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在哪个省 投资还能再过山海关吗?
东北处于经济复杂时段,需要知名企业家的智慧、资金、技术、人脉、管理能力来助力。
东北是全国的装备制造业基地、粮食基地、原材料供应基地,东北在全国的经济版图中有自己的优势。
我不同意东北没有未来,辽宁已经给出了答案,东北应该沿着这条已经被粤苏浙验证的阳光大道急行军。
多年以前,我的一位朋友去东北投资建厂,刚开始一切顺风顺水,当地领导胸脯拍得山响,作为一个勤劳朴实的南方人,他当然就相信了。
几千万投下去之后,对方脸就变了,不是隔三差五上门检查,就是不停介绍亲戚朋友到公司就业。苦撑几年,他只好关厂走人。他说自己是花了巨款,体验了一把“投资不过山海关”。
当然,这是过去的事情。这一段时间,马化腾、许家印、马云、王健林都说“投资要过山海关”,东北再次吸引全国关注。
东北似乎迎来高光时刻,巨头突然集体看好东北的原因是什么?
2018年1月17日,刘强东在微博上说过一句话:“没有东北就不会有国家初期的工业振兴,今天他们有了困难,大家都应该过去帮一把,算是一种感恩吧”。这当然只能代表刘强东以及部分人的看法,但确实意味深长。
东三省经济增速在倒数行列
关于东北今天的状况,我们还是用数据来说话:
就GDP增速而言,黑吉辽三省在2018年基本都是处于垫底的位置,天津倒数第一(3.6%)、吉林倒数第二(4.5%)、黑龙江倒数第三(4.7%)、内蒙古倒数第四(5.3%)、辽宁倒数第五(5.7%)。
倒数五名之中,东北囊括其三,说东北经济失速并不为过。2019年一季度,辽宁、吉林、黑龙江的GDP增速分别为6.1%、2.4%、5.3%,辽宁反弹上了6%的区间。
至于人口流失,更是东北之痛:
根据统计部门的数据,2018年末,辽宁省常住人口为4359.3万人,而2017年末的人口为4368.9万人,减少了9.6万人,接近10万人;2018年末黑龙江省常住人口为3773.1万人,2017年末人口为3788.7万人,减少了15.6万人;2018年末吉林省常住人口为2704.06万人,2017年末人口为2717.43万人,减少了13.3万人。
所以,2018年东北三省共流失了38.5万常住人口。同时,三省2018年劳动年龄人口减少了约100万。
其实,早在2015年,东北三省GDP增速就跌入全国倒数5名。当时有东北学者认为“东北经济确实处于低谷,也可以说是工业上某些领域的硬着陆,但整体经济并不存在‘硬着陆’的概念,目前已有上升和复苏的态势”,看来还是偏乐观了。
人口流失意味着消费下降,意味着企业的营收下降,意味着房地产这一无往不胜的大杀器在东北的部分区域也会英雄气短,鹤岗就出现了几万元一套的房子。其实,不仅仅是鹤岗,东北的诸多资源枯竭型城市都开始进入收缩状态。
东北应该怎么办?黑龙江省省长王文涛提出的一个方向值得思考:在今年1月的黑龙江省人大十三届三次会议上,省长王文涛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及2019年要办的事情时,讲到要大力优化营商环境,其中提出要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努力做到“办事不求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领导不是东北人,一查资料,果然是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的江苏南通人,在上海做过区委书记。
“办事不求人”听起来很通俗,甚至很low,但其实背后是东北人民在生活、工作、经营过程中的心酸史铸就的“最低要求”。我第一次听说有省长提这么“低”的要求,确实很惊讶,同时也可以窥见东北社会经济生态令人唏嘘的一面。
几个月之前,我曾去东北出差:东北的朋友们告诉我说,他们在东北无论孩子上学还是就医,凡是要涉及公共资源的,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人,不是他们喜欢求人,实在是不求人办不成事。这个求的过程中,自然有各种交易和灰色地带,大家都懂。
反观南方,当然也有求人的情况,但是大多数时候是为了获取更优质的资源,而且相比较而言,南方的市场经济发达,解决问题的渠道多,有的时候不通过公共资源也能解决问题,比如质量更好的私立医院和私立学校在南方相对比较多。
在南方,只要你有钱,对公共资源没有太多奢望,你不必仰人鼻息。但是在东北即使你有钱,恐怕你也要去求人,因为一流和二流的资源可能都是公共资源。
马云马化腾们能改变什么?
