有规律地一一拍打。她练功同演戏一样一丝不苟。她还坚持饮水疗法,每天早起空腹喝一茶缸温开水。这个法子,是她在抗日战争时期听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朴先生说的。李公朴先生说这是一种对身体的“滋润”。所以,白杨年逾花甲时,仍然皮肤白皙,身材苗条,语音琅琅,风度翩翩。她能使青春永驻,不是靠化妆品完成的,而是与长期锻炼、长期“滋润”有关。
杨沫、白杨两姐妹是名人,同时也是忙人。她们能应付自如,都是从武中得益。
武人从艺和艺人习武
中国武林,历来多有武人从艺、艺人习武的现象。出生于武林世家的杨小楼武功高强,成为京剧名家;京剧大师谭鑫培武功超凡,曾作为武师护过院;京剧“四大名旦”之首梅兰芳精通“剑术”和“太极”……
关于传统武术的起源,学界历来有不同见解,或说起源于狩猎,或说起源于战争,或说起源于角抵,或说起源于武舞。笔者以为,不管武术起源于什么,只说武术和表演艺术的关系,确实是密不可分的。
武术本身除具有搏击和健身功能之外,还具有极强的表演性和观赏性。自武术形成以来,中华民族就在使用武术搏击和健身之余,也利用武术的表演性和观赏性进行娱乐。这就是我国传统民间艺术总要含有武术内容的原因———观众喜欢看,观众能接受。
因此有不少的武人凭武艺街头卖艺(内中不乏花架子,但也有相当的真功夫充斥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武人干脆下海做了艺人。
京剧史上有名的武生泰斗杨小楼就出生在武术世家。他的祖父杨二喜(一说杨双喜)就是位武术高手,长于拳术,善用大刀,人送外号“大刀杨二喜”。当年杨二喜为穷所困,以卖艺为生。他推着独轮小车进京,车上一边是刀枪把子,一边是童年的杨月楼(杨小楼之父),爷俩在天桥市场撂地卖艺,恰被当时名老生“老三鼎甲”之一的张二奎发现。
张二奎对杨二喜的武功技艺惊异不止,遂聘杨为忠恕堂科班的武术教师。后来杨二喜成为老徽班的武旦演员。舞台上耍的流星锤即为杨二喜所创。
他的儿子杨月楼得武术家传。在杨二喜就任忠恕堂武术教师之后,便也入科学戏。杨月楼习武生,长靠短打皆能。其演《安天会》的孙悟空,出台能翻108个筋斗,成名后,人送外号“杨猴子”。
杨小楼的技艺更不必说,人称“武生泰斗”,与余叔岩、梅兰芳并称“三大贤”。他的表演艺术登峰造极,难能可贵的是他还精通六合拳和通臂拳。
京剧界还有个知名人物是李洪春,以红生(关羽戏)著称。人称“李洪爷”。
李洪春也出生在武术世家。其祖父李友明是清末有名的镖客。人称“花鞋李三”,后因逃荒来到京城,经万盛镖局举荐至百顺胡同名须生程长庚大老板的三庆班看家护院,兼教艺徒武术。在李友明的教导下,李家人都重视武术。李洪春成名后专攻“红生”,为此他又拜武术名家孙文奎学“关王十三刀”(青龙大刀)。
以后在关羽戏中不断地加工展现,形成关羽独特的身段,尤其在《阅军教刀》(又称关羽教刀)中完整地表演了这套“关王十三刀”,那是货真价实的武术刀法。
那些出身梨园世家的演员在求艺过程中往往也要学习武术,甚至在大红大紫之后,还要从武术中汲取营养。这不单单是武行演员,文戏演员也不乏学武者。
最著名的是谭鑫培。谭鑫培的父亲谭志道是个唱老旦的演员。谭鑫培从小学习武生、老生。19岁时在京东遵化马兰峪搭入吴阎王的“粥班”(赶场多、挣钱少),日子过得非常苦。更不幸的是,很快他的嗓子便“倒仓”了。嗓子一坏,便不能上台。
有镖行的朋友建议他去给大户人家护院。当时谭鑫培还有些犹豫,担心一个唱戏的,干不了护院的差使。可是那位朋友认为他是唱武生的,有武功,护院正合适。因为护院差使不重,还有空闲时间可以练功吊嗓。镖行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丰润县姓史的大户(另一种说法是通州徐家)。当时谭鑫培在京东一带唱戏,由遵化至丰润实没多远,估计应是到丰润史家护院。
