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周海婴周令飞 我们需要真实的鲁迅——祭周海婴

2017-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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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周海婴7日凌晨在北京逝世.周海婴是鲁迅和许广平仅有的儿子,出生在上海,著有<鲁迅与我七十年>等书.他1952年入北京大学物理系学习无线电专业

周海婴7日凌晨在北京逝世。周海婴是鲁迅和许广平仅有的儿子,出生在上海,著有《鲁迅与我七十年》等书。他1952年入北京大学物理系学习无线电专业。毕业后参加工作,曾任广电总局干部。(4月7日《中国新闻网》) 周海婴驾鹤西去,有网友幽幽而言,“(鲁迅)先生断绝了他和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关系”。

也许这番表达不够精确,但还是让人有些凄然而叹惋。不过,周海婴或可安然离去的是,他遵从父亲遗愿,并未做空头文学家,成了与文学不搭边的无线电专家,而且他“靠自己的努力穿衣吃饭,既没给父亲丢脸,也没硬要去沾他老人家的光”(周海婴语)。

做名人难,做名人之后也难。有的名人之后,惯于啃爹,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老爸老妈的名字,从此招摇于世、一招鲜吃遍天,但这样的啃爹,相当于坑爹,多为时人鄙视。

纵观名二代,让人看得起的不多,周海婴应该算是一个。周海婴这一辈子,除了长期从事他所感兴趣的专业工作,就是拂去埋在鲁迅身上的尘土,还原父亲的本来面目,在真相稀缺的时代,这是吃力不讨好,却注定受人尊敬。

周海婴的还原分为三部分,其一,去脸谱化。长期以来,鲁迅被塑造成面目冷森、横眉冷对的斗士,殊不知他是一位多性情的文学家。“知否兴风长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在孩提时代的周海婴眼里,父亲是慈祥的、和蔼的,是有血有肉的,是爱开玩笑、非常幽默的。表面上,这副面容是老来得子的鲁迅,呵护唯一儿子的真情流露,而实际上,鲁迅对身边人也是如此,正如周海婴所称,“我问过我母亲、叔叔,甚至于和我父亲见过面的一些朋友,他们都没有看见过我父亲生气的样子,更不要说什么拍案、横眉冷对。

” 其二,去工具化。鲁迅是谁?相信不少人脱口给出一个答案,但在周海婴看来,这是一个艰难而沉重的追问。

因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鲁迅“面目全非”,他被赋予了光怪陆离的油彩,贴上了非同一般的标签,这让周海婴陷入了不安与困惑之中。周海婴甚至有些“抱怨”,在20世纪的相当一段时间里,鲁迅被严重地“革命化”和“意识形态化”了,一个已经“阶级斗争化”了的鲁迅,一个除了用“战士”这个名词来说明以外就找不到词汇来说明的鲁迅。

周海婴的抱怨令人共鸣,无论是70后还是80后,乃至于50后、60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鲁迅,即作为战士的鲁迅,即革命家排在思想家和文学家之前的鲁迅,即单一化、脸谱化的鲁迅,而这,离真实的鲁迅相差甚远。

鲁迅,首先是作为文学家而存在。凸显一方面,削弱一方面,实际是“肢解”鲁迅、模糊鲁迅和消费鲁迅,即便神化鲁迅、圣人化鲁迅,也是对鲁迅的不尊重,是将鲁迅工具化,正如周海婴所称,这个“意识形态化”了的鲁迅体现更多的实际上是一种实用价值,而他的思想价值和文学价值则被大大地简化了。

其三,去垄断化。还原鲁迅的本来面目,很难,不仅受到既有定论的束缚,还受到鲁迅研究界的阻力。鲁学一度是显学,靠鲁迅吃饭的人多了去也,还原鲁迅、阐释鲁迅、丰富鲁迅,不是一般人都能做的,也不是谁想做就可以做的,在研究界谁把握了解释权,谁就拥有话语权,谁也就有了利益。

简言之,谁垄断了阐释鲁迅的权力,谁就有了看不见的种种利益。 鲁迅之孙、周海婴之子周令飞曾深有感触地说,鲁迅研究界的水很深,“水深就是说你看不到底,而且很浑。

很多人做了大量工作,但也慢慢形成一些流派、山头、小集团,也有些人在研究过程中,目标、出发点并不很正确,很多人一辈子无私奉献给鲁迅,但过去几十年的研究走到了瓶颈,牵扯到政治、意识形态,牵扯到各种人的不同理解,有禁区。

”连鲁迅后人都感到鲁研界的水很深,因水深而感到无奈,这不能不令人怅然,更让人感到还原鲁迅之难、之必要性和迫切性。 从撰写著作《鲁迅与我七十年》,到出版母亲许广平完整记录鲁迅一生的《鲁迅回忆录》手稿本,从马不停蹄地作还原性演讲,到“祥林嫂”般重复常识、呈现真相,周海婴走的是一条艰辛的求索之路。

这条路于其本人、其家族而言,是为了求得一种内心的平静,是“拨乱反正”;于我们这个民族而言,则是一种提醒,再也不能过度消费和工具化文学巨擘了,历史毕竟不能也不容遮蔽、夸张和修葺。

鲁迅在《三闲集》里说过,不虞之誉,也和不虞之毁一样无聊。过誉不妥,过毁也不妥,我们需要真实的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