那么,马云马化腾们到了东北会不会也会碰到办事要求人的状况?大概率不会,这些巨头的曝光率高,是地方政府的座上宾,没人敢为难他们。那么,他们能在东北做成什么事?这才是我们最关心的。
阿里巴巴与黑龙江签约项目主要是在数字政府、数字农业、智慧城市、普惠金融、移动支付、旅游、企业云等领域,绝大多数都是toB(企业)或者toG(政府)的业务,一方面是因为营收会有保障,另外一方面可以极大地丰富阿里巴巴的数据库。
马云早就说过“未来几年要把一切业务数据化一切数据业务化”,阿里巴巴助力数字龙江的同时,其实也补上了阿里巴巴在数据领域的一块区域短板,可谓宾主皆大欢喜。
6月12日,辽宁省政府与腾讯在沈阳签署战略合作协议。马化腾的关注重点也是在信息化建设、智慧城市发展等领域开展务实合作。辽宁省委副书记、省长唐一军表示,辽宁将一如既往地支持腾讯公司在辽投资兴业,为每一个项目配备“项目管家”。
这应该是“一路绿灯”的意思,其他省份即使没有对巨头们做这个表态,但是操作上应该会非常一致。毕竟,东北处于经济复杂时段,需要知名企业家的智慧、资金、技术、人脉、管理能力来助力。
至于许家印,更是看中了老工业基地沈阳的人力、土地以及办公的低成本,号称将投资1200亿元建设轮毂电机、新能源汽车、新能源电池、水世界、养生谷等重大项目。
今年5月,东北最大京东物流园部分试运营,从洽谈、落地到开工,京东亚洲一号哈尔滨物流园项目仅用了一年时间。
同样是5月,万达集团与沈阳市政府签订全面战略合作协议。据悉,这是万达集团在已完成投资250亿元的基础上,在沈阳再投资800亿元,主要包括大型文化旅游项目、国际医院、国际学校和5个万达广场。
巨头以不同资源助力东北会彻底改变东北的生态吗?我的看法,短期内会极大提振东北的信心,中期会创造就业和税收,有助于东北稳住目前的经济局面。长期,还需要更细致更深入的社会生态的改变。
马云马化腾们在东北肯定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符合规范的营商待遇,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其他民营企业呢?尤其是那些小微企业呢?而它们才是关键,才是为东北持续造血的毛细血管。
东北的希望在民营经济
从数据上来,在全国第一季度的经济增速排名中,辽宁经济实现了17个季度以来首次重返6.1%的增速。秘密何在?在于民营经济的遍地开花。
辽宁省省长唐一军曾公开对媒体表示:“民营经济发展步伐加快成为今年辽宁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亮点。一季度,规模以上私营企业增加值增长16.4%,民间投资增长17.3%,民营企业进出口总额增长11.7%”。
东北当然大有希望,东北的希望在民营经济。东北是全国的装备制造业基地、粮食基地、原材料供应基地,东北在全国的经济版图中有自己的优势。
阿里巴巴腾讯等大企业在东北加快布局,是在疏通主动脉,打通交通要道,是在做基础设施,同时也起到稳定经济局面的作用。
更多的更强大的力量不是来自于这些声名赫赫的巨头,而是来自于黑龙江的一家家普通的贸易公司,来自于沈阳街头那些干净整洁的小餐馆,也来自于长春的那些沉默而忙碌的小型技术公司,它们与这片黑土地同呼吸共命运,是真正的具有乡土情结的经济细胞,但凡有一丝光亮和氧气,它们就会顽强生长。
我不同意东北没有未来,辽宁已经给出了答案,东北应该沿着这条已经被粤苏浙验证的阳光大道急行军。
正是因为民间力量的勃发,广东佛山一个镇才会出现两个世界500强,它的名字叫北滘;正是因为民间力量的勃发,江苏昆山去年的民营经济对税收贡献达到56.37%,金额达到375亿;至于上帝偏爱的浙江,早在2017年,民营经济创造增加值达33831亿元,占GDP的65.4%,可谓是浙江经济的铁柱钢梁。
改开四十年,中国大踏步前进的秘密之一就是充分激活民营经济:
小平三次点名傻子年广久,不是救一个年广久,而是给民营企业家信心,打造一个好的营商环境。历史烛照未来,东北还有梦想。
回到现实中,遗憾的是,东北的营商环境确实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通过公开的电视节目我们看到:在东北某市,前任招商局长招来的厂家,因为政策突变,某项费用大增,企业难以承受,后续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几万平方米的厂房长期空置,造成巨大损失。一位商人通过正规渠道投资买下的矿产,因为人为因素,很长时间不能开发。
“投资不过山海关”固然有失偏颇,但是类似这样的事情在东北并非个案。而且东北的上市公司业绩不佳或者被ST的也的确比较多,这些对于东北的营商环境都是减分的。
东北怎么办?一方面引进巨头提振信心固然有必要,另一方面要做艰苦卓绝的努力,准备打持久仗,干部队伍需要低下头俯下身真正为民营企业服务。
我提一个命题供大家思考:假如“微信之父”张小龙在东北创业,他能成功吗?除了人才问题,他会不会忙于应付各种检查,或者奔波在办各种证件的路上?
1776年,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写道:“我们的晚餐并非来自屠宰商、酿酒师和面包师的恩惠,而是来自他们对自身利益的关切”,这句话里有经济驱动和人性追求的双重公开秘密,很简单,但是在面对某些情况时又变得很复杂。
世人赞东北“冰雪铸风骨,江河融精神”,如今的东北人有极强的危机感,这是改变的第一步,继续追求更灵活更有韧性的经济生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