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其骧地图 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中的描绘有哪些值得商榷的地方?

2018-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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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首先要认识到的是,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以下简称谭图.图集),先后有一百多人参与编绘,整个图集按区域分成不同的人负责,由冯家昇负责西

首先要认识到的是,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以下简称谭图、图集),先后有一百多人参与编绘,整个图集按区域分成不同的人负责,由冯家昇负责西北边疆,韩儒林负责漠北地区,方国瑜主导西南部分,谭把关全局。这些专家的观点不见得统一,陈可畏(史稿地图集的修订者)就认为蒙元、明朝时东北界含有勘加察半岛。

方国瑜亦曾因同谭的意见不合,表示自己“死不瞑目”。有些争议处,主编谭其骧是做折中处理,像唐安南都护府的北界,方国瑜认为以今中越国界为限,谭本人的观点是比现在画法更靠北。

图集耗时三十余年,中间因“温格”停工三年。1969年复工后,谭其骧一度被“主编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理由贬成普通编稿,以致其间图稿质量不佳。图集完稿后曾开会九个月时间审核图稿,有些奇怪的画法不见得是学者的意见,蒙元北界便是审定的结果。

实际上在公开发行后也遇到某些ZZ原因,后两册暂缓出版,谭其骧表示,宁愿停止出版也不愿图稿被随意更改。也正是谭的据理力争,台湾岛才在清以前不列入中央政权境界。

(详情可见葛剑雄《悠悠长水》上下两册关于历史地图编绘的部分) 从地图体例上讲,符号图例不够丰富,不能很好的区分羁縻地区等要素,这点可对比顾版《中国历史地图:古代史部分》、中国文化大学版历史地图。

当然也要注意到,羁縻地区并非能够笼统区分,有些只是名义而已,有些甚至是处于敌对状态,还有些则是中央能控制而未设为州县。并且限于史料原因(《辽史》甚至记载有个日本国王府),严格区分并非易事,图集后记也承认,完全不作区分难免属于缺陷。

此外,谭其骧以1820年的疆域为线,凡都城在此线内的,都属于历史政权一部分。但如此也造成一些小小话题,像高句丽早期属于历史政权,后期因迁都,并不算了(战争史研究WHS老师另有答案,)。

黑汗早期列入,后因东西分开,西支不算。 有些要素,主要是河川,虽未于某时期的图中标出,实际却已经存在,陈桥驿说虽未载其名,但那些湖泊河流不是突然出现的。

比如西汉朔方图幅中,河水附近有名为屠申泽的湖泊,在战国、秦分幅图未绘,详情可见辛德勇《陰山高闕與陽山高闕辨析》。再比如经流今南阳市区的白河,汉以前称淯水。 如图,截取于图集西汉卷的荆州刺史部图,注意标注为育水的河流 下图出自秦山东南部诸郡图,绘出,未标注名称 下图为战国楚、越分幅图的一部分,没有绘出 对比这几幅图会发现古今河道的画法是完全相同的,可以排除掉河道变迁的因素,要么是漏绘了,要么当时觉得这条水道并不重要。

对比这几幅图会发现古今河道的画法是完全相同的,可以排除掉河道变迁的因素,要么是漏绘了,要么当时觉得这条水道并不重要。 谭图的边疆画法,也不能简单说是往大了画,有些地方可能相反。

例如,对朝鲜(当时不承认有韩国)的处理,唐朝时新罗属名义上的鸡林羁縻州,蒙元时设高丽为征东行省,皆未表示。如果联系图集对越南的处理方法,可能,是因为朝越属于友好国家。葛剑雄在悠悠长水中记载,五代十国全图的时间特地选在安南分出以后。

而明朝全图(一)最终也未选在永乐年间。 有些图幅其实是不同年代的疆域叠加,为了反击苏联“中国疆域以长城为界,西至于嘉峪关”的论调,明朝全图一的标准年代虽为宣德十年,其(东、西)疆域却是极盛时期的。

总章二年的唐朝全图(一)属于“追溯”,主要反映的是总章元年形势(葛剑雄语)。 北方游牧政权的北界偏随意,有些历史时期的北族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但审定要求与蒙元、明时期的北界保持一致(由此可知目前所见的蒙元北界后来又改过)。

(葛剑雄《悠悠长水》下)。 谭其骧自己讲(忘了是在图集前言还是在《长水集》),不少历史地点的位置没有考古依据,只得在大致方位定点。 杨宽负责的战国诸侯称雄形势图(公元前350年)中,越国拥有淮北大片领土的表示法不一定符合史实。

史料实际是记载句践将淮北归还给楚国,如此则越都琅邪成为飞地,杨宽为避免此种情况出现,做出一番推测,详情见辛德勇《越王句践徙都琅邪事析义》。

唐睿宗景云二年析陇右黄河以西置河西道,唐时期全图(二)与分幅政区图都未绘出。 清末新疆建省前,今乌鲁木齐、哈密、吐鲁番、巴里坤一带类似山西的长城以北地区(详情可见山西、直隶、内蒙古三张分幅图),有两套建置。

乌鲁木齐等地也类似这种情况,下图截取自《大清一统志·甘肃》, 下图截取《大清一统志·新疆》乌噜木齐部分 用示意图表示差不多如下: 再有,由于时代原因,新出成果与考古发现没法采纳,图集有些观点已属陈旧。

图集的原始社会部分明确表示由于本图组编绘时间较早,已经不能反映出版时的考古研究成果了。比较典型的例子是里耶秦简证明秦朝设有洞庭郡,谭图便无法利用上。历史水系与古代海岸线也没能反映出稍晚出版的《中国历史自然地理》的成果(陈桥驿语,他亦另文指出图集对长江、淮河和珠江河道变化描绘得不够)。

图集完成后,编者们又写出一百多万字的释文,至今只有东北部分得以出版为《〈中国历史地图集〉释文汇编·东北卷》。

其他地区因无释文,往往不知其所出,上文已提到西南疆域部分由云南大学负责,奇怪的是图集中大理政区与方国瑜本人出版于1987年的《中国西南历史地理考释》一书中大理建置不同。未知是方国瑜后来修正过观点还是采取其他专家的意见了。

谭其骧在图集总编例里讲,边地定点太释,无法勾勒的,允许中断,不强求连接。秦象郡南界的直线画法,也由于没有释文,不清楚依据是什么。 此外还有所依据史料本身的原因,图集主要参考正史,但正史不见得就正确(谭其骧语)。

比如辽的五京道是依据《辽史·地理志》,同《亡辽录》的记载有很大差别,目前的研究发现后者更能反映辽的实际区划。详情可看相关论文与《中国行政区划通史·辽金卷》。

新旧两唐书地理志对唐朝区划的记载并不一致,也导致有些州的归属存在争议。 最后,可能有太多人关注全图的边疆画法,谭图的真正精华其实是分幅政区图,详细的历史河川走势、统县政区的边界、县级政区点、中原地区甚至标出聚邑。

比较遗憾的是,南北朝与五代十国原本计划绘出的县级政区,因“分裂时期是退步,需要与统一时期区分”被迫去掉了(见邹逸麟的回忆文章)。唐朝部分原本有大中二年全图,出版前临时换成新绘制的元和藩镇图。被毁去的民族分布图组也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