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军阀演义9刘湘、刘文辉及刘文彩

杨森坐镇成都的时间并不长,不久即被刘湘等军阀联军赶出四川,此后刘湘、刘文辉便成为四川的风流人物。为此,必须介绍后来在四川叱咤风云的刘湘和刘文辉了。笔者已在前面多次提到刘湘,但刘文辉尚未崭露头角,有必要将二刘之事补述一下。

民国年间,四川大邑刘氏家族枭雄辈出,出了3个军长(刘成勋、刘湘、刘文辉)、8个师长、15个旅长,县团级以上军政官员有近50人,素有“三军九旅十八团,营长连长数不清”的说法。刘文辉和刘湘是叔侄,是刘氏家族最耀眼的将星。刘湘虽是刘文辉堂侄,却比刘文辉大七岁,四川常言道“幺房出老辈子”,从刘文辉与刘湘的叔侄关系可知其不谬:

据刘氏族谱记载,大邑刘氏始祖刘应良系安徽徽州人,清初移民入川。到了第七代孙刘宗贤,因中举而名闻乡里。刘宗贤膝下三子:刘公晶、刘公敬、刘公赞。

刘公敬有四子,长子刘文纲生三子:刘湘、刘元树、刘元职。

刘公赞生六子:刘文渊、刘文成、刘文远、刘文昭、刘文彩、刘文辉。因而刘文辉是幺房的老幺,虽小却是刘湘的叔叔,故刘湘常称刘文辉为“幺爸”。

刘湘(1888年—1938年)在1904年不满十七岁时,背着父亲赴雅安应考,被四川武备学堂陆军弁目队录取。次年4月,考入四川陆军讲习所。1908年初,升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1909年夏,刘湘在速成学堂一毕业,即被分配到建成不久的新军三十三混成协(旅)六十五标作见习官。1910年春,经队官呈准,被保送到总督赵尔巽刚开办的四川陆军讲武堂深造。1911年,刘湘调任第十七镇六十八标一营前队排长。辛亥革命爆发后,第十七镇改为第一镇,刘湘任第二标张邦本支队的少校差官,随部进驻川北。1912 年,第一镇改编为川军第一师,张邦本支队奉令归还建制,但该支队的第二营管带杨森拒不接受命令。刘湘便与该营都练官孙中华、队官唐式遵、杨国桢等串通一气,甩开杨森,将第二营拖到资中,刘湘升为第二营营长。因与讨袁军作战有功,1913年刘湘升团长,1915年升任旅长。1918年刘湘倒向护国军总司令熊克武,被委任为第五师师长。当年6月,熊克武在成都召开整军会议,将川军编为七个师,刘湘改任第二师师长,管辖永川、荣昌、铜梁、大足、璧山、合川、武胜七县,设师部于合川。从此,刘湘有了固定的立足地盘。他一面委派速成同学担任参谋、旅长等要职,开始建立速成系集团;一面举办军事传习队和军官传习所,加紧培训军中骨干,以期养精蓄锐。

刘文辉的父亲刘公赞是晚清贡生(一种经考试升入京师国子监读书的生员),家境不错。刘公赞有六儿一女,长子刘文渊是个书生,曾考中秀才,后学习法律,曾担任四川省谘议局议员、省高等审判厅厅长。刘文渊曾在刘家祠堂设塾,为弟及子侄授课,所以他是最受刘家人尊重的。父母去世后,他被尊为族长。

刘文辉(1895年—1976年)小时其父刘公赞对其十分宠爱,在刘文辉年龄稍长的时候就送他到刘家祠堂读书。刘文辉自小聪慧不凡,成绩优异,深受老师的喜爱。在六兄弟中,刘文辉与五哥刘文彩关系最好。刘文辉13岁时要去投考军校,被其长兄刘文渊制止。但年幼的刘文辉投军之心已决,便同其五哥刘文彩商量,由刘文彩偷偷带他到成都,虚报16岁报考军校。在考试时年幼的刘文辉对试题一片茫然,但他并不着急,他眉头一皱,另辟蹊径,发议论曰:“欲强国必先练兵,兵不强则不能御外侮,将兆瓜分之祸。裕国必先富民,富民之道在兴工固农,救民之道在因势利导……”不顾考题要求而夸夸其谈。但校长见了却拍案称奇,特召面试,见他品貌不俗,有心栽培,当场就破格录取。从此,刘文辉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后来他被保送至西安陆军中学、北京陆军第一中学就读,最后又到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1917年刘文辉从保定军校第二期读完炮科毕业,大哥刘文渊陪他到成都,拜望已是川军旅长的嫡亲堂侄刘湘,希望刘湘提携这个小幺爸。刘湘热情接待了两位堂叔,但他觉得求职的堂叔年少气盛,不好安置。因为他觉得这个幺爸不可能长期屈就侄儿之下供使唤。不如让他另攀高枝,从旁援手为妙。倘若他得意,自己有提携之恩,不难联手对付异姓诸雄;假如他失意,自己问心无愧。于是,他保举引荐刘文辉投奔川军第八师陈洪范,在陈洪范属下任上尉参谋。

刘文辉在陈洪范师5年间,由上尉参谋升为营长、团长、旅长,升迁之快与刘湘照拂是不无关系的。任下级军官的刘文辉对侄子刘湘忠顺不逆,让侄儿喜欢上了这个幺爸。后来已任川军第二军军长的刘湘,经一番策划,让刘文辉由陈洪范师的普通旅长,改任川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刘文辉明白侄儿的良苦用心,这混成旅旅长能摆脱陈洪范的约束,可以自立门户、自主发展。他心里更清楚,这是侄儿精心安排的,感激之情深深埋藏心中。

