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霍去病等与伊稚斜单于接战机会之争
公元前123年夏四月,西汉大将军卫青奉汉武帝之命,率领着六位将军约十余万骑,又一次北出定襄塞去攻略匈奴.虽然卫青获得了斩首虏万余人的战果,但也因此而付出了损失三千余骑和两位将军的代价。汉军所亡失的这两位将军就是苏建和赵信。当时,苏建为右部将军,赵信为前部将军,出塞后此二部又奉大将军卫青之命并军合并在一起,与西汉大军异道分行,互相策应。苏建、赵信所部汉军共约三千余骑,途中独与伊稚斜单于所部匈奴属众遭遇。赵信原本就是匈奴人,是匈奴中的一个小王,以匈奴相国投降汉朝以后,被西汉封为翁侯,并且逐渐成为西汉军队中的一员将领。此时苏建、赵信所部汉军既与匈奴伊稚斜单于遭遇,彼此遂即接战。双方搏战一日有余而汉军不利。
就在苏建、赵信及其所剩骑兵士卒越来越支撑不住的时候,匈奴诱之,赵信遂将其余骑可八百,奔降单于。苏建虽得逃脱却亦仅以身免。面对着西汉军兵的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深入的攻势,匈奴伊稚斜单于非常需要像赵信这样既了解中原社会,又熟悉汉军情况的人,以便谋划抵御汉军进一步北上的方略。伊稚斜单于既得汉军前部将军归降,非常高兴,乃封赵信为王自次王,并且把自己的姐姐嫁给赵信为妻。受到匈奴单于封王、赐妻、结姻缘的赵信,乃教单于益北绝幕,以诱疲汉兵,徽极而取之,无近塞。这项建议被伊稚斜单于采纳,匈奴单于廷帐遂迁徙到大漠以北。
针对这种情况,汉武帝召聚其将帅谋臣议日:翁侯赵信为单于划计,常以为汉兵不能度幕轻留。
今大发士卒,其势必得所欲,下了很大决心,作了各种准备,计划远距离奔袭漠北,举重兵攻灭匈奴政权,认为这样既可以解除匈奴在北部缘边地区对自己形成的压迫和盗扰,又能把大漠南北全部收人自己的统治之下。公元前119年春,汉武帝启用早已准备好的粟马10万匹,征选体格健壮、本领较强的雄勇士兵10万人,组成10万精骑,命令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领5万,分别北出边塞,咸约绝幕,都必须渡过大漠,互方策应,去攻略匈奴政权。考虑到10万名士卒,10万匹战马,所播饮、食、草、料及其必须使用的箭矢器杖各种物资,其数量都非常巨大,汉武帝乃又另外派遗转运之士以及步兵数十万人,以输供各类轴重。当时,还有很多中原人,或者私负衣装或者私将马匹,大约有4万余匹马,也都跟随着汉军主要军队,前后移动运行,而粮重不与焉。
此次与大将军卫青分别率兵出塞共同攻略匈奴,汉武帝基于对当时匈奴单于所在位置的判断,最初命令骠骑将军霍去病从定襄北出,这是为了让他能够当单于,期待他能建立盖世之功。后来匈奴俘虏告诉汉军:单于往东面去了。于是汉武帝随即更令骠骑[将军〕出代郡,〔而]令大将军出定襄。其中,大将军卫青所部包括:前部将军郎中令李广、左部将军太仆公孙贺、右部将军主爵都尉赵食其、后部将军平阳侯曹襄、公孙敖为中将军从大将军,人马凡五万骑,皆属大将军,与骠骑等咸击匈奴单于。
汉朝大发骑兵、北上攻略而来的消息,匈奴首领亦早已获得。
面对着汉朝军队即将到来的攻略,赵信继续为伊稚斜单于谋计:汉兵既度幕,人马疲,匈奴可坐收虏耳,预言届时匈奴人可以毫不费力地坐收汉军的人马器杖及其所携带来的各种物资。伊稚斜单于对于赵信的预言深信不疑,乃悉远北其辐重,皆以精兵待幕北,在漠北地区以逸待劳,等待着汉军疲惫之师的到来。
