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子》:龙丹妮的野心实现了吗
《明日之子》携腾讯视频之力,暑假开播。之所以关注这个节目,因为这是著名制片人,有内地“选秀教母”之称的龙丹妮脱离天娱成立“哇唧唧哇”后的第一个大项目。
开播以来,争议不少,在我看来,还是新意寥寥。
除了采取龙丹妮和马昊组合最为擅长的直播外,三大赛道的发明,虽令人眼前一亮,不过,九大厂牌的选拔上,选颜、选唱和选演的统一标准,依然是选唱——一场又一场、循环往复的淘汰赛或晋级赛,这非常龙丹妮风格。
不少公关稿声称节目单集点击量破亿,我却为她感到有些遗憾。
今年暑期的几档歌唱选秀类或偶像养成类节目,为了凸显“创新”,开始各玩概念,唯名论意味十足。龙丹妮也未能跳出这一窠臼。
或许,谁都不可以!
在国内电视圈,龙丹妮应该是一个无法绕过的名字。1996年开始,她所监制或制作的棚内明星游戏类综艺,中国版《老大哥》、棚内脱口秀《真情对对碰》,选秀节目《绝对男人》,整容直播《天使爱美丽》无一不开创国内同类型节目的先河。
这些节目的成功,与她个人对大众文化的敏感不无关系。
有一点仍不可忽视,她名下所有试水的节目,都是在一个体制相对活络的省级地面频道“湖南经视”里制作完成。地面频道行政覆盖范围的相对有限,一定程度上降低或稀释了节目创新可能招致的意识形态风险。
只可惜,这种相对的消极自由阻挡不了她的勃勃野心。2006年从经视调到卫视,2009年底身兼天娱传媒总经理与盛大控股的华影盛世总裁。2017年辞去天娱传媒总经理,成立哇唧唧哇,与腾讯视频合作制作《明日之子》,与芒果TV《快乐男声2017》直接对战。
《明日之子》
她的“前半生”工作经历,可谓高开高走,只在2013年后,事情开始起变化。
2013年“快男”正面迎战《中国好声音》第二季,收视率惨败,加上同年年底“加强版限娱令”严控国内音乐选秀类节目的数量,使得原本算是国内首档练习生节目《偶像来了》不仅易主,更脱胎换骨为全明星户外体验真人秀。
于是,借着制播分离的东风,虽由芒果传媒全资控股,天娱相继与央视、浙江卫视合作脱口秀或男团养成类节目《嗨!2014》与《燃烧吧少年》。
《燃烧吧少年》
然而,《嗨!2014》因其收视率过低只做了8期便匆忙下档,《燃烧吧少年》也始终未能帮助浙江卫视有效地开发14-24岁受众群,节目线下打造的“X玖少年团”如同天娱旗下的“至上励合”一般,不温不火。
今年,哇唧唧哇踌躇满志,联合腾讯,祭出“明日之子”,无奈养成类节目早已被其他民营制作公司或视频网站捷足先登,先发优势的缺失,让节目观感总有那么一些拾人牙慧的尴尬。
近年来,国内明星制作人先后出走传统媒体,或被高薪挖角进入视频网站和民营机构,或自主创业。行政逻辑造就的束缚感、内部复杂的人事关系等现状逼迫他们宁愿逃离体制,选择有危险、不确定却相对自由的市场。
的确,带有玫瑰色彩的市场对他们是欢迎的,这一不断滋长的认识让他们的逃离和选择显得名正言顺。
不过,风险或投资资本的即时利润要求,迫使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一档“现象级”节目。
往往前两期节目的点击率或收视率就能直接决定其生死(例如优酷的《美少年学社》),相比美国FOX电视网残酷的“砍剧”机制,也毫不逊色。
不过,资本重赏之下,勇夫不少,却偶有“爆款”。张一蓓、谢涤葵、甘琼等广电制作人,一度成绩斐然,离开体制后大多折戟沉沙,名声渐寞。
业界常说电视台“养闲人”,可是这番“养”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其旗下的制作人,交由他们以试错空间。这种“体制内红利”相对缓慢且安全地推进了现象级电视节目的孕育与产生。
然而,这几年高度资本化的视频网站(部分一线省级卫视亦如此,例如浙江卫视)罹患“90后焦虑”,希望借助资本之力,尽量缩短面向青少年群体的现象级节目的生产周期,上述出走的金牌制作人便成为它们“必须付出去的成本”,龙丹妮也不例外。
《中国有嘻哈》
即便如此,仍不乏偶然性明显的“成功”个案。
马东离开央视后在爱奇艺制作《奇葩说》,随后成立米未传媒;
优酷与《天天向上》前制作团队合作的《火星情报局》,如今银河酷娱不仅完成超2亿元B轮融资,更摩拳擦掌建设“火星世界”产业生态;
《中国有嘻哈》由前“跑男”团队(包括从浙江卫视辞职的岑俊义)领衔制作,这部投资2亿元的网综头部节目,已在今年暑期档里扬眉吐气了一把。
“爆款”节目的出现,与营销宣推固然密不可分,但根源在于制片方在资本的加持下能够快速频密地探测当前14至24岁青少年群体的文化喜好与倾向,“偶然间”一击即中。
正如我所访问的一位视频网站负责人所言,视频网站所看中的项目价值,不外乎娱乐性(好看)与社交货币(影响力)两大因素。青年人觉得好看的,值得刷朋友圈和微博进行讨论的节目是什么,才是当前(网络青年)流行文化的要义所在。
《明日之子》
三大节目的类型虽然不同,形式不同,但内容都直接迎合了当前90后青少年最感性直观的“情感结构”:污段子、丧文化、二次元、虚无感、御宅……尤其是说唱这种原本在国内属于较为小众的音乐形式,其歌词对民间故事、八卦、日常说辞的解读、改编、迂回潜入以及翻转或颠覆性使用,有效地解构或恶搞传统价值观和常识,产生一种即时、当下的“愉悦感”。
只是,愉悦也好,解构也罢,都仅仅停留在语言符号的“游击”层面,当然在爆款综艺中,它也只需要停留在这一层面就够了。这一点上,60后的马东、80后的岑俊义(《奔跑吧兄弟》《爸爸回来了》),可谓顺势而上,一将功成。“快男2017”的口号“随我”,也算踩界过线,勉强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