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乡:《上栗名门望族》第五集:量大福大—东山黄氏
李汝启,上栗诗词协会会长
《李汝启说上栗故事》之上栗名门望族第五集:量大福大——东山黄氏
各位,大家好!我今天要给大家讲的家族是桐木东山黄氏。大家看看我手上这套厚厚的四卷本丛书——山谷乡风。
大家也许会问,这套丛书与今天讲的掌故有什么关系?各位,这一套丛书,是桐木东山黄氏一族独力编辑的家史丛书。全书分为四卷,总计70余万字, 1200页左右。卷一,《追本溯源》介绍东山黄氏的历史渊源。卷二,《翰苑遗芳》,是东山黄氏先人的诗词文联等。卷三,《后昆新韵》黄氏当代文稿,卷四:《循规达理》:乡党应酬的礼仪手册。
诸位,就萍乡市图书馆古籍收藏室,就收藏东山黄姓前辈著作《循理堂全集》、《养正集》、《闲闲山房稿》等十二部。另外还收集到部分前清时期的手抄本。不要说一村一姓,有些乡镇甚至是一个县,也找不出几部著作。这是非常罕见的文化现象。
今年四月份,我很有幸应邀参加了在东山黄氏宗祠举行的这套《山谷乡风》的发行仪式,一个小小村落,参加发行式的竟有如原市委宣传部长、解放军师长等各行各业的杰出代表,真是了不起的一个地方。
我在会上,感叹道,出这样一套丛书,以一个村一个家族为单位的,在我县是第一家,在我市是第一家,在我省是第一家,全国我没发现第二家。他的产生必须具备几个条件,其中最主要的是有深厚的历史积淀,没有积淀,你纵是金银成堆也只散发钱味。二是要有继承,现在也要有传承人,不然,纵是人一个宝藏也没有人会去挖掘。
近二十年间,我一直致力于地方文献搜集,拟完成《萍乡历代诗汇》,爬梳整理时,桐木东山黄氏特别让人关注,不唯东山黄氏为我邑名门望族,更为其深厚积淀。
如清咸光间黄家骏先生诗,只鳞片爪,教人见猎心喜,然其《循理堂全集》,竟百计不获。后因机缘巧会,得睹清光绪乙未(1895)刻《静中吟遗稿》,录诗仅数十首,然其清雅婉丽,不可方物,馀芳满口,不忍释卷。
卷首系我县乡前辈赤山周江边李有棻先生集句赠诗十章。此前曾幸得有棻先生继室俞夫人母女合集《萍乡李氏闺媛诗钞》,已惊其艳,而较之李氏闺媛,遗稿不遑多让,更胜大观园中潇湘、蘅芜诸才。细稽遗稿序跋,仅二十六岁才女张惠宜竟又出东山黄氏。
据统计,有清一代,东山竟有举人6人,贡生18人,国学生42人,郡庠生18人,邑庠生22人,其中杰出人物有黄片山、黄家骏、黄张惠宜、黄家模、黄德基、黄德谦等。
黄文冕(1691—1768),字廷仪,号首亭,萍乡安乐乡东山(今桐木东山)人。雍正六年(1728)入郡庠,雍正十年授国学生,先后任广东澳门、潮阳、香山县丞,摄香山县事。敕授修职郎。后丁母忧回籍,香山士民公建邑侯庙祀奉。
黄片山(1800—1876),讳本崑,谱名柄辉,字韫玉,号片山,萍乡安乐乡东山(今桐木东山)人。黄清杰四子。敕封文林郎。有《闲闲山房稿》、《养正集》等传世,多部著作未梓。
黄家骏(1830—1890),谱名熙甫,字崧征,号翰丞,自号安乐乡散人。萍乡安乐乡东山(今桐木东山)人。黄片山四子。敕封文林郎,简选知县。同治六年(1867)中第四名举人。大挑上饶县教谕,殁于任所。曾为万载龙冈书院山长,精岐黄之术。光绪甲辰(1904)年,其子黄德明辑其遗稿出版《循理堂全集》六卷。
黄德谦(1834—1902),谱名增諴,字惟馨,号益三,自号晚红山房主人。萍乡安乐乡人。祖居东山,后移居金山龙泉。有《善与居稿》(刻本)、《晚红山房诗钞》(手抄本)。
黄增恒(1845—1909),字嘉谟,萍乡安乐乡东山(今桐木东山)人。光绪丁丑年(1877)乡试超等第二名。著有《蟠龙阁杂著》,失传。
黄愚若(1848—1917以后),谱名萍介,讳智(自署甲智),字子福,号肖愚,又号愚若,以号行。桐木东山人。自存手稿《艾怨集》。
黄张惠宜(1862—1888),姓张氏,名惠宜,浏阳南乡荆坪人,适长乐乡东山黄德基(瓯全),早夭。善诗,后其夫辑其遗诗为《静中吟遗稿》。有黄德谦(益三)序,李有棻题句(集句)十首。
黄德基(1863—1929),谱名增巩,字惟平,号瓯全。光绪二十六年庚子(1900)第十四名举人。长乐乡东山(今桐木东山)人。
