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故乡的文书(1)

2017-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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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许卫国在<远去的乡村符号>一书的序言里自称是"农民的文书".这是他给自己写作的定位,号称是"农民"的作家在中国文坛不乏其人.越是大家越愿意向

许卫国在《远去的乡村符号》一书的序言里自称是“农民的文书”。这是他给自己写作的定位,号称是“农民”的作家在中国文坛不乏其人。越是大家越愿意向读者还原他的真实身份,而不真实的文人则喜欢把自己包装成文学的"贵族"或诗歌的“洋人”。这样的心态在中国养育出的文学不就是一部假模假式的中国文学吗?

我读许卫国的作品,最突出的印象就是这是一部真实的文学,这是一部没有伪装的文学。

真实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文学技巧,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文学秘籍,但在中国文学里,真实却难能可贵,在一些作家那里根本就没有真实这个词。

巴金那一代作家,因为不能说真话而痛苦,而在他生命的晚年,能说真话时他欣喜若狂地写下了一部真话的书《随想录》。

这就是说真话的作家与写真话的文学。

许卫国说“做农民的文书是我一生的奢望”,这样的心态决定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作家。他是一个视土地为文学生命的人,他是一个视故乡为文学宿命的人。

去年秋天,在故乡为我与其他三位作家举办的一次文学研讨会上,我认识了许卫国。他是一个真实的人,从他的文字我读到了真实的故乡,读到了故乡的历史与当下,读到了一个作家真实的灵魂独白。

《许卫国文集》五卷本,素雅的封面,白得只有细小的几颗字,右下角一小幅黑白画恰到好处,低调而内敛,他的散文如瓜蔬,清淡自然,仿佛还带着故乡的露水,挂在他文字的瓜架上甚是诱人,有清香散来,让人想猛地多吸几口新鲜的气息。许卫国侍弄的是他自家菜园子里的瓜蔬,在我看来,对于那些吃惯了文学的“大鱼大肉”的人来说,也应该是难得的美味,如果把他的散文看做没受污染的文学“野菜”,我想也有其道理。

他除了写散文,还写小说与剧本,是一个文体的多面手,并且都有其独门风格,尤其是其语言,简约,朴素,清澈见底,不见文字的杂质,是那种干净而饱满的文字,而他作品所传达出的文学情怀,正如著名作家许辉所说:“许卫国的机智和宽广,像淮北大平原那样,越往里走,越觉得它的深厚。”

“深厚”的文学必然出自有“深厚”情怀之人。以许卫国的散文集《远去的乡村符号》为蓝本,我看到的是一幅中国乡村画卷,他复活了众多小人物,他记录了众多小事件,但这些小人物却告诉了历史,这些小事件却勾画出了乡村历史的原样。

他写下的《老队长》《兽医》《知青》《民兵》让我这样生于八十年代的人,看到故乡历史风云变幻里小人物个体的命运,看不出有任何的粉饰与加工。许卫国是写人物的高手,此人或许有过长久的明清文学的渗透,不管是散文还是小说,他都能在瞬间几笔勾画出一个鲜活的人物,他的散文都是人物推着向深处走,他的小说也是活在人物里。

人物是许卫国的第一要义,《四类分子》《寡妇》《剃头匠》《看树的》这一系列散文佳作,都把人物的复活当作文学的全部,这是一个作家的选择,也似乎是他惟一的选择,人物的成败决定了文学的成败,没有人物就有文学的气场。

所以,我要说许卫国的文学是有气场的文学,他复活了中国乡村的记忆,他复活了小人物的文学气息。走近他的文学,就走近了淮北大地,就走近了乡村历史的心跳。

读许卫国的作品,我有强烈的认同感,我认同他对故乡的复活,因为他面对故乡大地时,是一个“故乡文书”的角色在写作,而不是外来的观察者或闯入者,更不是高高在上的文化批评者,或故乡的淘金者来卖弄乡土情怀,他的姿态是弯腰向下的,是扑向土地的,所以,我能感受到他对故乡的真实情感,但他又能跳出那种司空见惯的大抒情或大悲哭之类外在的情感,他是润物细无声的,他是故乡土墙下的一只蟋蟀,他是枯河边的一架水车,他是河堤上的一头沉默的牛。

他眼里的故乡是真实的,他的情感隐藏在文字里面,他不做外在的描绘,他深入到故乡情感肌里之中,做了故乡文学的孝子,用贴心暖胃的文学抚慰故乡的沧桑。

乡村记忆看似平常,但在不同作家手里会浮现出不同的文学景观,许卫国的文学景观,开阔而大气,他属于老实的、懂得文学真谛的作家。他笔下呼呼生风,风是古风但有新意,如未被打扰的乡村安静如处子,他以一个“故乡文书”的角色回来了,他惊到了故乡的春风。是的他的文学如故乡的春风,吹得人微醉。

我也曾写过故乡,从最初的散文到现在的诗歌,我是一个视故乡为文学源头的人,所以我读到许卫国的故乡文学,就想起了故乡的点点滴滴,我还专为故乡写过一部诗集《汴河,汴河》,许卫国也要出版一部以“汴河啊汴河”命名的散文集,所以我们走在同一条河流上,他是长辈,我是后来者,但故乡的文学不分年幼,只要真实,只要对故乡尽文学之孝,就是温暖的。

面对这样的文学,真实如故乡的山与水,我想故乡会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