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我们想弄清楚，她为什么是最受宠星女郎
[摘要]林允毫不避讳谈论星爷，“没人敢和他聊天，他就抓我来聊天”，她的工作都由星爷管着，剧本星爷负责看，而林允负责催。“我不怕他”，她知道星爷很宠她。
采访林允是在大兴她下榻的宾馆里。第二天是一个大型电商活动，邀请了大量明星参加，所以那晚宾馆里明星云集。娱记这一行做久了，你能准确在人群嗅出哪位是娱乐圈从业人员。我们在大厅里等待她经纪人的时候，就看见有大量从业人员，有人奔走着，喊化妆师来了没有？那是晚上八点，很多明星仍然等待着被妆扮一番，然后好继续工作。
林允也是刚刚落地，不过她没有请化妆师——妆是自己画的，非重大场合她都坚持自己化妆，“这样能省很多很多钱”，小姑娘瞪大眼睛说。从当年读大学做模特开始，她就习惯自己化妆，显而易见，拍照也是那个时候得到的训练——她还不怎么习惯在相机面前风情万种，所以剪刀手是她最热爱的pose，正面拍用剪刀手，摄影师喊换个姿势，她于是转成侧面，继续比剪刀手。
她的经纪人陪同她完成了整个采访，但整个采访过程里，没有阻止我们的任何提问，也没有阻止她的任何回答。这一点，我们在年轻明星身上前所未见。通常，这些小鲜肉和小鲜花们都被严格控制着公众形象输出，宁可呆板僵硬，也不能相差分毫。“我们尽量不干涉她”，她的经纪人说，“要保留她自己的特质，演员最重要的是眼神的感觉，我们要维护演员的眼神，眼神变了就一切不对了”——不论真假，但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从艺人团队那里听说这样的言论，所以，是以为记。据说，这也是星爷对于她身边人的要求。
她本名叫费霞。网上喜欢她的人和讨厌她的人，都喜欢用费霞这个名字称呼她。在讨厌她的人眼里，这个“霞”字土里土气，小镇感十足。在喜欢她的人那里，她被称为“小费霞”，和“小飞侠”谐音，那比起“林允”这个韩流味的名字来，更接近于她的本质——1996年出生，这个女孩子现在也才20周岁，她身上有种粗糙野蛮的少女力，入行几年，尚未被完全消灭。她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咔嚓咔嚓地吃青椒土豆丝、红烧肉、甜玉米、小米海参粥，一边接受了这个采访。你知道这是一个很短暂很短暂的阶段，你知道这种状态终会在一个女明星身上消逝。
这篇稿子我们不打算长篇论述林允这个人的过去与现在——她如此年轻，毫无积累，确实浅薄得不值一提。我们只记录采访中的短暂片刻——那些，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蒸发不见的，譬如朝露，譬如霞光。
晚上八点多，林允才吃上晚饭。她米饭吃得不多，“是因为要控制体重吗”，我们问她。“不是，这个饭不好吃”，她把碗端过来扒拉给我们看，“你看这个米饭都黏一起了，不温不热不好吃”，然后又补充，“今天的菜也不下饭，还不如多吃点肉”。说到下饭，她立刻想起来《斗破苍穹》剧组，“我喜欢吃炒肉末，我们昆明剧组附近的餐厅都好吃，剧组饭也特别好，每天有好多菜可以选。我们剧组可有钱了，还在棚里搭了个森林。”
钱这个话题让林允眉飞色舞。没出名当小模特的时候，她拍过网剧，一场戏，一条过，拿了1500,“我的天，老多钱，没想到拍戏能给这么多钱，就觉得，哇，好幸福啊！”
但她又不无遗憾地补充，“就是运气，就这么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做过这种能赚1500块的工作了”。
现在当然赚得比1500多。只是，“走账要走好久，香港那边可慢了，还得自己买保险”，她撇撇嘴。大多数明星热爱号称钱交给父母打理，林允可并不，“我自己管钱，不过平时也给家里打钱”，至于谈到明星们还同时热爱号称并不知道自己账户上到底有多少钱时，她简直要跳了起来，“我当然知道！那么点钱还能不知道？这点钱都不知道，怎么活的？数都数得出来！”
《美人鱼》的片酬是分期给的。林允拿到第一笔片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淘宝清购物车！”买所有爆款，“小白鞋、熊猫鞋、雪纺……”，最后她的经纪人看不过去了，带她去买衣服，“他觉得我不时尚，可是我觉得他才审美不行”，她又撇撇嘴，“我觉得我从来也没土过啊”。
