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诗歌《麦地》的意象象征】海子诗歌赏析生命的原色——海子的《麦地》赏析

海子诗歌赏析生命的原色——海子的《麦地》赏析

海子的抒情短诗“有浪漫的、梦幻的色彩,他将自己童年与少年时代经常出现的乡村生活经验,凝结成一个质朴、单纯的世界:麦地、村庄、月亮、天空等,是海子诗中经常出现的、带有原型意味的意想”(《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09页)。

这些诗歌,表达了诗人“对于一切美好事物的眷恋之情,对于生命的世俗和崇高的激动和关怀”(《海子的诗·后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261页)。海子,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广袤的麦地上度过的,麦地的记忆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里,海子理解麦地的质朴、坚忍和宽容,懂得麦地的苦难、沧桑和伤痛,因此,他创造了广阔而深邃的“麦地”意想。

《麦地》整首诗表达的是麦子——大地、月亮——天空和健康的人的三种意象,诗歌的精神追求的是平等和自由和爱共同构成的理想世界。突出了爱和死和自然的文学题材的最高的概括,这也就是诗歌的永恒魅力所在。

吃麦子长大的

在月亮下端着大碗

碗内的月亮

和麦子

一直没有声响

这节诗表现的是人——土地上的生命、麦地 ——大地与粮食、月亮——照耀生命的意义表象。大地哺育了人,月亮默默地关心着人们,但是这些最本质的生命的力量源泉从来都是沉默的,不知道歌颂和表达。

和你俩不一样

在歌颂麦地时

我要歌颂月亮

“我”——一个有思想的生命,爱物质也爱精神。“月亮”在这里应该是平等和自由的象征,是一切美好的思想和情感的象征,更应该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美好关系的理想的世界的寄托。

月亮下

连夜种地的父亲

身上像流动金子

这里,最生动最形象的描绘出了中国农民的诗意美,作为一位劳动者的最朴素的生存生活状态。这里已经把中国农民身上的一切美德全部凝结了起来,“月亮下”和“金子”就已经表达了。

月亮下

有十二只鸟

飞过麦地

有的衔起一颗麦粒

有的则迎风起舞,矢口否认。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变动,季节穿梭,麦田养育了大大小小的生命,广施恩泽。这些美好的生命是那么的丰富多彩、朝气蓬勃。

看麦子时我睡在地里

月亮照我如一口井

家乡的风

家乡的云

收聚翅膀

睡在我的双肩

麦子——大地——家乡是一个联合的整体意象。只因为我爱这一切,才会有我的诗歌的生存。我爱地,也爱天。家乡的云和家乡的风可以把自己的翅膀收聚,睡在我的双肩。我的心胸、我的肩膀可以担负起家乡,支撑起家乡。这里可以看出诗人对家乡的热爱和怀恋。

麦浪——

天堂的桌子

摆在田野上

一块麦地。

这里只是想说明一个意思“麦田即天堂”。

收割季节

麦浪和月光

洗着快镰刀。

这里写的是丰收的盛况:一方面突出的是土地的恩赐,另一方面突出的是大地上的人们的勤劳和珍惜。“人”成为了大地和天空的主宰,是大自然的灵魂所在。这节诗里,动中有静,静中更加突出了动,这样,诗歌富有了生命力和节奏感。

月亮知道我

有时比泥土还要累

而羞涩的情人

眼前晃动着

麦秸。

麦地里的爱情如麦地里的生命一样,朴素真挚,含着东方的含蓄,洋溢着土地的芳香,永远永远。

我们是麦地的心上人

收麦这天我和仇人

握手言和

我们一起干完活

合上眼睛,命中注定的一切

此刻我们心满意足地接受。

大地无边的爱教会了我们合作、宽容,接受一切并且知道感恩。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是多么美好快乐的世界。宽容和知道感恩可以让我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来悲悯每一个生命,热爱每一个生命。爱,这就是诗歌的内涵的深度和广度。

妻子们兴奋地

不停用白围裙

擦手。

女人们脚踏实地满足与具体的生活,她们获得了幸福。女人的生命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去忙碌去操劳,她们有劳动的方向,她们的劳动成果得到了认可,她们的价值就得到了体现,因此,她们是幸福的,这是一种忘我的幸福,奉献的快乐。不要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具体的现实的生活才是最美丽的,也是最永恒的。

这时正当阳光普照大地。

我们各自领着

尼罗河、巴比伦或黄河

的孩子 在河流两岸

在群蜂飞舞的岛屿或平原

洗了手 准备吃饭。

全世界的生命都站在麦地上,存活在大河边,靠粮食养活。

就让我们这样把你们包括进来吧

让我这样说

月亮并不忧伤

月亮下

一共有两个人

穷人和富人

纽约和耶路撒冷

还有我

我们三个人

一同梦到了城市外面的麦地

白杨树围住的

健康的麦地

健康的麦子

养我性命的麦子!

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是平等的、自由的。所有的人追求和向往的只是健康的生活,而健康的生活的保证只有健康的麦地和健康的麦子。在这里,诗人大声呼叫:我们不要政治法律等等附加原则。我们只要种植、收割、生活,那才是健康的生活。诗人对承载着他的希望的麦地充满了感激之情。

海子的麦地诗歌包含了有“麦地”这个词延伸开去的村庄、人们、阳光、月光、镰刀、树木、河流、汗水等意象,麦地之于海子,已经不是一般的栖息地,而是他难以割舍的精神家园。诗歌里的麦地已经不是一片具体的麦地,它其实是一方净土,一方经诗人理想化了的古老农业文明的生活图景,它纯净、质朴、祥和、美丽,洋溢着醉人的浪漫气息。

真正的写诗就是一种扬弃,直到最后抛弃自我。因为自我已经化为大地的一个成分。从《麦地》这首诗里可以看出,海子的野心和每一位诗人的野心一样,都试图建立自我的乌托邦话语。对海子的诗歌世界的进入只能用海子的方式:因为流浪,才使爱情和生存弥足珍贵;因为生存,才使流浪和爱情包孕着浓郁的诗意;而因为爱情,才使生存和流浪成为一种必要。

整首诗的情感的本质是诗人一生的热爱和痛惜,寓言、纯粹的歌咏和遥想式的倾诉是诗自身的三种基本方式。在海子的笔下,乡村和麦地,如同爱你、理解你的慈母严父,如同注视你、包容你的神明,面对麦地无比丰厚的赐予,他已经意识到个人的渺小卑微,他企图以这种清醒的自我欺骗来掩饰内心的矛盾和冲突。

诗人已经看到了乡村的真山真水,也看到了自己的也是人类的山穷水尽,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一生一世也无法报答麦地的恩情。农业文明哺育出来的诗人,对麦地、村野、阳光、月亮,总是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激情,海子生前用诗歌表达对麦地的虔诚和热爱,浓烈如火,一直燃烧到他生命的终点。

他在《莫扎特〈安魂曲〉中说》这样写到“当我没有希望/坐在一束麦子上回家/请整理好我零乱的故态/放入那暗红色的小木柜 带回它”这里可以看到诗人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对纯朴人生的向往,以及绝望后的希望。所以说,海子的《麦地》是对严酷的现实生活的补偿,是自己美好理想的最高级的淋漓尽致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