西汉大将军卫青,率其前、后、左、中、右诸部军兵,从定襄北出障塞后,一路寻找匈奴攻战,却始终都没有能够找到匈奴人众,直至他们推进到大沙漠以北时,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与五年前被升拜为大将军、诸将皆以兵属之、大将军立号而归时的情况相比,这时的汉武帝已经失去了对卫青的宠信和重用。汉武帝为了能让霍去病得到与伊稚斜单于接战的机会,甚至像命令一个中下级军官一样,先让卫青出代郡,后乃改令其出定襄,总之是不想让这位大将军得到与伊稚斜单于接战的机会,而要把这次机会人为地留给霍去病。
汉武帝还默许霍去病挑选最好的士卒带着出征,而把挑选剩下的留给卫青使用。汉武帝的这些举动,不仅使卫青得不到与匈奴伊稚斜单于接战的机会,还让卫青的身价大跌,由此骠骑日以亲贵,比大将军。大将军卫青失宠被轻视,心情非常烦慈:这次与匈奴伊稚斜单于接战的机会已经被霍去病得到,自己毫无指望,现在所要避免的是大军空出、无功而返;如果是那样,情况将会更加糟糕;此时的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匈奴部众,有所收获。所以当时卫青及其部下寻找匈奴部众求战获功的要求非常迫切。不久,他们从捕捉到的匈奴俘虏嘴里得知,匈奴伊稚斜单于当时就在距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
这使卫青大喜过望,急忙挑选其部属中的精兵,统领着前去突袭单于,而命令其前部军(李广所部)与右部军(赵食其所部)并军,合并在一起,出东道去包抄堵截匈奴伊稚斜单于。卫青、公孙敖率领着经过挑选的汉军精兵,终于在距离西汉边塞千有余里的地方,找到一支匈奴人,而且他们确信,他们所找到的就是匈奴伊稚斜单于所部。他们还发现,伊稚斜单于所部的人马军兵当时已经结成行阵等待在那里:见单于兵阵而待。于是卫青亦下令,将武刚车结成环形壁垒,作为自己的营帐。又纵兵五千余骑,前去攻打匈奴的行阵。伊稚斜单于也随即派出匈奴部众可万骑,以抵抗汉军精骑兵的攻势。
双方接战一日,至太阳就要落山时分,突然,大风起,沙砾击面。狂风吹卷着沙尘石砾滚滚而来,以至于匈汉两军互相都不能看清对方的情况。卫青乘此时机,将其左翼军和右冀军伸展开去,迅速地包围了伊稚斜单于。而匈奴伊稚斜单于在稍此之前,也已经看清了当时匈汉双方的力量对比,并且认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局面:单于视汉兵多,而士马尚强,战而匈奴不利,自度战不能如汉兵,在这样的情况下,经过一番准备,到了天刚要擦黑时,伊稚斜单于骑着他的那匹最善奔跑的六骠,在数百名匈奴壮骑的伴护下,冲破西汉精骑兵的包围,西北驰去。但卫青、公孙敖及其所率汉军精骑,当时谁都不知道匈奴伊稚斜单于已经冲破包围脱逃而去。所以直到天逐渐黑下来时,匈汉双方的军兵仍在往来运(移)动中互相遭遇、混战,彼此皆有伤亡,损失大致相当。
天黑下来之后,汉军左校在乱军之中捕得匈奴俘虏,这才得知:匈奴单于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时,就已经走了。卫青得到这个情报后,非常焦急,立即派出轻骑,夜迫之,他自己也统领着大军紧随其后。随之,匈奴部众亦皆散去。卫青统领着汉军骑兵追击伊稚斜单于,一直追到次日黎明,赶了大约有二百余里路程,却仍然不能寻得伊稚斜单于。但一路上汉军骑兵颇捕斩首虏,万余级,遂至宾颜山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
在卫青从匈奴俘虏嘴里得知了当时伊稚斜单于所在的大致位置,统领着其经过挑选的精兵,去突袭匈奴单于时,曾经命令其前部将军李广:并于右将军军,出东道。
