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浅薄了 还是时代变了?
大众网-大众日报12月22日报道 逄春阶 看完电影《长城》,想了两个问题。一是观影的环境,是不是影响心境?感冒了,戴着口罩穿过重重雾霾,去看电影,跟月明风清状态下,能一样吗?不一样,很不一样。二是观影人身处的时代,是不是影响人的认知?是电影浅薄了,还是时代变了、我也变了?
《长城》的故事确实很简单,很老套,也可以说很俗。你可以说它是一群男星与一个女星的“打怪”故事,也可以说它是来自东西方的勇士或侠客聚在长城上,从互相猜忌到被迫同行,最后勠力同心击败怪兽饕餮的故事,也可以从主题上说,是讲述了一个关于信任的故事。但你如果用传统的审美眼光去衡量,比如从电影反映现实的逼真性、电影的人文性、传播价值的丰富性、人物性格的多样性上去考量,《长城》很稀薄,很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说不及格。但是,张艺谋为什么要这样拍呢?30多年来,他拍过《红高粱》《秋菊打官司》《活着》《归来》,拍得轻车熟路,拍出了一定境界。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人文精神、人文关怀吗?他不知道在电影中塑造性格的多重性吗?如果用老的审美体验来衡量张艺谋,是不是把张艺谋看低了,看小了,甚至看扁了呢?作为一个成熟的导演,他不可能犯糊涂。
张艺谋一定被锐利的东西刺疼了,新的东西引发了他去尝试。是什么呢?是高科技。《长城》所使用的的技术,是十年以前在世界范围内普遍流行的动作捕捉技术,动作捕捉技术,可以说在欧美电影界,发展得已非常成熟,要是没有动作捕捉技术的积累,《长城》无法完成。现在捕捉技术又要被超越,VR(虚拟现实)、AR(强化现实)技术接踵而至。技术在推着电影朝前走,我们不走行吗?科技发展,必然带来电影叙述方式的变化,对电影文本的形成,电影语言的形态,叙述的节奏,台词的设计,戏剧结构,人物性格的塑造,是群戏还是单薄的戏等等的冲击。高科技,带来了书写格式的改变,电影的审美会被技术所牵连。我们如果再拿30年前的《红高粱》来跟《长城》比,比如展现人物心理的多维空间,在《长城》当中就根本没有置放之地,它必须分分秒秒地进入到动作的激烈场面,它不会预留这样的心理空间,拿这样不同时代诞生的片子比,就很可笑了。用一位电影专家的话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最近,我参加了一个电影研讨会,听一些专家谈,制作电影一定要跟上时代,要面对互联网下高新技术的冲击,面对自身观念和自身美学理念的挑战,要与时俱进拍电影,不能闭门造车,要真正地贴近市场。为了精准把握市场,《长城》在上线前,在多个城市进行了试影场,他们借鉴了英美的最先进的测试方法,就是要达到精准投放。不这样,就落伍了,望尘莫及了。
时代在飞速地变化,一部电影,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审美存在,它牵扯到方方面面,是多维的,多棱的。我们不往前走,就会被淘汰出局。欧美电影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紧了巨大的中国电影市场。2017年,《星球大战》《侠盗一号》《速度与激情8》《加勒比海盗》《变形金刚5》等巨片就要登陆了。中国电影人能没有危机感吗?
一切的一切,都在从头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在崭新地生成。制作者在争分夺秒地尝试、竞争。而我们作为观影者、影评者呢?是不是也得跟着变。我们的很多电影理论,美学思考,电影语言研究,是不是也得跟着改变呢?如果不看《长城》,就说他是一部烂片,甚至宣布“张艺谋已死”这样带有人身攻击类的语言暴力,未免结论草率。最好看一看再说。
问题是,观影前,自己的观影理念得转一转——不是去受教育,就是好玩,就是视觉愉悦。如此而已。
张艺谋对于《长城》的定位很清醒,就是一部“爆米花”大片。如果认同《长城》是一部走市场的打怪片,那就用打怪片的标准来看待它,评判它。从剧情、视效等多方面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这就是一种小胜。有大牌明星马特·达蒙、威廉·达福特、刘德华、景甜、张涵予等,有“小鲜肉”鹿晗、黄轩等,满足了年轻粉丝的需求,吸引粉丝云集而来,也是一种小胜。影片植入的火药、指南针、八卦、中国风十足的纹饰和图案等中国元素,不显得生硬,少有说教味,也是一种小胜。
小胜累积多了,慢慢累积成一种大胜。这也许就是张艺谋的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