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ONE实验室”解散探究文字变现为何这么难

2018-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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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相信不少的文艺青年对"ONE实验室"一定不陌生,这个品牌是"中国最好的特稿作者"李海鹏与中国最有市场号召力的写字者韩寒一起创办的.这是一个致力于把"非虚构写作"变成影视作品的机构.然而最近这个机构突然就宣布解散了.不少业内的创业人士指出,ONE实验室失败的原因是太过于讲情怀,其实这种评价并不准确,事实上,这两个人的组合以及他们背后的资本,可能是文化圈最懂得赚钱的了.他们的失败,并不是情怀的失败,而是一种模式的失败.这就不能不谈到非虚构写作,所谓非

相信不少的文艺青年对“ONE实验室”一定不陌生,这个品牌是“中国最好的特稿作者”李海鹏与中国最有市场号召力的写字者韩寒一起创办的。这是一个致力于把“非虚构写作”变成影视作品的机构。然而最近这个机构突然就宣布解散了。不少业内的创业人士指出,ONE实验室失败的原因是太过于讲情怀,其实这种评价并不准确,事实上,这两个人的组合以及他们背后的资本,可能是文化圈最懂得赚钱的了。他们的失败,并不是情怀的失败,而是一种模式的失败。

这就不能不谈到非虚构写作,所谓非虚构写作,其实是这几年才兴起的概念。它的流行,和一个美国记者有关,他的中文名叫何伟(原名彼得·海斯勒)。他的《江城》和《寻路中国》在中国有着广泛的读者。这两本书的写作,被称为“非虚构”,其实就是一个记者围绕某个主题进行的深度调查和讲述。它的篇幅要比报纸的调查报道长得多,突出故事性和写作技巧,但又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

何伟在中国走红的时候,也是李海鹏记者生涯的晚期,同时,也是中国都市报特稿部最后的辉煌期。最近10年来,随着网络技术的日新月异,纸媒在传播业突飞猛进的时代迅速衰落,让特稿或者调查报道这一代表都市报记者最高技艺的产品迅速衰落。

特稿的采访成本甚至写作成本,对都市报来说都是难以承受之重,因此,很多都市报一方面强调着特稿的重要,一方面却把特稿部裁掉了。调查记者群体,在整个记者队伍中是最有才华、最有经验的,却成为最先离开报社的,他们投入市场,有的甚至投入了“敌人”(监督对象)的怀抱,做起了公关。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非虚构写作”开始崛起了。

“非虚构写作”其实是网络时代的产品。相对于报纸版面的限制,在互联网上,“非虚构写作”获得了更大的空间。字数的限制被取消了,同时表达的多样性则获得了肯定。

事实上,李海鹏的ONE实验室,并不是典型的“非虚构写作”,因为除了李海鹏之外,这个团队并没有太多“前调查记者”。他们的“非虚构写作”,更多是技巧层面的,而没有那种传统媒体调查新闻的根基。相比之下,腾讯的“谷雨”,或者网易的“人间”,比ONE实验室更接近传统媒体的特稿。

但是,很多“非虚构写作”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强调写作,强调故事,而不是强调真正的“调查”和“采访”才能获得的真相。“好看”而非真实,才是“非虚构写作”的核心,就这个意义上说,“非虚构写作”并非调查新闻的延续,而是其在网络时代的一种扭曲。

在众多的文章中,“好看”被认为是第一生产力,这也是ONE实验室变现模式的基础,好看的故事,更容易被改变成剧本,被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剧。

这个机会或者说风口,确实是存在的。最近几年,中国的影视业蓬勃发展,电影票房和电视剧广告收入都有很大增长,但是,整个影视业却严重缺乏基于现实的好剧本。最近两年比较火的IP,要么是网络文学,要么是历史故事的再演绎,很少有基于现实的编剧。

在一个大时代,中国的现实,又是多么魔幻多么有故事性,一个如实表达现实的人,往往也同时获得了充足的戏剧性。那些前调查记者们,就顺理成章地把对“新闻性”的追求,转换成了对“戏剧性”的热爱,因此,非虚构写作大行其道,某种程度上也为调查记者提供了“变现”的可能。

ONE实验室在宣布解散的同时,也透露了一个聊以自慰的消息,卖出了一个非虚构故事。但是,一个尴尬的现实是,整个项目运营期间,不但没有获得变现的成功,也没写出什么真正像样的故事。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整个团队的“非虚构”作品,影响力加起来也抵不过当初李海鹏自己写的特稿。

写作是一回事,拍影视剧是另一回事。这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着一个鸿沟。残酷的现实是,故事很多,但是能拍成影视作品,在任何时候都是少数。人们吵闹着着IP时代,吵闹着变现模式,更多是一种焦虑和浮躁的表现。

真正的好剧本与好的非虚构作品一样,都是才华和偶然性的体现,而不是按部就班的“批量生产”。李海鹏可以写出一个好故事,韩寒可以制造一个热话题,这都是他们个人禀赋,而不可能像星宿派那样,直接传给自己的团队。因此,想进行批量IP生产进军影视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误会,是一个乌托邦。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人们对ONE实验室失败的探讨,都集中在“变现失败”上,很少有人去梳理整个团队的创作或者作品,人们更关心的,永远都是变现、变现、变现。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写字的人获得了空前的挣钱机会。从事写作的人,数量比过去要大得多,仅仅是微信公号,就超过了2000万。写字作为一个行业,从业者从来没有这么巨大过。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景观,写字不再神圣(过去变成铅字,本身就意味着成功),也不再神秘,而成为最普通的“生产”。

仅仅从收入的角度看,像咪蒙、六神磊磊和新崛起的张五毛,都是极为成功的。他们是新媒体时代真正的弄潮儿,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是靠“非虚构写作”来发迹的。

这样的成功,给很多人以刺激和幻想。每个有想法的人,都在想着变现的可能性,恨不得把自己的脑细胞直接变成现金。但是,考虑到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数量之多,门槛之低,竞争者之激烈,要“暴富”,靠一部作品突然发迹,越来越成为一个小概率事件。很多人瞧不起咪蒙,但是一个写字的人,突然像咪蒙那样获得庞大的读者,并从读者那里取款,简直比彩票中500万的概率还要低。

有些人认为,中国的知识付费或者IP为王时代,都才刚刚开始,未来很多人可以在这个行业发家致富。如果说韩寒的ONE实验室过于理想化的话,那种想靠写字发财致富的想法,就更为天真。这个行业,可能并不是“刚刚起飞”,而是已经充满了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