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春阳梅花 梅花香自苦寒来——记北京美协会员密云花鸟画家谷保荣
初冬时节,在湖南湘潭白鹭岛湿地,来自中国人民大学郑瑰玺花鸟画研修班的学员们正在导师的指导下写生,其中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画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整日沉默寡言,对着白鹭画起来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师兄弟们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老师们对他的作品多加褒奖,他就是作品曾两次入国展,被《美术报》评为“具有发展潜力的画家”,人们称之为“具有梅花一样的品格,历尽寒霜仍傲雪”的北京美协会员,来自北京密云区的青年花鸟画儿画家谷宝荣。
窗户纸边角料当画纸 油帆布当画毡
谷保荣生长在美丽的朝河故道边,家乡灵秀的山水赋予了他绘画的天赋,小时候由于家里穷,买不起纸和笔,在村办幼儿园上学时,一有空闲,他就用稚嫩的小手在小黑板上画,老师怪他费粉笔,就不让他用粉笔了,没办法,他就捡老师扔掉的粉笔头,有时粉笔头也没有了,他就在幼儿园院中的沙地上画,那时村办的幼儿园不像现在教什么的老师都有,只是村里稍有些文化的青年教几个简单的汉字和拼音,哄孩子不哭罢了。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谷保荣上了小学,但他喜欢画画、渴望画画的心一直没有变,作业本和课本的空白处都是他信手涂鸦的杰作,有的老师批评他作业本不整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毁了他的作业本,但这也没能阻挡他绘画的脚步。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买不起纸,父亲听说了他的事后,反对他画画儿,认为庄稼人家的孩子,念好书,将来考出去端个铁饭碗就是最大的理想了,画画儿是不务正业。没办法,他就用奶奶糊窗户纸剪下的边角料画,这种窗户纸当地人叫高丽纸,画画儿很好用,那时候一张高丽纸一角钱,家里也掏不起,谷保荣说当时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拥有一张白报纸。
谷保荣就这样执拗地画着,他就像一颗孤独的种子,没有阳光、没有人浇水施肥,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是多么渴望别人的指点和鼓励呀!苍天不负有心人,小学二年级时,他遇到了人生的第一个老师,同村四叔,在顺义皮革厂工作的李永生。
别人告诉他,村里有一位叫李永生的画家,他就利用礼拜六跑了一里多地去拜访人家,结果没回来,第二个礼拜又去,终于见到了,人很和善,但谷保荣一进四叔的画室,一下子就惊呆了,只见满墙的人物和花鸟画,画得和供销社卖的一样,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画得这么好的人?他觉得画画儿太伟大了,恨不得马上跪下磕头拜师。
四叔也很喜欢他,心想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出了这么个喜欢画画儿的孩子不容易,同意指点他。四叔打开一个大箱子,谷保荣的眼睛放光了,只见满箱子都是关于绘画的技法书,如《芥子园画谱》《怎样画猫》等,四叔的箱子就是芝麻开门的宝库,让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谷保荣震惊了,他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书!
四叔毫不犹豫地把书借给他,有了书,谷保荣学得更刻苦了,四叔休礼拜或放假的时候,指点他的画作,更关键的是,他有了精神支柱,有了请教交流的对象,不再感到孤独了。四年级的时候,又一个影响他的人物出现了,她就是班主任魏金凤老师。
魏老师看到他在作业本空白处画的蜻蜓荷花,并没有撕毁他的本子,而是写下了三十多年后的今天还依然让他记忆犹新的话:“你画得蜻蜓不像,我帮你改了一下,以后不要在作业本上乱画了,另找一个本儿画”。另外,魏老师看到报纸上有好的画儿就剪下来,送给谷保荣,让他学习。并鼓励他说:“好好学,将来有个一技之长总比没有强。”
魏老师的话对他鼓励很大,更坚定了他画好画儿的信心。
这一年,穆家峪公社全学区举办绘画比赛,作品入选的孩子被称为全学区的“小能手”,谷保荣的作品有幸当选,当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从校长的手里接过“小能手”的奖状和一个高级塑料带磁铁的铅笔盒时,他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是他绘画多年来第一次得到大家的认可,用魏老师的话说,不仅为自己争了气,也为学校争了光!
