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生画廊 万宗归 读画家王根生画作有感
众所周知,绘画是一种视觉艺术,而且是迄今为止人类所有艺术门类中有实物可证的最古老的艺术。从史前的岩画和陶器的图形,到当今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流派,绘画艺术记录着人类的历史,或曰记录着生命。说这话的意思是,绘画早于文字,并且始终与人类活动相伴。
你可以一生都对绘画没兴趣,但是,你却无法挣脱绘画艺术对你生命状态的记录。故此,当我静心细品王根生画作的时候,虽然仍置身于嚣烦的尘世,思绪却飞向远古。所以,用了“读画”这个字眼。
读画,汉语辞典里肯定没这个辞条,本人也并无生造新辞的癖好。但是,王根生先生的画作一展在眼前,“读”字便油然而生。 因为,那种图像和色彩不仅是感动了我,甚至,可以说有一种震撼。我在看,更在读,在思,在悟。
《天国之梦》在告诉我什么?一群藏女在围衬着一个沉睡中的裸女,几只秃鹰在上空盘旋,转轮和佛珠静静地躺在地上。藏女,裸女,秃鹰,转轮和佛珠,这四种很具象征意义的象征物以各自的美组合成一个画面的时候,人们从中能读出点什么:生命的原生状?人从哪里来,又向哪里去的永恒追寻?人在一刹那的永恒?人归万物,万物化人?《梦里飞花》似乎在相同的意境,同样的至真至美。
我从中领略多多,感悟多多。真的,《天国之梦》和《梦里飞花》给了我一种别样的享受。人,不能为梦而活着,但是,人活着决计能没有梦。尽管我不知道天国的梦和凡间的梦到底应该是什么?这一点,或许无需向根生先生讨教。
《朝圣者的聚餐》固然是一幅画,我却觉得更像一本厚厚的书。朝圣者是一种精神的身体力行者,我思故我在,因而生生不息。精神的神圣和生理上的需求居然可以如此高度和谐一致,道出了一段人类的大白话,精神和物质都不可或缺。
精神上的追求或许是更重要的。我觉得图中的红衣老喇嘛特别耐人寻味。他的眼神又冷又斜,从满脸的岁月沟壑到暴筋的胳膊都显示出他对苦难的体验。在朝圣者聚餐时所显示出的详和、欢乐、自在、安逸的场景中,老喇嘛反差极大的另类神情,到底寓意着什么?是一咱守护?一种关爱?一种警惕?一种蔑视?还是一种憎恨?抑或是一种权力的彰显?而那群聚的朝圣者无疑是一种精神的象征物,他们展示出来的是佛光普照下的欢乐与平等。
欢乐与平等是人类本能的生命诉求。
据最新考古发现,人类已有近千万年的历史,然而,人类也只有不足一万年的不平等的历史,仅占人类所有时间的千分之一。即使是在这不足万年的不平等的人类时间里,欢乐与平等的诉求出始终存活在人类的生命基因中。
《朝圣者的聚餐》似乎隐含着一个偌大的哲学命题:什么是人性?原始人性与现代人性到底有什么差异?宗教神秘的感召力的内核是不是一种生命本质?或许,根生先生做为作者出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或许出根本不需要一个什么答案,“有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重要的是,艺术家创造出了“哈姆雷特”。
《朝圣者的聚餐》就是用色彩创造出的一“哈姆雷特”。根生先生把思索和追忆呈献给了人们,答案自然会产生在每一个人自己的心灵里。
《春寒》在试图告诉人什么?很是耐人寻味。画中的少女与身边渐次枯黄的绿叶融为一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春寒》这一个“寒”字如此了得。已熬度过秋冬,即将沐浴春风的煦暖,但是,那少女的眼神却显得有几分神秘。
不是憧憬也不是绝望,不是欣喜也不是忧伤,不是平静也不是浮躁,既不失青春的亮丽又含带着一种沧桑;或许,这仅仅就是一种生命体验的记录。可这种寒意却给我一种远比“万径人踪灭”更冷的感觉。就如同无数人面对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一样,感到有几分畏俱。好似被蒙娜丽莎的目光洞穿了自己所有的心灵角落,而《春寒》中的少女则透露给你所有的人生迷惘。
我知道,根生先生做画做人都挺累。这缘于他一直在探路。探路或许就是一种人类永恒的诱惑。鲁迅先生说过,这世间原本没有路,但是人走得多了,于是就有了路。人类为什么要不停地走路呢?从最初的踏路到修路;从现在四通八达的因特网到神秘的诱惑了。
而根生先生的“欧风汉骨”可能就是在从拉萨骑自行车到日喀则途中众多体验的收藏吧。因为,“欧风”是走路,是见识;而“汉骨”则上血脉。对根生先生来说,这不是熊掌和鱼的关系,而是一枚硬币的两个面,若缺一则不成。
读根先生的画固然是一种美的享受,但是,细读下去则会觉得很累很累。因为,他的画中有字、有诗、有歌;有欢乐、有苦难、有苦修、有顿悟、有祈盼、有天人合一的苦苦追求。
文若其人,画若其人。根先生是在把握艺术还是把握人生?是在“笔墨当随时代”的创造还是在生命本质意义上的回归?我不知道。国画大师黄宾虹曾说:“我的画需要50年为世人所知。”事实上,何须50年,黄宾虹早已被人心悦诚服地奉为大师。
根生先生遍游大江南北,入藏苦修,力求自我突破,固然是在追寻和探索,甚至,把自己推向孤独。但是,孤独肯定不是他的目的。其实,在孤独中,他已经觅得众多的知音。肯定,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认为,根生先生已深谙“道可道,非常道”之道,又细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