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需要青年群体怎样的银幕气质

2018-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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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当下流行的小格局的青春电影,在快餐爱情与人生跳切的背后,是主人公甚至叙事者对时代现实的"选择性遗忘",以及对"小清新"美学一以贯之的"选择性记忆". tion")showBodyUI("body.1")

当下流行的小格局的青春电影,在快餐爱情与人生跳切的背后,是主人公甚至叙事者对时代现实的“选择性遗忘”,以及对“小清新”美学一以贯之的“选择性记忆”。

“发现青年”是一个严肃命题,这类影片努力践行青年文化对现实人生的介入,而非青春怀旧对现实人生的隔离,它们在当前青春片扎堆刷票房的同质化生态中虽属凤毛麟角,但其美学分界意义已经显现。

一直以来,“少年中国梦”主导了数代电影人关于家国叙事的基本结构,此间承载“少年中国梦”的“银幕青年”醒目地占据着主角位置。他们不仅是电影叙事的主要表现对象,也是最重要的审美接受对象。然而,在“被描写”与“被观看”之外,青年群体的银幕气质与社会气质如何得以统一,却透露出青春片与青年文化在银幕造梦与社会动员之间的互动与互生关系。

不妨回溯新中国成立以来青春片创作的几次峰回路转。1953年刘琼导演的 《青春之歌》 奠定了新中国青春片的基本叙事调性,影片讲述旧时代墨守陈规的知识分子在青年学生的活力四射的精神感召下成功克服中年危机,艺术观念随之脱胎换骨。1959年的崔巍执导的 《青春之歌》 进一步揭示出让旧文化势力返老还童、自我更新的动因,透过青年林道静的成长传奇凸显有志青年创造“少年中国”的革命冲动。由此,两部 《青春之歌》开启了共和国崭新的青年英雄银幕形象谱系,《生活中的浪花》 中的金章、《悬崖》 中的方晴、《上海姑娘》 中的白玫,都积极地践行了从个体人生向集体理想的投身与拥抱。生机蓬勃的青年群体与旭日初升的国家形象,在这一阶段的青春片叙事中几乎是同构的,呈现为相互转喻的美学形态。

国产青春片的第二次创作高峰出现在改革开放前后,《沙鸥》 《我在他们中间》 《青春万岁》 《女大学生宿舍》 《街上流行红裙子》 《青春祭》《难忘的中学时光》 《失踪的女中学生》 等一批“大时代里的小故事”是第四代导演重新焕发创作青春的银幕献礼。然而正如第四代导演登场伊始便匆匆谢幕的命运,这场以青春感怀开场的诗意回忆迅速地让位给电影后景处描写社会现实变革的镜头细节。此间,《女大学生宿舍》 构成了典型的过渡性文本,一方面对除旧布新的社会生活充满了理想与憧憬,另一方面针对大时代下“青年何为”的社会化命题,却难以给出简单明了的答案。及至1991年的 《青春无悔》,第五代导演周晓文对第四代表情复杂、意味含混的银幕青春叙事进行了蒙太奇式的影像总结:灰色背景前,鲜活靓丽的青年护士麦群直盯着摄像机以及摄像机背后的观众,先是平静对视,接着嫣然一笑,然后动情一哭。

进入1990年代,国产青春片创作与该时期的中国电影产业一同陷入了长达十年的苦闷期。有趣的是,“银幕青年”虽然难以蔚为大观,却另有暗潮涌动的别样美学风景。产业文化边缘地带的“电影游侠”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以自传体青春叙事刷取存在感,长大成人、父子冲突、城乡对立,是《自行车》《爱情的牙齿》《十三棵泡桐》 等青春纪事的主要议题,也是他们无法回避的集体焦虑。然而,即便习惯了暂时的寂寞与喑哑,这一代导演终未放弃接管主流文化阐释权的努力。当人们惊惶于20世纪末的“千禧危机”时,1998年的《美丽新世界》无限乐观地为小镇青年张宝根承诺了一个站在上海高楼俯瞰世界的阿尔杰神话,此后的《杜拉拉升职记》与《中国合伙人》继续延伸了青年一代的传奇梦想。随着父辈代表的精英文化逐渐出让舞台中心位置,借助80后、90后甚至00后消费群体强大的市场动员能力,青春片迅速实现了从边缘亚文化向主流叙事的位移。

