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心学全书 王阳明心学对明末清初书法家的影响

2018-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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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王阳明心学对明末清初书法家的影响十四世纪至十六世纪的欧洲,确是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新兴的资产阶级先进分子以被遗忘的古希腊和罗马古典文化为起点,反对宗教教义和中古世期的经院哲学.大力提倡以人为本位,反对以神为本位的宗教思想,提倡学术研究,主张思想自由和个性解放,肯定人是世界的中心.这是一个巨人叠出的时代.在自然科学方面,哥白尼的"日心说"给"地心说"以致命打击.哥伦布和麦哲伦的地理学说又为地圆学说提供了不可反驳的证据.伽利略在数学物理方面的

              王阳明心学对明末清初书法家的影响

十四世纪至十六世纪的欧洲,确是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新兴的资产阶级先进分子以被遗忘的古希腊和罗马古典文化为起点,反对宗教教义和中古世期的经院哲学。大力提倡以人为本位,反对以神为本位的宗教思想,提倡学术研究,主张思想自由和个性解放,肯定人是世界的中心。

这是一个巨人叠出的时代。在自然科学方面,哥白尼的“日心说”给“地心说”以致命打击。哥伦布和麦哲伦的地理学说又为地圆学说提供了不可反驳的证据。伽利略在数学物理方面的创造发明,使人对宇宙有了新的认识……。在文学艺术方面更是人才济济,代表人物有诗人但丁、画家达·芬奇、雕塑家米开朗琪罗、剧作家莎士比亚等等。

正当西方在文艺复兴运动的推动下,进行社会大变革,资本主义的形成和发展处在如火如荼的时刻,中国还按部就班地传承着几千年以来的封建制度,还被封建专制控制着和封建蒙昧主义的阴影笼罩着。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国这个古老的文明之国逐渐与西方社会拉开了距离。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中国的文学艺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转换,继唐诗、宋词、元曲之后又有了明清小说这一文学形式。这一文学形式的突显并没有给中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丝毫进展,尽管已有资本主义的萌发产生,可就是没有唤起人们的觉醒,仍然使中国社会处于滞后和蒙昧的狀态之中。

但这一文学形式的转换却给中国几千年的文字游戏注入了活力,也算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亮点。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容易被人忽略和忘却的文化现象,那就是中国书法艺术的创作在明末清初出现了异彩纷呈的局面,涌现出了一大批具有个性鲜明、笔墨奇异的书法家:徐渭的大意狂写,张瑞图的诡谲奇异,黄道周的离奇超妙,倪元璐的神妙超逸,陈洪绶的率真恣肆,王铎的神功超群,傅山的以丑为美,笪重光的豪迈雄健,宋曹的雄奇宕逸,朱耷的空灵冷峻,许友的激荡涌流,高凤翰的异趣飞动等等。

这些书法家完全在自我的主宰下纵横捭阖、畅抒情怀。鲜明的个性和奇趣的情怀铸成了明末清初的一道风景线,完全打破了笼罩在文征明、董其昌的靡靡之风,冲散了“馆阁体”的沉闷之气。这是继魏晋变革以来在书法艺术创作上的又一次高潮。

它的影响是深远的,在创作上所呈现出来的鲜明个性和多样化形式是空前的,也肇示着今天的创作动态。  明末清初的书法创作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呢?除了中国书法本身的原因之外,它所处的思想文化环境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如陈振濂先生所言;“书法是一门高度抽象、高度秩序化的艺术,它受思想文化的制约比其它任何艺术类来得直接而强烈”(《现代中国书法史》13页)。

魏晋书法的变革是在“三玄”思想的薰染下完成的,颜筋柳骨、颠张狂素的盛唐景象是在儒、道、释文化融合的背景下显露出来的,苏、黄、米、蔡却在谈禅调侃的意趣中登上书坛高座的。书法家的创作无不打上它所处时代的思想烙印。所以说明末清初的书法家也离不开它那个时代的思想文化环境。王阳明的“心学”却是一个重要原因,这如论如何也是不可否定的。

