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科幻片《大气层消失》成神预言 冯小宁:成真是惨痛教训
导演冯小宁自编自导的《大气层消失》被认为是神预言了如今的大气污染局面
导演冯小宁自编自导的《大气层消失》被认为是神预言了如今的大气污染局面
这部由著名导演冯小宁自编自导的《大气层消失》被认为是神预言了如今的大气污染局面。27年前影片中反映的种种科幻预言，很多都能在今天找到现实折射。
北京晚报记者对冯小宁进行了专访，冯导对27年前的筹备和拍摄记忆尤新，他没有为自己的神预言而得意，相反，却痛心地说:“预言成真，是个惨痛的教训。”
《大气层消失》由当时的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拍摄，1990年公映，同时也是冯小宁的电影处女座。“很多人看我拍过《红河谷》、《黄河绝恋》、《紫日》、《举起手来》，就把我定性为战争片导演，其实我第一部是儿童科幻片。”影片还集合了葛优、吴京安等后来的大牌明星。
《大气层消失》由一起突发的有毒气体泄露事件展开，泄露的气体导致了臭氧层空洞，也就是点题的“大气层消失”，人类和动物都面临毒气扩散和紫外线辐射的双重威胁。科学家们观测到了臭氧层空洞，但却苦于无法确定污染源。故事的主角，一个因病在家修养的孩子却意外成为救星，他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并从宠物白猫那里得知正在发生的“大气层消失”。
接下来，孩子带着白猫踏上寻找污染源之旅，科学家们则在想方设法进行补救。
孩子一步步接近污染源的过程，就是冯小宁一点点展开他环保理念的过程。
孩子走出家门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国贸桥。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白猫告诉孩子，成千上万的汽车每天都向空中排放大量尾气。懵懂的孩子有些不解:“我们离不开汽车啊。”白猫则回答:“可动物都离不开空气啊，包括你们人类。”
影片中的科学家们也将汽车尾气列为重要的大气污染源，并列出了当时的数据“该地区现有机动车50万辆，每天向空气中排放有毒气体120吨。”
影片中，动物扮演着环境破坏的直接受害者，鱼泡在污染的河流中奄奄一息、马在堆满垃圾的填埋场步履蹒跚、鹿因为森林盗伐无家可归……
动物同时也成为科普环保知识的一方，而很多人类却成为无知的一方。
当孩子抱着白猫寻求陌生人帮助的时候，有人直接回答:“你有病吧”“你给我回家歇着去！” “臭氧层？什么玩意儿啊？多少钱一斤……”
倒是冯小宁自己客串的交警说了几句实在话:：“要解决问题，得用高级机器、汽油，咱们穷，没钱呐……”
讽刺的是，最终是由动物狼狗叼着火把与污染源同归于尽，拯救了人类。扑向火海时，画外音响起狼狗的自白:“你们人类太不珍惜……你们破坏生养你们的水源和森林，终于把大气层烧穿了……这个地球上的天应该是蓝的，水应该是清的……你们是智慧的，能够拯救世界。”
忙着进行各种补救工作的科学家得到通报，污染源突然消失，臭氧层逐步恢复。还不明就里科学家瘫坐在椅子上说:“我们这么急急忙忙的生产，到底是为了生存还是加速灭亡呢？”
很多影迷提到，他们都是在小学时因学校组织第一次观看了此片，成年后再回看和讨论，惊讶地发现导演和编剧是后来被影迷定义为战争片导演冯小宁。
记者:您当时怎么想到拍这么一部科幻片的？
冯小宁:那是我第一次拍电影，我们那一代导演特有文化的担当，要拍就得拍有思想、有品味、有动静的东西。其实当时已经有环境专家建议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应注意环保，但声音太弱，大众不知道。我看到了一些环保数据，觉得这是个警告，就从这儿下笔，在于兰等老前辈的支持下拍了这部电影。
记者:现在很多影迷评价说这部片子很超前，27年前，实际污染情况严重吗？
冯小宁:当时已经挺严重了。我小时候在石油学院住，离清河很近，经常到河沟里摸鱼。电影里那条污染的河就是清河，我没有做任何的制景布置，直接拍。那时候脏到一个石头子扔进去，都不沉，酱汤的感觉。电影里那条鱼是我带过去的，河里的鱼早死光了。不过后来，清河治理的不错。但是，新的环保问题，我电影里没预料到的食品安全、药品安全又出现了。
记者:您觉得一部电影能对环保有多大推动作用？
冯小宁:其实这部电影最大的遗憾，是没在电影院大范围上映，电影院经理说儿童片没人看。现在30岁左右的80后应该是学校组织观看的，后来又陆续在电视上播过。这电影让我获得金鸡奖、铜牛奖、世界环保电影节奖，我个人还获得过中国环境大使、绿色中国年度人物等称号。做为一个艺术家，我尽责了。如果更多人能看到，也许大家能对自己有一点约束，自我灵魂上的约束，不要太放肆的破坏环境。说实话，当年的预言成为现实，是一个教训。我曾是全国政协委员，还曾因治理北京空气污染的相关提案拿到过政协的“最佳提案奖”。我也知道我们国家在环境治理方面投入很大，但是治理的速度远赶不上破坏的速度。我做导演，经常会去各处找外景地，很多原来我去过的好地方，现在已经不能看了。比如怀来，官厅水库北边，咱们环保部门的领导可以去那边的110国道走一趟，就会发现满地的黑煤灰，人走过去，就被腾起的煤灰淹没，北风一吹，全进了北京城。
记者:对环保，您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冯小宁:当年写剧本，我就意识到人类才是根本的污染源，我只是借动物之嘴批判一下人类。地球38亿年生命史，最近几百万年才出现人类，整个一个新物种。我们有什么资格灭绝几十亿年的地球物种、包括人类自己？不要一说污染就全怨政府，不全是，我们每个公民都有责任。如果说27年前我说准了一个预言，那今天我再提个建议:中医讲治标治本，治标靠法，查实违法排污，罚个倾家荡产；治本靠文化，洗涤人的灵魂，唾弃拜金逐利、奢靡炫富的垃圾文化，重新找回民族文化中的价值观、善恶观。不能只为钱丢掉思想教育，要让人自觉头上三尺有神明，在作恶时感到畏惧，排污、放毒、造假食品早晚会遭天报应。
记者:这部电影之后，中国电影届包括您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类似环保题材的科幻片出现，为什么？
冯小宁:我早就写出了一部环境科幻动作剧本，但现在电影兴什么风大家都明白。投资和创作环境太浮躁，我不想随便出手。如果电影只追崇钱，丧失思想和艺术，必然集体丧失想象力。没想象力哪来的科幻？就剩下抄美国片，穿上一件中国衣服而已。真正垄断市场和生产力的是既得利益势力，劣币驱逐良币。坚持艺术规律创作的艺术家反而没有市场。
“电影为什么人”是个老话题，但应该是永恒的话题。我还是认为电影是表现思想和对社会的关注，对老百姓的一份责任。眼珠只盯着票房，必然不择手段，炒作星儿、腕儿、鲜肉、绯闻，去骗年轻观众，导致价值观的混乱。
所以，环境污染的根儿，还是社会污染、文化污染、灵魂污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