新世纪第二个10年以来,随着《失恋33天》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市场大卖,国产青春片挥舞新的叙事“魔棒”再次出发:33天时间足够情场失意者熟练地操控从分手、疗伤到觅新欢的恋爱流水线;《致青春》中各色人等可以借助色调与音乐的变化,轻松完成从大学时光到社会生活的场景跳切。在快餐爱情与人生跳切的背后,是主人公甚至叙事者对时代现实的“选择性遗忘”。而作为记忆辩证体的另一面,则是对“小清新”美学一以贯之的“选择性记忆”,近乎简单粗暴地臆造青春迷梦的“实境”。

2011年上映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似乎启动了“小清新”或“老清新”气质对国产青春片的魔法召唤,其后《致青春》《小时代》《后会无期》《匆匆那年》《同桌的你》《栀子花开》《夏洛特烦恼》《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与《谁的青春不迷茫》等普遍选择趋“柔”避“刚”路线,虽然让看惯好莱坞动作大片的观众初始有耳目一新之感,但其格局之“小”毕竟已被定型,短时期内难以改观。正如有论者所言,“近两年来青年导演再度成为瞩目的焦点,但此番被瞩目是因为他们近乎狂欢的娱乐和高企的票房,可这次的青年人没被普遍认可”。当银幕内外的“小清新”、“老清新”们不断地呼喊与被呼喊,构成观众和角色之间的相互指认与文化回响时,人们开始庆幸新兴的青年文化终于获得了“被描写”的机会,然而这个群体跻身“被描写”的主角位置,是以自我弱化、矮化、丑化为代价。此类影片不仅丧失了介入现实生活的能力,甚至连描摹现实人生的基本方法论也付诸阙如。如同《小时代》系列中林萧、南湘和唐宛如等对于银幕“玛丽苏”顾里的无条件膜拜,故事临近结尾处她们在雨地里分屏奔跑,就像六神无主的落汤鸡。只有当后者极其符号化地王者归来,宣布全面接管她们的人生甚至未来,才能稍稍安顿下无所依附的游魂。

如何跳脱出“小清新”的阴柔气质,升格至“清新刚健”的银幕美学,不光要考量银幕形象的主体塑造,更深一步讲,这也是在拷问青春片创作者围绕“发现青年”这一严肃命题的主体认知。所谓清新刚健,即《文心雕龙》对“风骨”的标举,重在对人物精神面貌的品评,“是郁勃亢进的生命力与主观志气激发出的文章力度和刚健风貌”。庆幸的是,我们找到了像《破风》《滚蛋吧!肿瘤君》《我是路人甲》这类美学个性鲜明的青春片案例,它们部分地实现了将“小鲜肉”们从银幕中心挤向边缘的任务。

《破风》继承了胡金铨、张彻、吴宇森等香港导演开创的美学传统,浓墨重彩地刻画主人公勇猛无惧的阳刚气质和惺惺相惜的兄弟情谊,一扫国内电影市场扮丑与搞怪横行、野史与秘闻齐飞的阴柔气质。“风在前,无惧!”的职业信念引领主人公一次次冲出人生困境,扮演引导者、助力者与拯救者角色,在拯救、自救的同时完成了职业生涯的三级跳。

而作为一部人物传记片,《滚蛋吧!肿瘤君》塑造了80后“脑洞女”的典型形象,自恋狂、帅哥控、乐天派、神经大条、“二次元”拥趸,性格有缺陷却正能量满满。熊顿是继《分手合约》的何俏俏、《被偷走的那五年》的何蔓之后,白百何三度出演身患绝症的银幕女青年。巧合的是,三个电影角色都经历了身患绝症——暂时性痊愈——病症复发——离世的人生曲线。不同之处在于,何俏俏两次因病逃离相处多年的男友,最后的时光只能拿来填补人生缺憾;何蔓的人生遭际归结为其强势作风的“因果报应”,只能尝试寻回丢失的记忆来完成主体重建;唯有熊顿不因病魔而丧失勇气,如同“励志姐”般生活得阳光灿烂、充满笑声。

进一步将白百何主演的《失恋33天》串联进来,或可从这批具有家族相似性的银幕形象中寻绎青年女性的精神演进路线:王小贱凭借闺蜜型喋喋不休的“话疗”帮助黄小仙获得解脱,她像金鱼一样在短短的33天中迅速抹平情感创伤。《分手合约》中何俏俏与李行通过“食疗”/“时疗”相互谅解、慰藉,她以她的不离换取他的不弃,骨子里依然是期待男性拯救的“野蛮女友”。及至《肿瘤君》,主人公的精神与肉体之间第一次充满了向死而生的内在张力,这位曾经窥镜自怜的青年女性勇敢地选择反常规的无厘头态度,粹化出成熟乐观、“三十而立”的全新人生观,向平庸无常的现实生活宣战,这是80后银幕青年带给观众的精神正能量。