东道稍需绕远,而且沿途缺少水草,那么多人马聚集在一起,就更不能满足实际需要。此外,在当事人之一的李广看来,若出东道,就没有直接与匈奴单于搏战的机会了。然而,李广当时也有寻战单于、立功封侯的强烈欲望。李广认为,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立功封侯领食邑的可能了。所以李广就去请求大将军卫青。李广对卫青说:臣部〔本〕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遇〕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请求卫青让他继续做前将军,与大将军一起去攻击伊稚斜单于。但是,身为大将军的卫育,此时也才刚刚意想不到地得到这次机会,牌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建立盖世奇勋,重新获得汉武帝对自己的宠信和任用。
虽然此前他与李广并没有什么恩怨,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也容不得像飞将军李广这样的、其家声闻名于世、又非常具有带兵和作战的能力、立功得封爵的欲望也特别强烈的将领与自己共享此次机会,进而与自己分享此次功劳。初出汉朝障塞时就带在身边的、救过自己性命的公孙敖,现在已被夺去爵位降为庶民,卫青很想让自己过去的这位救命恩人立功并且重新得到封爵。
人奴之所生的卫青最初为平阳侯家的骑奴。公元前139年春,卫青的姐姐讴者卫子夫自平阳公主家的衣轩中得幸汉武帝刘彻,并且得人宫幸上。后约一年有余,汉武帝复幸之,遂有身。那时,汉景帝之姊馆陶大长公主的女儿已被立为皇后(陈皇后),但这位陈皇后搜宠骄贵,十余年而无子,为求得子,陈皇后与医钱凡九千万,然竟无子。
对于汉武帝大幸卫子夫以及卫子夫怀上身孕,这位陈皇后表现出非常的患忿,几死者数矣。其母馆陶大长公主对于卫子夫得幸,有身也是特别妒恨,于是就派人把卫青囚禁起来。当时卫青正给事上林苑建章宫,尚未显名,大长公主执囚〔卫〕青,欲杀之。就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卫青的朋友、骑郎公孙敖纠结了几名壮士,把卫青给劫夺出来,卫青以故得不死。汉武帝也很快就得知卫青的事情,上闻,乃召〔卫〕青为建章监,侍中。及同母昆弟贵,赏赐数日间累千金。不久,卫子夫被封为夫人,卫青也随之升任大中大夫。公孙敖由此益贵。
公元前129年,卫青被汉武帝任命为车骑将军,奉命率军出上谷攻击匈奴时,公孙敖同时被封任为骑将军,亦奉命率部出代郡,配合卫青击胡,那时公孙敖的官职也是太中大夫(当时公孙敖是以太中大夫的身份被任命为骑将军的)。
情况说明,公孙敖之被任命为太中大夫,与卫青对他的关照有关。然而公孙敖此次率领一万余骑兵北出代郡,却打了败仗,丢掉了其中的七千余骑,可谓损失惨重,当斩,赎为庶人。此后,身为庶人的公孙敖曾经三次被卫青带着出击匈奴。其中,公元前124年春季,卫青率军大败匈奴右贤王,自己已被升任为大将军,三个尚在极棍中的儿子也分别被封为侯之后,又以皆诸校尉力战之功也为之请命,汉武帝遂以常护军,傅校获王这种无功而功的理由,册封公孙敖(护军都尉)为合骑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史实证明,那时卫青对于公孙敖,就已经很是提携照顾。但是,公元前121年春,公孙敖奉命率部,与骠骑将军霍去病俱出北地郡,前去攻略匈奴时,合骑侯〔公孙〕敖坐行留,不与骠骑将军会,当斩,赎为庶人。这是卫育过去的救命恩人公孙敖第二次因罪当斩而赎为庶民。
