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鹗烟仙草 厉鹗的一首咏烟草词
由于文献的缺失,对于古人的生活方式,我们往往只是了解个大概,很难究其细节。比如今日很多人吸的香烟,在中国古代是否也很流行?烟草对当时人们的生活到底有着怎样的影响?等等,从一般的历史文献中很难获得。倒是文学创作,比较真切地记录下人们的日常生活,让我们仿佛能够跨越时空,至少可以想象一下古人的真实生活情态。
近日偶阅清代诗人厉鹗的《樊榭山房集》,见卷十有一首以“天香”为词牌的词作,大感兴趣。因为它不仅仅是一首词,还有一篇弥足珍贵的小序,似从来无人拈出,录其文如下:
“烟草,《神农经》不载。出于明季,自闽海外之吕宋国移种中土,名淡巴菰,又名金丝薰,见姚旅《露书》。食之之法,细切如缕,灼以管而吸之,令人如醉,袪寒破寂,风味在麴生之外。今日伟男髫女,无人不嗜,而予好之尤至。恨题咏者少,令异卉之湮郁也。暇日斐然命笔,传诸好事。”
古代文献对于烟草的记载不多,其中明末清初姚旅所著《露书》的记载,成为历史学家考订烟草传入中国的重要文献。厉鹗这篇小序也引用了《露书》,吕宋国即今菲律宾,所谓淡巴菰,即英文译名tobacco的中文音译,全世界可能都这么称呼这种植物。
生活于清代全盛时期的厉鹗,字太鸿,号樊榭,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是清代雍正、乾隆时期“宋诗派”的代表诗人,词亦堪称“浙西派”巨擘,其编撰的《宋诗纪事》等著作影响巨大。笔者过去也只是了解这些,但读了他的这首专门歌咏烟草的词,我似乎对这位著名诗人有了更为真切的了解。
在序中,他说自己对烟草“好之尤至”,所以我们称他是清代一位著名“烟民”是大有依据的。他还感叹竟然没有人将这样一种奇妙的植物谱入诗词,于是有了这篇中国古代著名的咏烟草词:
“瀛屿沙空,星槎翠翦,耕龙罢,种瑶草。秋叶频翻,春丝细吐,寄与绣囊函小。荷筩漫试,正一点温黁相恼。才近朱樱,破处堪怜,蕙风初袅。 娇寒战,回料峭,胜槟榔,为销残饱。旅枕半攲,熏透梦阑人悄。几缕巫云尚在,溅唾袖,余花未忘了。唤剔春灯,暗萦醉抱。”
词中“筩”同“筒”字,其他文字并没有太难理解的。词牌选用“天香”显然不是随意的,既是词牌,也兼有概括词旨的功能。词中所写应该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吸烟的情景——“春丝细吐、绣囊函小、才近朱樱、蕙风初袅”等句,都透露出这一点。
结合前面小序所说当时“伟男髫女,无人不嗜”,我们可以推断:在清代所谓“康乾盛世”之际,从明代开始传入中国的烟草已经成为很多人生活中离不开的东西,不但男人吸,女人也吸,而且是一种时尚。当时,他们只体会到烟草“令人如醉,袪寒破寂”的效果,对其背后的毒副作用却一无所知,更梦想不到二三百年之后全世界范围内的“禁烟”浪潮。
那么,我们今日引以为豪、乐此不疲的一些“新事物”,是否有着比烟草更为厉害的毒副作用呢?我想起杜牧那句著名的论断:“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或许,这就是历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