打这以后,父亲不像过去那样极力反对了,但也不支持,在他的意识里,画画儿不能养家糊口,儿子将来要顶门过日子。
自从认识了四叔,不但使他的国画技法大大提升,更使他的眼界大开,他知道了画儿分国画和西画,画国画儿要用宣纸,画画儿要有画毡,但家里买不起当时三角四分一张的宣纸,就更不用说画毡了,还是四叔想了办法,从厂子里找了一块儿油帆布解决了他的画毡问题,宣纸就蹭四叔的用。
上初一时,他从四叔嘴里知道了世上还真有画家这个职业,能够挣钱养家,他就坚定了将来当一名画家的决心,当时他的认识很简单,以为画好了,人家认可了就能当画家了,但四叔告诉他,当画家要考学,所以现在不能总画国画儿了,因为考试要考素描,他当时不知道素描是什么?四叔就把自己课外班画的素描拿来让他看。大年初一,四叔带着他,趟着大雪,到离家5里的蔡家洼南山写生,这是他第一次写生,也是第一次接触写生用的炭条。
与四叔的接触和学习,为谷保荣的国画绘画技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初二年级时,谷保荣认识了邻村高他一年级的同学王立鹤,这又是他绘画生涯的另一个转折点。因为王立鹤的父亲王恩远曾经就读于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因为政治原因退学了,他发誓从此一生再也不拿画笔,无奈,儿子喜欢美术,要考学,没办法,王恩远又拿起了画笔,他坐公交从市里买回来大卫、维纳斯等人物的石膏像,免费指导谷保荣和自己的儿子及有志于美术考学的5、6个孩子。
从这开始,谷保荣才正规地接触学习西画基础,西画和国画的观察方法不一样,他需要尽快转变,从这里他知道了黑白灰调子,对着石膏像有时他一画就是半夜,两年下来,他的素描速写和色彩提升得很快,初三中考,他报考了北京第一师范美术班,专业课和体检都过了,但文化课没有过关,他只能遗憾地上了高中。
画画儿一周挣了600元
父亲惊呆了,从此不再反对他画画儿
1986年的暑假,谷保荣就要升入高二了,初三毕业的弟弟考上了广州的中专,这对于一个农家来说,本来是件大喜事,但却给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增加了负担,母亲身体不好,全家靠父亲一个人挣工分,广州消费水平高,弟弟每个月要100元生活费,望着愁眉不展的父亲,懂事的谷保荣决定为家分忧。
他从奶奶家借来自行车,去了密云县城。走胡同穿大街,毫无目的的瞎转着,他想县城单位多,机会多,总会找到些的画画儿的活儿,挣点钱补贴家用。就这样先转了两天,第三天他转到了密云县城东北的沙河,只见牌子上写着密云县交通局汽车运输队,他发现大门口和院子是新改造的,院子里砌着一面新的大影壁,上面什么也没有,他估计肯定要在上面写字或画画儿,便走了进去,一打听,人家是要在上面画东西,但一看谷保荣是个小孩儿,人家不相信他能画,这时他灵机一动,他曾听同学说起过,太师屯公社院内有个影壁画得不错,便对车队的领导说,太师屯公社的影壁就是自己画的,车队领导还是不放心,让他按照车队领导的想法设计个图稿出来,要是行,就让他画。
按照领导的要求,谷保荣一个礼拜就完成了图稿,车队领导们一看就相中了,揽下了第一笔活儿,奓着胆子谈妥了“大价钱”,谷保荣乐得走路都是轻的。
画这么大的画,需要搭脚手架,递送画画儿颜料和工具,不是一个人的活儿,他花6块钱从村里雇了一个小孩打下手,每天中午买两个油饼充饥,早晨6点开始一直画到天黑,因为早晨经常不吃饭,以至现在落下了胃病的病根儿。
这样拼死拼活地干了一个礼拜,终于画完了,车队领导非常满意,痛痛快快地给他结了600元的工钱。接过5元一张的120张新票子,他觉得放在哪儿都不放心。600百块钱当时可是一笔大钱啊!因为那时人们一个月也就挣100多块钱,这一周顶挣3、4个月的工资了,这是凭自己绘画的手艺挣来的,他好激动啊!他能为家里减轻负担了,不再吃闲饭了,他自己怎能不激动呢?
当他回到家里把钱交给母亲时,他看到母亲的手颤抖了,总是愁眉不展的父亲也惊呆了,他不相信儿子一周能挣这么多钱,数着哗哗作响的票子,他的眉头舒展了,从此他再也不反对儿子画画儿了。
拜师名家,走出大山
高中毕业那年,他报考了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同样因为文化课没过而落榜,这时正赶上密云粮食局招工,他被录取了,因为他有绘画的专长,被留在了县城粮食局直属库,其余的都被分到了乡下。
在粮食局直属库的几年里,除了干好本职工作外,单位组织的文艺活动,团委画板报都少不了谷保荣的身影。1994年谷保荣辞职下海,画广告牌、做美术字干得热火朝天,他用画画儿养活了自己。但他想成为一个画家的心一直没有变。
2003年,他参加了中国美协在天津举办的花鸟画高研班,这是密云自己进修艺术类学习的第一人。花鸟画大家霍春阳、贾广健、何水法、郭石夫等老师的授课,让他大开眼界,在构图、笔墨、书法等方面都有了显著的提升,一幅画怎样去创作,什么样的作品才能参加展览?这些过去不明白的事,这次都找到了答案,更为关键的是,通过学习,他找准了适合自己的绘画道路,坚定了当一名职业画家的信心。
这次学习,虽然只有短短的40天,但对谷保荣来说,却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洗礼。后来,他又拜在中央美院花鸟画系主任姚舜熙先生门下,姚先生对他关爱有加,当场让他作画当场点评,并自己示范画让谷保荣看,使谷保荣的画有了质的飞跃。
2006年到2008年,谷保荣的作品连续3年入选北京新人新作展。2008年春天,他的作品入选由中国美协主办的“和谐杯全国工笔画大展”。同年秋天,他的作品入选由中国美协和中国工笔画学会联合举办的“第七届全国工笔画大展”。2014年,他的作品入选了由北京市美协主办的“嘉年华?青春梦”青年美展优秀作品展,去年,他的作品入选了由北京市美协主办的“北京意象?生态密云”创作展。
现在,谷保荣是彻彻底底走出了密云,无论是从心里还是从眼界上,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黑龙江的林海雪原等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说,古人提倡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其实就是一种人生历练,同样,作为一个中国画儿画家,这种行万里路的历练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中国画是写意的,一幅画有作者的主观感受、人生感悟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