谭鑫培在护院期间曾有“单刀退贼”的传说。说他守夜时发现飞贼潜入史宅,谭鑫培一个跃身上房,大喝“休走!”贼人大惊,掷出飞刀,谭鑫培一手接刀,一手打出飞蝗石子,贼人着打,滚下房去,谭鑫培飞身下房,挺单刀擒住飞贼。这一段传说,笔者叙述简要,而在演艺人士嘴里则绘声绘色。
谭鑫培在史家护院一年多期间,拜能人为师,学会了少林拳脚、棍棒、刀法及蹿房越脊的功夫。还开始练习内功。所以,他守夜时,往往是挎一口单刀,背着紧背低头花装弩和一袋飞蝗石子。于是江湖人称“单刀小叫天”。“小叫天”是他做艺人时的艺名。后来他嗓子恢复,又回到戏班,逐渐成为伶界大王,菊坛领袖,这“单刀小叫天”的雅号仍不时被人提起。
享誉世界的京剧表演艺术大师梅兰芳学习武术,将武术技艺运用到京剧表演中的故事更是广为传颂了。其版本也有多种,一说梅兰芳的剑术、尚小云的猴拳是向会友镖局的镖师李尧臣学的,一说梅兰芳向形意名家傅剑秋学习武术,一说高紫云向梅兰芳传授了龙形太极和太极剑,一说李式(李瑞东)太极名家高瑞周曾任梅兰芳的武术教习,梅兰芳常练的剑术即李式太极十三剑。
笔者还听说梅兰芳向上海米姓拳师学过武术,特别是双剑。看来梅先生喜好武术、学习武术,广为人知,曾向多位武术名家请教恐怕也不容置疑。
但梅兰芳最早接受武术熏陶却是从他的姑丈秦稚芬那里。
秦稚芬曾做过演员,早年学的武旦,艺名五九。学艺期间他曾向天津有名的武术家、书法家魏铁珊学艺。据说魏铁珊传授高超武功给演员的只有秦稚芬一人。因此秦稚芬练得一身真功夫。他能在摆着两盆盆花的条案上,先穿梭似的打一套猴拳,然后在盆花上扎马步一小时。他对棍棒、七节鞭也极为精通,在陶然亭黑窑场走会时,他能站在奔驰的马车上耍弄钢叉,令当时的名武生俞振庭啧啧叫绝。秦稚芬后来做了梅兰芳的保镖。
程砚秋先生也是位武术迷,他曾向“醉鬼张三”张长祯学过“三皇功”的功夫,又向太极名家高紫云学过太极拳及对练方面的武功。他在舞台几十年,从未忽略过武术的研究,从兵刃到技术,曾有许多新颖的设计。
艺人习武,目的还是在舞台上增加光彩。京剧有出《翠屏山》,写的是石秀杀嫂的故事。“杀山”之前,有酒楼耍刀一场。早年间名小生徐小香耍的是“四门刀”,汉剧演员演此剧多耍“七片刀”。到了谭鑫培,动作更加细腻:入店饮酒脸不抹油,店东催其起身,石秀将桌斜掀,以口衔刀而起。
谭鑫培所用是真佩刀,牙口不好,断不敢咬。耍刀则改练武术套路“六合刀”,与花哨讨俏的舞台刀法大不相同。据说此刀法后传与刘春喜,再传与丁永利。王金璐15岁时向丁永利学得,又经武术家高紫云指点,以后他每演《翠屏山》,海报上必注“带耍六合刀”。
足见此刀影响之大。而李万春演《翠屏山》时,则在六合刀中加上八卦刀和滚堂刀法,更具表演性。李万春在《佟家坞》一剧中,设计一套七节鞭开打,一手宝剑一手七节鞭,称“剑里加鞭”,是从武术“刀里加鞭”化来的。
后来荀慧生剧团排演《小刀会》,扮演潘启亮的茹绍瑞又借鉴李万春的“剑里加鞭”,创出舞台开打的“刀里加鞭”,火爆异常。再如叶盛兰的大弟子李元瑞,小生、武生两门抱,尤以短打见长。他演的清装戏《东皇庄》拿康小八,是出真刀真枪的大武戏。开打基本为武术路数,演来却不失京剧之美。
博大精深的武术成为表演艺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营养库,为艺术创作提供着丰富多彩的素材。武术与文艺实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