黄增聆(1870—1933),讳德光,字惟有,号超台。萍乡安乐乡东山(今桐木东山)人。光绪年间第一百二十名举人,曾在淮安、江宁、南通等地任职。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呢?这个家族到底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呢?我只有到他们族谱和遗著中去寻找答案,后来看到《循理堂全集》中有一篇文章,我一看,答案原来在这里,文章叫《记曾祖警堂公逸事》,原来黄家骏曾祖就是东山口口相传的“国拾老祖”。
文章中记载这样一件事:有一年过年,东山黄府族长黄警堂先贤带领一班精壮青皮古后生正在祠堂祭祖,只见家里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就家里来了一强叫化。
诸位,知道什么叫强叫化吗?大家看过金庸金大侠的武侠小说吧,小说中多次出现南七北六十三省乞帮集会,特别是在黄鹤楼上争帮主的场景,可是规模宏大。其时在旧时代还真的乞帮,只不过不象小说中写的南七北六十三省有总帮。本来叫化子是乞人施舍,主家给就给,不给只有托钵再沿阶的份。
但有一种结帮的叫化子,却是强讨强要,狮子大张口,不满足要求就不罢手的。今天黄府就来了强讨强要的强叫化。
手持刀绳,闯进黄府,径登上座。高声叫骂:“我难道是一般的叫化子吗?我要钱数多少,米多少,给我则罢,嘿嘿!”
诸位,黄府是什么地方?新任官府都要拜会的地方贤绅。不要说小小叫化子,就是一般的强盗也轻易不敢打主意的。并且黄府有个习武的传统,除了有功名的这一房文些外,其他几房可是提起打架,是非不怕大的主,耍青面狮子的也基本是望水口山而过,还要远远地作个辑的地方。
这时,围观者渐众,而几个青皮后生,一使皮色,就要上前下手。说时迟,那时快,警堂先生,急忙止住自家这伙小霸王,一面吩咐家里人,如数将钱粮交强叫化,亲送出水口山,并吩咐道:“你不过是过不了年,何苦要气势汹汹!今天幸好我在家,不然你就回不了家!”
过了几年,大家把这事也都淡忘了,又是一年腊尽春回,警堂先生正准备祭祖过年,却见一蓬头丐面,拖着脚拄着拐杖的叫化子,跑到黄府边拜边哭,警堂先生看了半天,惊道:“你不是前几年过年时来讨过的吗?一双脚是怎么了?”乞者说:“我本是浏阳人,早听说过先生富且贤,故敢这样,想不到竟然如愿,回去一想,象贵府这样的高门大宅,人强马壮,我也敢于横冲直撞,附近百十里,哪有及得上先生家势的,自然更不在话下。
不料,至某村某宅,主人大怒,带领家中青壮,打断双脚,趁夜扡到深山万岭,幸存一口气,爬回家里,落下终身残活!”边哭诉边拜。警堂先生恻然道:“哎!看来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不对!假使当时教训一下你,可能还不至落得如此下场。”于是又给钱粮而去。
本来事情到此就完了,后来听别人把这个故事衍了下去,不知真假,说是这叫化子,以后每年都会初一来拜年,且会早早地来,这一年,又来了一大早,大家都还没起来,叫化子远远地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匆匆地将一物事扛到警堂先生大门口,然后匆匆地走了。
叫化子走近仔细一看,不打紧,一具死尸立在门上。原来,有恶霸觊觑黄家某处田产,没能如愿,将一外地叫化子活活打死,设计陷警堂,等大年初一开,死尸就会倒进去。叫化子赶忙将死尸体背回到恶霸家门口,如法炮制,并去报了官。
正当恶霸第二日一早正准备去勒索的时候,官差却上了门,得到了应有的惩训。从此,这叫化子就成了黄家座上客,年年大年初一必宴请之,直到警堂先生儿子手上依例。
后面这节故事,文章中没写,我是听别人说的,也许并不是发生在同一家,我估妄言之大家估妄听之。
黄家骏先生感叹道:
哎:人最受不得横气,一言不合,怒声如色者有之,拔刀相向者有之,为此倾家荡产者有之,谁有这样的度量呢?曾祖不但原谅了他,还周济他,是又更难为了。当乞丐再来的时候,不是嘲讽,不是数落,不是诅咒他当爱此报,而是反省自己的不是,又送他粮米,其仁义大度又如何!
文章最后告诫子孙后代:
使后世子孙,一以曾祖之心为心,将生平无可恶之人,无难容之事矣!岂非保家之要道,涉世之良方也哉?
我想,我找到了东山黄氏升旺发达的原因了。
原载于上栗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