“银幕青年”始终是中国电影着力表现的对象。《破风》的只争朝夕,《滚蛋吧!肿瘤君》的向死而生,《我是路人甲》的不屈梦想,体现出国产青春片从“小清新”格调转向“发现青年”的叙事重心转移。上述影片努力践行青年文化对现实人生的介入,而非青春怀旧对现实人生的隔离,它们在当前国产青春片扎堆刷票房的同质化生态中虽属凤毛麟角,但其美学分界意义不容忽视,有望进一步破除观众对于当代华语青春片叙事的刻板印象,与模式感强烈的通俗肥皂剧鲜明地区分开,反映出青年文化对主流文化的参与式改写。如斯图亚特·霍尔所言,“青年文化最能够反映社会变化的本质特征”,这种改写或许从局部现实开始,甚至刚开始的时候仅限于银幕之内,纵然如此,观众终于有机会发现青年文化如何介入电影叙事、如何改变并将持续改变中国电影的美学品质与市场生态。而对国产青春片来说,“发现青年”虽属蹒跚学步,毕竟正走在路上。

电影《青春万岁》改编自王蒙的同名小说处女作。这部反映上世纪50年代中学生生活的影片,切中了当时百废待兴的时代脉搏,青少年与时代一同成长的积极向上精神更是鼓舞了几代人的青春。影片在上世纪80年代放映时,不少观众看了不下10遍,原著小说也被评为中国青少年最爱的读物。“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王蒙为小说写过一首序诗,被剧中主人公杨蔷云在营火晚会上念出来,那股子单纯热烈扑面而来,这首诗歌也成为当时青少年们争相抄写的格言,是一代人难以磨灭的青春之歌。

电影《青春万岁》的美好在于真实反映了历史,具有现实意义。该片讲述的是上世纪50年代北京一所中学中,几个背景不同性格迥异的中学生的交往,以及他们的生活片段。主要描写了杨蔷云、郑波等一些学生骨干对生活与心理存在问题的同学的帮助与开导,展现了人与人之间从最初的不理解到体谅,再到互相帮助的过程,情感温馨,基调向上。从爽直开朗的杨蔷云、自视甚高不愿融入集体的李春、童年不幸的呼玛丽等角色身上,80年代的青年观众了解了父辈的青春与时代的印迹,50年代走过中学之路的人们,则看到自己,唤起了记忆。

评论认为,《青春万岁》的核心是“与时代呼应的热烈成长”,与当下不少“早熟”的青春电影不同,《青春万岁》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与积极向上的精神,青春如阳光般拥有耀眼而又温暖的底色,青年人的成长又充满了与时代的“共振”。上世纪50年代初期,新中国成立不久,中学生与国家一同成长,那种激情燃烧、充满希望的生活,纯真善意的友爱以及集体主义精神与时代相呼应。王蒙自己也曾说,写作《青春万岁》时那份纯真的情感,仿佛从心底“流”出来。2013年,在《青春万岁》创作原型北京东直门中学,举行了小说的纪念活动。王蒙在现场感慨:“我的少年时代、青年时代正好赶上了历史的大变化,这种大变化里,就树立了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现在看来有很幼稚的东西,后来还会遇到很多的坎坷、许多的麻烦,但毕竟这个希望曾经照亮自己,就那么幸福。”

《青春祭》是已故女导演张暖忻的作品,根据作家张曼菱小说《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改编,讲述了动乱年代中,青年主人公身处异乡,却在傣族风情的熏陶,与傣寨乡亲的热情中,被压抑的青春和美的意识逐渐觉醒的故事。整部影片情感朦胧、情节上亦没有激烈的冲突,却通过美丽的景色与细腻的内心刻画,营造出一种那个时代特有的含蓄、饱满而又温煦的意境。