我们现在就来看一看王阳明“心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思想,怎样在书法创作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王阳明[1472---1529],名守仁,字伯安,祖籍浙江余姚,其父始迁居山阴,曾修学讲学于越城附近(今浙江东部)的阳明洞,故有阳明先生之号,并以此行于世。王阳明的重要思想即“心学”,首先是通过他的弟子们收集和整理的《传习录》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在《传习录》三卷篇幅不大的 记录中,比较集中的表现了王阳明心学的全貌。从时间上看,它收录的是王阳明思想成熟期的论述;就内容而言,它几乎涵盖了王阳明心学的各个方面,从心、性之辩到心、物关系,从致良知说到本体与功夫论,从知行合一到万物一体,都纳入了《传录习》的论题。

    王阳明在批判地总结了宋代程、朱理学,在继承宋代哲学家陆九渊心学的基础上建立了一整套自己的心学体系。他一再强调“圣人之学,心学也”。他所说的“心”,含义较为广泛,指知觉、思维、情感与意向等等。

从为学与为道的角度看,首先应当注意的则是心体的概念。王阳明一再要求“与心体上用功”《(传习录上)》,实际上就是在人的思维意向的主观能动性上用功,主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作用,这里虽然有过分强调主观能动的嫌疑,但无疑对具有高度抽象的书法艺术的创作有其引擎和鞭策作用。

我们暂且抛开王阳明心学中的一些观念不谈,单就与书法艺术创作有直接关联的理论思想作个简单地阐释。  首先王阳明的“心”与“情”有着密切联系,他常常将“乐”视为心的本体,以为“乐”是心之本体。

我们知道,中国美学的一个根本主题是“礼乐”传统文化,周公是“礼乐”的主要制定者,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就是“礼乐”的坚决维护者,“礼”从外在方面来规范,“乐”直接诉诸人的内在“心”、“情”,两者相辅相成。

王阳明这里的“乐”更加注重情感的渲泄之功用。《传习录》上记载“问:乐是心之本体,不知遇大故于哀哭时,此乐还在否?先生曰:‘须是大哭一番方乐,不哭便不乐矣,虽哭,此心安处既是乐也,本体未尝有动’”。这说明只有在当哀则哀,当悲则悲时,主题情感才会有一种渲

畅之乐。颜真卿在疾书《祭侄文稿》时所表现出来的正是这样的“乐”。徐渭把它发展到了极致,朱耷则把悲伤用一种简约冷峻的形式表现出来。王阳明的“乐”就在于内在的情感得到自然的渲露和展示,避免对情感的过度强制,并使之在主题意识中得到适当的定位,而这个“乐”正是书法创作中一种自然地不受任何强制和扭曲的恰当心态。

不管是悲是喜都可以用书法这种艺术形式把它抒发和渲露出来。这便是王阳明“乐是心之本体”的一种表现形式。         

    其次是王阳明“意之所在便是物”(《传习录》上)的观念有奇妙之处,作为“意之所在”的物,则是已为意识所作用并进入意识领域的存在。意之在物既是一个意向的过程,又是主体赋予对象以意义的过程。

“意之所在便是物”,并不是意识在外部时空中构造的一个物质世界,而是通过心体的外化(意向活动),赋予存在的某种意义,并由此建构主体的意义世界。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来看《传习录》中有如下记载:王阳明与几位弟子一起外出游山,其中一位弟子指着岩石中盛开的山花说:“这些花在山中自开自落,与我的心又有什麽关系?”王阳明回答说:“当你没有看到此花时,此花与你的心同归于沉寂,而当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都显得明亮起来。

由此可见,此花不在你心外。”花的自开自落,这当然是本然的存在,花的颜色明白与否,则是相对于观花的主体,已经涉及到对花的审美形式,它只有对具有审美能力的主体来说才有意义,与马克思所说的“对于没有 音乐感的耳朵说来,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的观念有同工异曲之妙。

意义世界的建构是王阳明的一大发明,主体对客体的能动的审美意向对书法的认识与创作有其象征意义。进而王阳明更加提出:“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

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它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它深”(《传习录》下),更加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作用,这对于具有高度抽象的书法艺术的创作不能说没有牵动作用。

我们知道,书法艺术的创作,在学书人掌握了“千古不易”的用笔方法和熟练笔法的技巧后,主要是对线条有意识的重新组合而成为新的艺术形式,这主要是发挥其思维抽象能力,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心”的主宰作用。主观的幻想与审美意识是书法后期创作的主要手段。王阳明意义世界的构建对明末清初的书法创作确实有其轰动效应。

