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的父女情缘
我叫张华萍,出生于太原的一个普通家庭。生我时,父亲已经不再年轻,也许是老来得女,他对我格外宠爱。
记得19岁那年,我考上了清华的美术学院。父亲每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见人就给人家发糖和香烟。我觉得他太高调,还埋怨了他一番。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年轻时本来也可以在清华读书的,但迫于家境,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技校。我弥补了他一辈子的遗憾,因此他才这般兴奋。那次去学校报到,许多同学都是父母陪着,我却没通知父亲这件事。当时我不懂事,嫌弃父亲老,怕同学笑话。直到后来,我才发现那件事成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就在那年,父亲突发脑溢血昏迷十多天,醒来后的智商只和三岁的小孩一样了。一场大病,夺走了我熟悉的爸爸,给了我另一个爸爸。出院后,旧时的幸福时光难以找到,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家中阴沉的气氛。当我要离家去学校时,父亲露出了孩子一样悲伤的神色,但我最终也只能忍着不舍离开。
去了学校后,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父亲,然后问一些题目。随着大脑的退化,他回答问题的准确率越来越低,但总会准确地记得我是他的闺女。再后来,父亲听着我的电话,都能睡着,而我唯一做的,就是不断地唠叨。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让他听懂,而是让他感觉到我在他的身边。
父亲这一病就是十一年,之后的几年,他都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度过的。我们常说,病魔的力量太过强大,但有时,我们更愿意相信,一个人对世间情谊的留恋似乎比疾病的力量更强大。父亲就是靠着最基本的求生欲望,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我想,他存活的理由,不过是为了多看我们几眼。
父亲去世那天,在外地工作的我不在他身边。夜里,哥哥给我打电话时,我就哭了。自从父亲得病一来,我便时常处于恐慌之中,生怕哪一天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然而,当消息真正到来时,我依旧那么手足无措,只能任由自己哭干眼泪。
送走父亲后,我开始整理他的遗物。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和他在一起的30年,我对父亲的过往一无所知。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想画一个绘本,去画一画父亲不曾了解的我,也画一画自己不了解的父亲。在母亲的帮助下,我开始收集材料,了解父亲年轻时的故事。
最终,我用一年半的时间,一笔一画,画完了整个绘本。在里面,我不想讲述悲伤的故事,也不愿将父亲生命凋零时的场景描绘出来,我唯一想传递的,就是尽可能展现父亲的另一面。而这一面,是我曾经错过的,也是我最遗憾的。我希望许多人看完这个绘本后,会更加懂得珍惜,脑海里开始思念起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