《青春祭》情节不强,当年被评论认为“诗的风格”———从小说到剧本、再到影片,对情节不断淡化,最终留下的是细节与情绪。女知青李纯来到新鲜而陌生的傣乡插队落户,最初很不适应。但多亏傣族乡亲真诚相待,她慢慢融入其中。而被压抑的对美的追求也逐渐萌发。李纯看到傣家姑娘穿着漂亮的筒裙,自己衣着松垮破旧,与她们格格不入,爱美心起。穿上了用床单改成的筒子裙,戴上了耳环。在异乡中爱情也在萌动。在一次赶集时,她遇到临寨的知青任佳,相似的背景让他们越走越近。直到有一天李纯发现房东家的大哥爱上自己,因无法接受,决定离开善良的傣寨乡亲们,去别的山区当了小学老师……

诗化的情节导致冲突的缺位,这曾引发争议,有评论认为,李纯与任佳、傣乡大哥的爱情表现得过于含蓄,使影片在表现人物情感心绪上,显得不够完整。但如今看来,当年的“叙事困境”倒成就了可以跨越时代围墙的青春芬芳,如果这些爱情真的被强烈的个人意识逼视到无可遁形的角落,真就陷入了俗套的三角恋、四角恋,压缩了解读的空间与可能。

不少人惊叹于电影唯美的表达,好山好水,青春的肉体,自然是最美的风光,淳朴热情的傣寨乡亲,又是一道美好的人文景观,但真正反衬出这份美的深度与意义的,是从始至终隐藏在作品背后苍凉的时代密码。从小说《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改成名为《青春祭》。题目的改变,就能看出了编剧与作者不同的情感立足点。与小说中主要抒发作为知青的“我”对傣乡的热爱不同,电影的主题更进一层,在受伤的心灵被美好的风土人情治愈的背后,青春被虚掷的伤痛依然难以排解,没有回响。剧中一幕主角考上大学后再回傣乡探望,把观众带人了悲痛、沉思的艺术境界,任佳早已被泥石流淹没了,而主角自己在这里的生活痕迹也消失了,青春无处可寻,唯剩眼前永远沉默的石山和荒凉的原野。

在黑暗的背景中,投射出的那一点点光亮,才显得那么可贵。《青春祭》完成了对一代人被剥夺的青春的祭奠,它不规避苦难,却为主人公找到了一条渡过苦难的小舟,是温情的。

赵薇的处女作,辛夷坞的小说改编,一部关于青春的美好电影,一部文艺范回忆青春峥嵘岁月的电影。这部电影让人看到了那些年那些拥有梦的大学青春岁月,耳边唱响的是一首青春的挽歌。

通过镜头,导演赵薇带观众回到上世纪90年代的大学生生活,老旧的校园,杂乱的寝室,以及宿舍楼里的公用电话、BP机、绿皮火车、回力鞋等细节,为影片的前半大学回忆铺设了喜剧氛围。女主角郑微爱上了出身贫寒、努力上进的同学陈孝正,不顾一切执着追求,终于成为陈孝正的女朋友。谁知毕业前夕,当郑微沉浸在对两人美好未来的憧憬之时,陈孝正却选择了出国深造。

郑微的校园形象,在许多观众和影评人看来,是整部影片最为成功的部分。她就像一代人的青春代言人,爱得痛苦却始终充满活力,既单纯又叛逆,既平凡又闪光。有影评说,几乎每个女性观众都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除非你生来就是个人群中的女王。

不过,赵薇导演在讲故事之外,还想借助主人公来表达自己对于爱情的看法。于是,观众一边看到郑微重遇当年失散的青梅竹马的林静,在两人决定结婚之后,她又因为知道了另一个女孩的存在而选择离开。而韩庚扮演的绅士婚后不幸福却守着诺言,江疏影扮演的“女神”,眼看要结婚,却因为放不下曾经男友答应要去看演唱会而出了车祸。面面俱到,却充满俗套的情节,让主线显得支离破碎,130分钟的影片从懵懂到追问,却始终没有给出“爱是什么”的答案。显然,在这个方面,赵薇和一群85后主角显然显得阅历不够。

对于青春电影,评价优劣很大程度上不是影片本身的好坏,而是影片对观众青春记忆的唤起程度。有人评价,郑微可以很单纯地和异性打成一片,可以很勇敢地表白和追求喜欢的人,可以很突然地跑上舞台尽情歌唱,看她做的事,弥补了不少人青春的遗憾。而陈孝正很早就规划了 自己的未来,一丝不苟地去实现,不接受哪怕一厘米的误差。他承载了父母的寄托,也是生活中的成功观念影响下走出的路。说白了,他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为的是身边人的期望而活,为的是去实现一种外在评价的成功,最终却留给青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