和所有女生一样，林允喜欢买彩妆，买鞋，买包。对于时装周、电影节这些活动已经越来越麻木的她，现在对于出国工作的最大期待是，“总要留一天让我们去购物吧”。有一次在日本，她在药妆店里疯狂采购，“买了好多好多，有个女孩子问我，你是不是那个林允？我说我不是。她又问那你是代购吗？我说我也不是。”
“我好尴尬啊，我买来自己用就不行吗？”
“上一次进组的时候，进去的时候就两个箱子，走的时候三四十个箱子。买了加湿器，给猫洗澡的烘干机，猫笼子。十几盆多肉。洗衣液买了十包，从上部戏用到下部戏。”
“去年双十一的时候，我买了个双黄咸鸭蛋，没有打折，我等到双十一零点时候买的，结果发现不打折，气死了。不过双黄咸鸭蛋挺好吃的。”
“我特别爱买咸菜、咸鸭蛋这些。”
林允的微信加了很多代购，“英国代购，日本代购，韩国代购，各种代购，每天都看她们刷朋友圈。结果过年那天没人刷，都过年去了，我却还在剧组拍戏，吊威亚吊在棚顶上，我一下就精神了，吊一个上午没敢下来。”这是她觉得人生较为委屈的时刻。
此外，她另外还有一个爱好是买相机。什么时候迷上的摄影？“去年的去年”，她说。“很贵的，一个都要好几万，我买了一大摞，贵的要命，一个镜头罩都要两千多”，她教助理如何使用她昂贵的相机，但助理非常不热爱这个工作，“她们都不肯拿我的相机，说太贵了，丢了怎么办。”
拍完照，林允自己负责修图，“我微博的九宫格都是我自己修的，我修图技术很好的，去录真人秀，跟别人合影，拍完他们都把图发给我让我修。”
作为一个会自己拍照，会自己修图，会自己订机票定Airbnb，会自己打包行李的明星，经纪人对她表示了肯定，“她特别好带，自理能力特别强。”
“对”，林允对经纪人的肯定表示肯定，“你的膜还是我给你贴的”，然后转向我们，炫耀地说，“我们团队所有人手机膜都是我贴的。”
林允顶着“星女郎”的光环出道，《美人鱼》的大爆让她成为票房宠儿
“你现在挑选工作的话，钱会是一个重要标准吗？”我们问林允，“不是，星爷管着呢”。
周星驰对林允看管得极严——该接什么工作不接什么工作，都是星爷定。所有邀约她的剧本，星爷都必须先看。包括《花木兰》(赵薇版 动画版)，这部迪斯尼投拍的真人电影，星爷最初觉得剧本不够精彩而一度想拒绝，这让林允的经纪人都非常惊讶，“我们一般人能听到迪斯尼肯定觉得这就是质量保障了”。为此迪斯尼高层两次去香港找到星爷，谈论剧本如何修改的事情，导演还亲自手写了信给星爷，诠释为什么想让林允演这个角色，最终才让星爷放行。
甚至，连《斗破苍穹》的剧本，星爷都看了三遍。
林允不看剧本，林允负责催星爷，“我每天问他，你看剧本了吗？还没有啊，那你快看啊。我每天都问他你看剧本了吗？”
星爷像是林允的家长。有时候林允觉得他很可怜，“我不要像他，他多孤独啊，都没人敢和他说话。”有时候林允又嫌他烦，“没有人敢和他聊天，他经常抓我聊天。跑路演，我跑了一天，你还要来跟我讲那么多话，我就装睡，找工作人员救我。”
“我不怕他”，整体上来说，星爷并没有给她压迫感。有时候她还觉得星爷很无聊，老是挤兑她，说一些“又胖了”之类的话打击她。不过，她不怕这种打击。
她选择和星爷“不计较”。演《美人鱼》的时候，里面有一段台词是这样描述林允外貌的，“绿豆眼、蒜头鼻、牙齿尖尖的、吃饭吧唧嘴、唱歌巨难听”，虽然这是电影中的经典台词，但林允并不开心，一提到这段台词，她立刻分辩：“原来不是这么说的！原来这段话是夸我好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星爷把这段话改成这样，我也没问他。”
拍《西游伏妖篇》的时候，林允发现，徐克每个镜头只拍几条，这给她造成巨大的压力，觉得为什么导演这么对她没要求，是不是放弃自己了。结果路演的时候，星爷告诉她，虽然他拍《美人鱼》的时候，每场戏都要拍三十多条，但用到电影里的时候，却总是第一条，“他还问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当时想，你就别再磨叽了，赶快拍吧。”
不问原因，也不反抗，肯吃苦能拼命。周星驰最早选中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星爷的助理在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说，当时电影选秀的时候，大家对林允的印象就是“无论我们出的试题多奇怪，她都能毫不犹豫地直接演出来。”比如，用“清纯可人”、“刁蛮任性”、“性感尤物”、“帕金森症”等等状态演绎同一段点餐的台词，林允都完全不扭捏，豁得出去。