金沙江和岷江汇流的宜宾,是长江起点重镇,不仅物产丰富,而且为云贵入川孔道、川边和云贵物资集散中心。当上混成旅旅长的刘文辉,在刘湘的襄助下驻防宜宾,总揽这里的军、政、财、文大权。

率部驻防宜宾后,刘文辉静心细想:要在宜宾站稳脚跟,麾下这点兵是不行的。熊克武、杨森敢抢地盘,不就是靠枪杆子吗?我一旅兵力敢和谁拼?敢向谁抢?要扩展防地就得扩军,要扩军就得花钱,这钱如何弄来?他眼前一亮:如山的货物,繁华的市场,富饶的沃土,劳作的百姓——征税。运作征税敛财人,他自然想到五哥刘文彩。他让刘文彩任船捐局局长兼四川烟酒公卖第20分局局长。

忠心耿耿的刘文彩为助刘文辉当四川督军,敛财范围越来越广,从银号到商号、从信用放贷到变相高利贷、从办加工作坊到近代工业企业、从田赋预征到统税杂捐,都能驾轻就熟,大获成功。为了弄钱,只要有赚头的刘文彩都干。刘文彩弄到的钱,大多支持了刘文辉发展势力,扩大防区,抢夺地盘,提升权位;也有相当部分运回大邑,买田置产,建成大邑安仁镇有名的地主庄园,以及刘文辉的公馆。这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有名的四川大邑安仁镇的地主庄园。

刘文辉在军政上有刘湘提携援手,在经济上有刘文彩支持,做四川督军、称霸四川的野心在心底萌动。

20年代初川军逐出滇黔军后,刘湘被川系军阀举为川军总司令兼四川省省长。可是,在这个位子上未坐热,熊克武在重庆的忠县、合江等地向刘湘的第二军发起攻击。受过堂侄提携的刘文辉自告奋勇倾全旅兵力,由宜宾赴重庆为刘湘守老巢、维护后方秩序。虽然刘湘败在熊克武手下让刘文辉有些难堪,但是却能以重庆卫戍司令的名义与保定军校的老同学邓锡侯谈判,达成“省军对刘文辉旅在渝维持治安表示慰劳,所部开拔宜宾驻原防,护送既已辞职的刘湘回籍”等项协议。此役刘文辉助刘湘一臂之力,刘文辉未损一兵一卒,刘湘心知是‘幺爸’对自己的重要回报。

刘文辉从此迅速崛起,与其堂侄刘湘的提携有关,但也与其左右逢源、谋略过人有关。刘文辉有一个绰号叫“多宝道人”。多宝道人,为《封神演义》中通天教主的四大弟子之首,实力强大至极,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说天地初开,鸿蒙初判,鸿钧老祖在分宝岩分宝,剩下的所有先天灵宝都归了多宝道人,因此“多宝”就传说足有千件。他代师摆下诛仙阵,只有靠师叔太上老君来才被破。将刘文辉比成多宝道人,可见其厉害程度。

在一、二军战后第二年夏,因分赃不均,又爆发了一军、三军、边防军和三师、七师、二十一师之战,3月下旬,邓锡侯突发奇兵,间道偷袭成都,围熊克武、刘成勋于孤立无援的空城。这时,已是第九师师长的刘文辉率兵抵成都,他本来是支持大邑同乡刘成勋的,但这时眼看形势不对,马上当起了和事佬,对刘成勋说他是来殿后掩护撤退的,对邓锡侯等保定同学说他是来帮着打刘成勋的。刘成勋等让出成都与刘文辉,刘文辉护送刘成勋等部出城。他左右逢源,在成都兵工厂装备了足足5个步兵团的枪支后,才把成都交给老同学退回防地。在南北斗争的关键时刻,他和杨森、邓锡侯等10多位川军将领联衔通电,拥戴刘湘出山,推为四川善后督办,攻击孙中山任命的熊克武一系。1924年刘湘倒熊克武,刘文辉虽没有直接参战,但倾宜宾财力相助。大获全胜的刘湘让刘文辉收编和接管了熊克武部分残部及防地,作自己的帮手。

第二年春,杨森发动统一之战,兵锋直指占据川南富庶之地的刘文辉。这时刘文辉的兵力已经扩充到4个师,但还是抵挡不住杨森的凌厉攻势。被迫撤兵重庆,向刘湘靠拢以求自保。1925年7月,刘湘和邓锡侯、袁祖铭组成联军,打垮了杨森,并逼得杨森只身出川。不忘幺爸鼎力支持的刘湘,让幺爸接管杨森在川东的部分防区,还把他扶上四川军务帮办交椅。这时,刘文辉与保定校友邓锡侯和田颂尧组成联合,共驻成都。1926年,因分赃不均,刘湘和袁祖铭打了起来,刘文辉将收编不久的杨春芳部调往成都,以突然袭击的方式一举收伏该部万余人缴械。同年4月,以出兵帮助刘湘讨伐袁祖铭为理由,将占据宜宾南六县防区的吕超安上袁祖铭帮凶的名义,迅速将其部击溃,夺占了他的防区。

如上文所述,1926年2月杨森纠集旧部,再次杀回四川。刘湘被迫与杨森求和,双方在武汉签定了“丙寅公约”,规定归还原来杨森所属的兵权,同时由杨部和刘湘所属部队共同驱逐黔军。杨森回川后,袁祖铭自知无力和杨森争锋,率该部的滇军退入了云南,杨森的实力和地盘大为扩展,拥有六十多个团,七万多的部队,控制了下川东各县,再次成为川中的一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