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劻日记 奕劻 老庆记的祸国生意
不过,奕劻的行政能力,绝不是其在辛亥年之后大受诟病的主因。宗室遗臣对奕劻的看法,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受贿,二是劝退。溥仪关于奕劻在辛亥年的所作所为,有个最为苛刻的评价,溥仪说:
“(奕劻)受袁世凯的钱,劝太后让国,大清二百多年的天下,断送在奕劻手里”。
1901年,两宫回銮,护驾有功的岑春煊奉太后召拜访奕劻。岑春煊粗鲁率直,回禀说,“彼处例索门包,臣无钱备此,纵有钱亦不能作如此用。”在辛丑年,奕劻尚未出任领班军机,其贪鄙好货,已是人人知晓了。时人称庆亲王府邸为“老庆记公司”,专卖官鬻爵。
岑春煊所言门包,是给看门人的钱。门包的多寡,也可以看出求见者的地位轻重,钱多办大事,无钱寸步难。据传奕劻桌上,常备一锦盒,内置各地官员名录及缺员名单,依官之肥瘠索贿。
1911年《泰晤士报》刊发《庆亲王外传》一文,称奕劻:“彼之邸第在皇城外之北,北京大小官员,无一不奔走于其门者,盖即中国所云‘其门如市’也。”该报还爆料称,庆亲王仅在汇丰银行一地的存款,就达到200万两之巨。有清一代,奕劻之贪,与和珅不相上下。
在众多贿赂者中间,袁世凯可能是出手最大方的,行贿方式更是无微不至。1903年,领班军机荣禄病重,袁世凯计算奕劻将继任,遣杨士琦持银十万两相赠。庆王正式履新之后,袁世凯月有月规,节有节规,年有年规,遇庆王及福晋的生日唱戏请客,儿女成婚,皆由袁一手布置,不费王府一分钱。当时的知情人刘厚生说:
“弄到后来,庆王遇有重要事件,及简放外省督抚藩臬,必先就商于袁世凯,表面上请他保举人才,实际上就是银子在那里说话而已。”
在清末最后十年中,庆袁这对组合,一个掌朝,一个掌军,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一个“大北洋”政治框架,朝野军政,大半北洋。甚至于袁世凯在1909年下台,也没有从根本上打破北洋系在军事上的垄断地位。
辛亥变起,内阁总理大臣奕劻与协理大臣那桐、徐世昌(二人皆为袁党)第一个想到能挽回局势的,就是袁世凯。而能说服载沣重新起用袁世凯的,也只有奕劻。
“老庆记”的性命
1911年11月1日这一天,奕劻五十年的官宦生涯,差不多到了尽头。
该日,奕劻、那桐、徐世昌联名上书,请“迅简贤能,另行组织完全内阁”。诏以袁世凯为内阁总理,以奕劻为弼德院院长,那桐、徐世昌为弼德院顾问大臣。在革命浪潮中,这个人事安排,为奕劻留足了退路。
不过奕劻的政治生涯,并没有全部结束。这一年年底,南北和谈进入关键阶段,清帝逊位与否,南北双方难以达成一致见解。
1912年1月17日,第一次御前会议,奕劻、溥伦主张自行退位,颁布共和,但溥伟、载泽坚决反对,没有结果。第二天再开御前会议,仍无结果。会后,以良弼为首的宗社党等十余主战派前往庆邸,围攻奕劻,但奕劻不改主意。
据宗室溥润回忆,隆裕宣召奕劻进宫,奕劻念叨“革命军队已有五万之众,我军前敌将士皆无战意”。溥润称奕劻是秉承袁世凯旨意。
2月12日,清帝逊位,家人劝奕劻前往天津避难,奕劻执意不肯。亲家孙宝琦与长子载振强行“绑架”奕劻至轿车,天未亮即出正阳门,赶头班火车奔赴天津。车发北京,奕劻如释重负,卧塌而眠。至天津,奕劻饮食如故。
在天津小住一段时日后,听闻袁世凯出任临时总统,革命风潮已经平息,劫难已过,奕劻终究舍不得北京的一片家业,遂再回北京。一进庆王府,但见满目狼藉,犹如抄家。问下人,回禀称:
“您前脚刚离府,二阿哥和五阿哥后脚就进府了。还有几位挎枪的洋兵陪着,一溜十几辆车把能拉的都拉走了。”
奕劻面色坦然,“罢了,拿去就拿去吧”。
二阿哥和五阿哥,即奕劻二子与五子,一喜狎妓赌博,一嗜田猎玩耍。至上世纪30年代,费行简著《近代名人小传》,就称,庆王府的钱,“其赀已罄尽”。
本文撰写时参考了龙翔等著《最后的皇族》、庄练《中国近代史上的关键人物》等著作。
《清史稿》记载
1904年,巡城御史蒋式瑆弹劾庆亲王奕劻。据《清史稿》记载,他的奏折是这样写的:“户部设立银行,招商入股。臣风闻上年十一月庆亲王奕劻将私产一百二十万两送往东交民巷英商汇丰银行收存。奕劻自简任军机大臣以来,细大不捐,门庭如市。
是以其父子起居、饮食、车马、衣服异常挥霍,尚能储蓄巨款。请命将此款提交官立银行入股。”后来,蒋式瑆以“疏劾奕劻,查无根据,责还本官”而被小小责罚。但“细大不捐,门庭如市”却成为流传颇广的对奕劻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