《美人鱼》选秀的时候，林允的大方不忸怩让她脱颖而出
“那也没办法啊”，林允频频地使用这句话。《美人鱼》刚开拍的时候，她仍然是随时可能被替下的状态，只能拍一下远景和背影之类的镜头，“没办法啊”。《西游伏妖篇》最早也没定下她演小善，“不是说我签了星爷就一定就给我演女主角的，我也是努力争取来的”，她为了小善刚出场的那场跳舞戏学了三个月，开拍当天，徐克突然要另排一支，“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没办法啊。”
“好好的”，关于星爷对她未来规划如何，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他就说这三个字，没了”。
“你知道你爹妈很宠你吗？”我们问她，她点点头。
“那你知道星爷也很宠你吗？”我们又问，她又点点头。
林允谈论起星爷的时候，显得自然而亲密
“《美人鱼》的时候，我真的演不来感情戏，我觉得要了我老命那种感觉，天啊。”林允再一次惊叹人生。那我们很自然接着问她，“那是到了第二部感觉会一点了吗？”
“也不是”，她翻翻白眼，“我还是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从《美人鱼》到《西游伏妖篇》，演感情戏都让林允很为难
“你上真人秀以后去看网上关于自己的评价了吗？”“看了，他们总说我是个智障。但其实不是，我聪明的时候节目又不给我剪进去，我能怎么办啊？”
“你不抗议吗？”“抗议没什么用，人家不给你剪就不给你剪。”
“那以后你会有意识表现得聪明一点吗？”“我不想去想，懒得去想，你让我想我也想不明白，我特讨厌讲话，我智商本来就不高，要让我拐弯，我真的是恼火。”
她说她从来不逼自己去看“看不下去的电影”，不管这部电影影史上排名多高，别人评价多好，“看不下去就关。我从来不逼自己，干嘛要逼自己啊？”
她并不想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我上学的时候总喜欢蹲着，在地铁站蹲着，他们总说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蹲在那里，多不雅观，后来我觉得好像是有点不雅观。我在大街上啃苹果，我同学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大街上啃苹果？后来慢慢礼仪上我也学会了一点。但是我脚很胖，我站着很难受，拍戏的时候有石头我就坐在石头上，我懒得站着，我真的特别不喜欢站着。”
有时候她试图掩饰自己，当我们问她是否一直觉得自己很好看的时候，她谦虚了一下，“我大部分时间是自卑的，我是慢慢自信起来的，因为我不自信我不夸我自己，那谁夸我？”“不会吧，小时候没有很多人夸你好看吗？”她回想起一段往事，笑得乐不可支，“我读中学的时候，有一天我爸爸和我说，你知道吗？他们说你是小区里最好看的女孩儿。我说，哇，真的吗？好开心。”
“我没把我那个中国第一美告诉我爸（去年年底，美国网站TC Candler评选出“全球最美面孔100人”，林允排在全球第14位，中国女星之首），要是我告诉他的话，他得开心死了。哈哈哈哈，我爸笑死我了。”
这个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未来发展”。“你和其他演员拍对手戏的时候，会有那种我要向他学习之类的想法吗？”
“嗯，会。”
“那你会心里默默和同剧组的年轻演员之间比一下吗？觉得谁更强一点这样的？”
“有啊，要是他们比我多一口肉，我就觉得剧组对我不公平，其他就没什么别的了。为什么他们比我多一口肉，我却没有。”对面的少女咬牙切齿地回答。
所以，这的确是一个毫无逻辑的采访——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段小姐”，是天真草根野蛮鲁直的大力少女，是女明星的进化未完成时。也许我们再也不会碰到这样的采访，哪怕是林允本人。
（摄影/隋希 编辑助理/树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