    其三,王阳明在教学上一再强调“人要随才成就”(《传习录》上),虽然继承了孔子“因材施教”的方法,有其相同的一面,也有其不同的一面。孔子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秉性和特点进行不同的教学方法,从而达到孔子所要求的比较一致的行为规范。

而王阳明先生的“人要随才成就”是根据个性的千差万别,不采取一般的模式去强求一致,而是根据每个人的不同遗传基因和不同爱好而采取不同的教学方式,使其向各自理想的境地发展。

人格的培养应该根据个体的特点采取相应的措施。个性包含多方面的内容,如果仅仅以普遍的理性规范加以约束,则难免抑制个体的创造性和内在活力。“人要随才成就”,这在艺术多样化创作的个性培养上是极其重要的手段之一。

                           

同时,王阳明又提出了“独知”的说法,他说“只是一个工夫,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 。人若不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作伪,便是见君子而后厌然”(《传习录上》)。这段话非常精彩,提出了一个人必须要有独立见解的思考,不要在人们都知道或熟悉的地方用功,而是要在别人不曾关注的地方、或者是别人还不曾理解和吃透的地方去进行思考与挖掘,才会有新的发现和独立的 创作。

艺术的创作都有其独立性,独立性是鉴定一个艺术品的重要内容。

千百年以来的无数书法精品,其特点都具有独立鲜明的个人风格。王阳明这个“独知”学说正是促成明末清初众多具有不同风格书法家的主要原因。就个性张扬与风格独特来说,是在此之前的任何朝代都无法相比的。

这并不是夸大其词,不信你去认真查阅历史,如果把时间压缩在仅仅就明末清初的一百多年间,还有那一个朝代有如此宏大的创作场面?                     

其四,王阳明继承原始儒家之学,十分注重确定“为己之心”,并以此为出发点。这里所谓的“为己”,主要是自我的充实与提高,他将万物一体说引入群己关系之域,以此定位自我与群体,存在与共在的关系。“人须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

能克己,方能成己”(《传习录上》)。克己是对自我的抑制,把成己作为过程的终点。把克己理解为成己的手段,成己立志就意味着价值目标的自我确定,通过立志以超越世俗的沉沦,体现内在人格的力量,这种人格的外在形式,即是所谓豪杰。

王阳明先生对豪杰之士极为推重,以为只有豪杰才表现了人格的独立性。操守:“绝学之余,求道者少。一齐众楚,最易摇夺。自非豪杰,鲜有卓然不变者”(《全集》第144页)。一齐众楚,是指在楚地而为楚所化,至齐地而为齐所移。身处世俗之中,往往容易被环境所同化,惟有立志为圣的豪杰,才能无所依傍,拒绝沉沦,始终不渝地走向既定的价值目标。

卓然不变的豪杰之士往往带有某种狂者气象。王阳明本人常常以“狂者”自命。儒家的做事原则是“过犹不及”,为人处世达到中庸和谐的效果往往是终极目标。但孔子也曾有狂者进取的感言,王阳明就是以狂者进取作为践行者。

因为狂者崇尚真实,自信本心,没有任何矫饰,亦不为外在的毁誉所左右。他不仅拒绝迎合他人、随波逐流,而且敢于向世俗挑战:“丈夫落落掀天地,岂顾束缚如穷囚”(《全集》第784页),这种掀翻天地、冲破束缚的狂者,以具有顶天立地的气概,它可以看作是对独立人格的形象描绘。

而这种卓然独立的“狂者”形象正是书法创作者的参照物。很鲜然,只有狂者才能向前推进。难道不是吗?王羲之的嬗变,王献之的开拓,颜真卿的“过火”,张旭的颠,怀素的狂,米芾的诡谲,黄山谷的放纵等等,那一个不是狂者进取的实践者?到了明末清初时,由于王阳明心学的普及与推广,一些有见识的书法家以“穷天下之理,应知反求诸其心”(《传习录中》)和“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传习录下》)的主观能动的“独知”思想的影响下,不拘一格,独具匠心,卓然另立,各抒己见。