公孙敖既已失侯,卫青于公元前119年春季又一次乘机带着他出塞攻略匈奴,并且让他跟随在自己身边,公孙敖甚至还又当上了中将军。后来他们从俘虏嘴里知道了伊稚斜单于的所在位置,卫育立即从其部属中挑选精兵,同时命令李广所统领的前部军与赵食其所统领的右部军合并在一起,出东道去堵截包抄匈奴:广既从大将军青击匈奴,既出塞,青捕虏,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广并于右将军军,出东道,而他自己则要带领中部将军公孙敖去奔袭单于。
公孙敖没有立过多少实际战功,仅凭裙带关系得官为将,作战则能力低下,临阵而行留怯懦,他并不适宜率兵攻坚,可以做些幕府文书或者护军傅校之类的事情。身为大将军的卫青,对于自己的这位部下无疑应该是非常了解的,但卫青却不顾战场的实际需要,不考虑公孙敖的能力及其胆略,且把李广本是其前部将军的汉武帝任命置于脑后,只想着让自己和公孙敖独占这次机会,以建立盖世奇功。虽然在临出发时,卫青曾经阴受上指,以为李广年老数奇,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呻,认为李广命运不好,遇事屋次都不吉利,恐怕他这次也不能得其所欲.但对李广的实际能力、一贯表现等,大将军卫青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率兵在外的大将军卫青当时完全有权根据战场实际孺要而临机决断,把前部将军李广也派至阵前令其搏战单于,这样安排不仅对卫青、公孙敖甚至汉军全军都好,而且还不违抗圣旨,因为李广在此次军事行动中被任命为前部将军,也是汉武帝亲自决定的。但卫青对于这些情况、对于李广的带兵和作战能力、对于李广的恳求、对于当时李广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先死单于的决心及其立功得封爵的欲望都视而不见或不予理会,很坚决地命令李广出东道去堵截包抄匈奴伊稚斜单于。这实际上是把此次难得的、直接与匈奴单于接战、立功(再)获封侯的机会,生硬地从前部将军李广那里割剥下来,转而留给了他自己以及自己过去的救命思人公孙敖:而是时公孙敖新失侯,为中将军从大将军,大将军亦欲使敖与俱当单于,故徙前将军〔李〕广。
而李广也顽固地坚持己见,再三请求大将军允许他直接寻找匈奴单于搏战,愿意居前,先死单于.但大将军卫青始终都没有答应李广的请求,最后让其长史带着命令书,与李广一起来到行军幕府,严令李广执行军令。李广非常愤怒地回到自己所部,率兵与右部将军赵食其合军,出东道。因为没有向导,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所以没能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没有能够及时从东部侧面赶上前去堵截包抄匈奴伊稚斜单于。
卫青、公孙敖率领着汉军精骑从正面前去奔袭匈奴伊稚斜单于,双方接战一日,虽然汉军骑兵人数多于伊稚斜单于所部人数,占据着优势,但是卫青、公孙敖所率领的汉军精骑却始终都没有取得多大进展,到了天将攘黑时,甚至被伊稚斜单于突破包围西北驰去。
这本来是卫青临阵换将,用人不当的错误造成的后果(其中还有公孙敖作战能力不强等原因),然而卫青却有办法把其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卫青、公孙敖虽然有权独占从正面与匈奴伊稚斜单于直接接战、立功受封的机会,却没有能力取胜获俘,最后还被伊稚斜单于冲破包围率兵逃脱,只好统兵快快南返。他们南归渡过大沙漠以后,才遇上了李广、赵食其及其所部军兵。前部将军李广既已拜见过大将军卫青,乃还归自己所部。而这时卫青又命令其长史,带着一些干粮和醒酒来到李广所部。卫青的长史把带来的干粮和醒酒送给李广.
遂由此接上话茬儿,询问并且进而追究李广、赵食其失道状,日:青欲上书报天子军曲折,说身为大将军的卫青必须向皇帝上书,报告你们迷失方向走错道路、迁回曲折,致使你们所率军队没有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后大将军期的原委经过,从而非常巧妙地把此次伊稚斜单于脱逃遁去的责任,合乎情理地全部推卸到了李广、赵食其的身上。李广本来就是一个呐口少言之人,面对着这样的景况,他就更加难以回答了,所以当时李广未对。但紧接着大将军卫青又一次派遣其长史急责〔李]广之幕府对薄。李广虽然明知自己遭受不平,却没有办法辩清原委还诸公道,又深知自己也有过错,难免含冤承担责任,落一个下吏、当斩的下场,就负气回答说: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薄。
来到幕府后,李广对其庵下说:广自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又徙广部,行回远,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余矣,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遂引刀自划。右将军赵食其随军回到汉朝以后,下吏,当死,赎为庶人。
伊稚斜单于冲破西汉大将军卫青和中部将军公孙敖所率汉军精骑的包围以后,骑乘着其善跑的六骠,一路向西北驰奔而去。但这时伴随在他身边的,只有数百名壮骑,其余的部属人众,绝大部分都留在了后面:其兵往往与汉兵相乱而随单于。单于与其属众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最后单于就不知去向了。单于遁走以后的匈奴人众,既已失去了统帅,遂无法编成部伍与汉军拼杀,在零散奔逃追寻单于的途中,被卫青、公孙敖所率军兵行捕斩首虏万有余级。
虽然卫青率军一直追到宾颜山赵信城,但在夜幕之中,别说汉军轻骑兵了,就连伊稚斜单于所部人众都找不到自己的单于,是时匈奴众失单于十余日。匈奴右谷报王得到伊稚斜单于与其属众久不相得的消息以后,认为真单于已死,乃自立为单于。不久以后,伊稚斜单于复得其众,于是右谷鑫王遂去单于号,复其故位卿〕.
西汉大将军卫青此次率部,北出定襄塞一千二百余里去攻略匈奴,获得了行斩捕匈奴首虏万九千级的战果。应该承认,其收获已经相当多了。然而,与骠骑将军霍去病之出塞二千余里、所获战果得胡首虏凡七万余人,相比,就差很多了,所以《史记》说这次北出边塞去攻略匈奴,大将军〔卫青〕不得益封,〔其〕军吏卒〔亦」皆无封侯者。
而飞将军李广,则更是以失道,后击单于的冤枉罪名,用自己的生命,承担了被匈奴伊稚斜单于突破包围西北驰去的责任。
公元前119年春,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也奉命率领五万骑兵,与前述卫育所率五万汉军骑兵互为策应,分别北出边塞,共同去攻略匈奴。起初霍去病接到的命令是从定襄出塞,不久汉军捕得匈奴俘虏,了解到匈奴伊稚斜单于的去向,乃改派霍去病从代郡出塞,冀其当遇单于,以建盖世功勋,而敢力战深人之士皆属骠骑心。.西汉大将军卫青始为出代郡边塞,后亦随之改从定襄北出。
霍去病率领着经过挑选的精勇骑兵,分别从代郡和右北平出塞,约轻资,绝大幕,北行二千余里,抱着很大的希望,却始终都没有能够找到匈奴单于,只能与其左贤王接战。
此战,霍去病所部汉军杀死了匈奴比北车香王,俘虏了伊稚斜单于的近臣章渠、匈奴屯头王、按王等三王及其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83人,还缴获了匈奴左大将的旗鼓,又封狼居青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执卤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西汉右北平太守路博德率部与霍去病在匈奴的舆城会合后,继续向前推进到祷余山,并且斩首捕掳二千八百级。李广的三儿子李敢,此次以校尉跟随霍去病出塞,即遇匈奴左贤王,遂奋勇力战,夺左贤王鼓旗,斩首多,因踢爵关内侯,食邑二百户。校尉徐自为,踢爵大庶长。此外还有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
匈奴左贤王及其属众,在汉军霍去病所部的攻击下,完全没有力量与之抗衡争斗,全线失败,仅人口就一下子损失了大约七万三千有余,而且连自己原先的驻牧地都保不住了,左贤王将皆遁走。
霍去病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西汉朝廷还于此时正式设置了护乌桓校尉,拥节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这一方面是分化、支解匈奴左地原有的势力,同时还有隔绝匈奴与当时已经迁徙到五郡塞外之乌桓联系的图谋,以促使匈奴政权进一步衰败。