王阳明心学对当时和后世的思想发生过很大的影响。偏执的思想家李贽四十岁以后接触到王学使他具有破除无视、压抑人的主观精神的一切权威和教条的理论根据;明末刘宗周的蕺山学派就是王学演变而来的;黄宗羲的哲学思想也打上了王学的烙印;还有近代的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思想家都受过王学的影响。所以有“王学遍天下”之称。

王阳明心学可以说在经世致用上倒没有什麽可取之处,思想家顾炎武就非常反对王学的空谈。但在艺术界的凡响就非同小可,反应在书法艺术创作上就显得格外突出。王阳明强调“乐是 心之本体”,注重情感的渲畅之功效。

说“人要随才成就”,根据每个人的秉性和特点,引导人们向各自的圣境发展。一再要求“于此独知之地用力”,不要“在人所共知处用功”。提倡个性张扬的理论以及“收拾精神,自作主宰”的学说,正是形成明末清初众多书法家各树一帜的重要原因。

王学首先触及到的就是书画家徐渭,他青少年时期正是王学开始流行的时候,因王阳 明与徐渭都在同一地区,可以说徐渭是最早接触到王学的书画家。徐渭的出现立即打破了在书法创作上中和平淡、出规入矩的沉闷局面。反映在徐渭书画上的狂放不羁、独领风骚和卓然不穷的“须在你自家心上求”的书法作品,简直就是王阳明先生精神的物态化表现。

继徐文长之后,就出现了在当时很难被人理解的奇异诡谲的书法家张瑞图。宋元以降“馆阁体”笼罩朝野,书坛成了一坛死水。张瑞图力矫时弊,与二王以外独辟蹊径,作品以尖刻的锋颖、锐利的折角、跳荡的结字和空灵的章法为特点,形成了自己卓然独立的艺术风格,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观。

在王阳明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心学思想才逐渐传播开,于明末才真正形成了“王学遍天下”的景象。随着王学的扩大与普及,立即在书法界引起了非同凡响的感应,直接影响到明末清初的书法创作动态,形成了异彩纷呈、风格各异的书法创作场景。

倪元璐独具风范,书作以气贯通、尽刚柔变化之能事,以豪放的胸怀与娴熟的技巧谱写着奔放奇异的乐章。大家熟悉的王铎、傅山与朱耷,还有后来的扬州八怪,他们都建立起自己的书法语言,各自于风格上的悬殊差异令人震撼,他们的风格与特点大家都比较熟悉,这里不做赘述。

但在清初有两位大家并不熟知的书法家做一个简单的叙述。一个是郑   FU(黼),他于相同处找不同,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不在人所共知处用功”,移步换形,专攻汉隶取得了重大突破,被称为清代隶书第一人,对后世的金农、郑板桥、桂馥等人都有影响。

另一个是许友,他另起炉灶,在章法上大胆地突破,是前人所没有的;在挥运中夸大缩小的变形,使作品产生强烈的节奏感,有耳目一新之愕然。象这样不被人熟知的独创书法家还有很多,确实叫人叹服。

物转星移,中华民族经过艰苦而漫长的拼搏与奋斗,如今巍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尤其是三十年的改革开放,经济的迅速发展、物质的逐渐丰富、人民生活的日益提高,立即引起了世界的刮目相看。值得欣慰的是,在这同一时期,中国古老的书法艺术也同样热了起来。八十年代的复兴,九十年代的狂热与浮躁,新世纪的冷静与平稳。书法艺术的繁荣和创新确实令人鼓舞。

但我们必须看到,书法创作的现状离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还存在着一定差距。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民族文化意识的觉醒,中国人民正在挖掘、梳理和整合优秀的文化遗产,并尽量地引进西方先进文化,已经形成了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与融合。可以说,现代流行书风、将点线和结体有意夸张和故意扭曲的创意,正是中西方文化碰撞所溅出的火花,具有光芒所在;曾统领书坛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个光芒能否照射这个伟大时代,还有待于进一步探讨?

文化思想是一切思维模式的潜在动力,在当今中西方文化的大融合时代,中国书法这个古老的使西方人很难涉足的独特艺术能否发出耀眼的光芒,就看生活在这个伟大时代的书法创作者所采取的态度和创作精神。

我们高兴地看到,在深入贯彻科学发展观的今天,文艺复兴时期对人的伟大和美丽的发现,终于成为中国人民的价值认同和行动指南。让我们携起手来,为振兴和传播民族文化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