这个时期,匈奴政权向西北远徙,匈奴与西汉之间呈现出匈奴远遁,而幕南无王庭的局面。汉朝势力遂慢慢地跨过黄河,逐渐蚕食其地,自朔方以西至令居,汉境[遂得以〕连接匈奴旧地以北,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
公元前119年春季的攻略匈奴之役,使西汉朝廷在其西北地区的与匈奴政权的争夺对峙,取得了很大收获,而匈奴政权却为之付出了巨大损失。
不但是匈奴政权遭到失败蒙受损失,中原人民也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次用于北攻匈奴的战马至少有十四万匹出塞,而复人塞者不满三万匹,汉朝损失了至少十一万匹战马,仅赏功赐劳西汉朝廷就花费了五十万金。中原人民中的适龄丁壮社会生产的劳动人手仅在这一次攻略匈奴中就有数万人被朝廷逼迫而物故死亡。而且这些损失、花费和死亡都是在汉朝县官大空,天子损膳、解乘舆驯、出御府禁藏以睹之,犹不足,后乃强制推行算绪、告络,加大盘剥中原人民的力度,以解决其财政医乏的时期,是在中原人民已经黎民重困而东郸咸阳、孔仅、桑弘羊等人又以计算用事,此三人言利,事析秋豪,压榨中原人民的力度进一步加大的情况下被迫支出的,转潜车甲之费不与、战士颇不得禄。
朝廷豪夺民脂,如同盗贼抢劫。中原人民为西汉朝廷攻略匈奴政权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卫青、霍去病此次出塞攻略匈奴,俘杀掳捕共约九万二千余人,而汉士卒物故亦数万,汉马死者十余万匹。所以,虽然匈奴衰弱远去,但汉亦马少,无以复往,加之汉武帝又方南诛两越,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心。此外,公元前117年霍去病死去,以及当时汉方复收士马等,也都是此后西汉久不攻略匈奴的原因。
根据上述内容,我们可以总结出以下几点当时匈汉关系中的问题:
(l)汉武帝更希望霍去病得到与伊稚斜单于接战的机会。
(2)卫青获得当遇单于的接战机会,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3)李广、本为前部将军,却被人为地剥夺了他与伊稚斜单于接战的机会。(4)卫青、公孙敖率领汉军精骑,占据人数优势,已将伊稚斜单于包围,却又被其冲破包围西北遁去。(5)即使李广、赵食其没有迷失方向,按时将其所部人马带到指定位置,也无补于事。因为当时卫育明确命令李广赵食其出东道,而匈奴伊稚斜单于是从西北遁走的.(6)对匈奴单于的所在位置,当时汉军并不清楚。(7)在当时的汉武帝、李广、卫青、霍去病、公孙敖等人看来,匈奴单于那时已经衰败到相当程度,公元前119年春季的这次出击,汉朝军队将伊稚斜单于打败、活捉或者杀死是很有把握的。
对于这次当遇单于建立功勋的接战机会,李广、霍去病、卫青、公孙敖等都想获得。(8)面对着汉军骑兵大举攻来,匈奴单于既不设伏兵乘疲袭击,又没断其粮道绝其供给,卫青、霍去病两路汉军长驱推进一二千里没有遇到由匈奴方面主动采取措施而发生的军事行动,当时匈奴政权完全处于被动应付的地位。那时匈奴不仅已经无力南下扰掠,甚至在漠北地区也已经完全处于弱势、甚至不能自守的状态。
汉武帝组织和发动的公元前119年春季对匈奴的攻略,致使匈奴损失了九万二千多人口以及数额非常巨大的牲畜财产.西汉朝廷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战马十一万多匹,人口亦达数万,而这些负担又都全部被转嫁到了中原百姓身上。
匈奴虽病,远去,而汉亦马少,无以复往,匈汉双方的人民都被迫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和牺牲。《资治通鉴》对汉武帝的评价是:武帝好四夷之功、孝武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认为汉武帝在这些方面与亡国暴君秦始皇相差无几。《汉书》也说,自汉武帝即位之后军旅连出,师行三十二年,海内虚耗,拼尽了西汉文景以来几乎所有的府库积蓄。汉武帝自己亦于公元前89年下诏,深陈既往之悔、上既悔远征伐,由是不复出军,而封承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还封赵过为搜粟都尉。汉武帝之所以能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其原因之一就在于他晚年知过,悔改了外事四夷、内兴功利、算至秋豪、酷吏严刑等错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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