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大象踩踏事件引发的思考:动物表演是否该被禁止
上周的泰国大象杀人事件,在网上再次掀起了舆论风波,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证据证实是因为中国游客拉大象尾巴引发悲剧。但是考虑到每年赴泰旅游的中国游客数量很多,且骑大象又是一个广受欢迎的项目,大象旅游业确实值得人们加以关注和反思。
为什么说大象旅游是危险的
据泰国媒体《曼谷邮报》报道,在大象杀人事件发生之后,大象营营主和驯象员遭到警方的指控,警方称两人要对这起混乱事故负责。
大象营的经理表示,22日开始,园区将暂停大象骑行项目,涉事大象也将“退休”,不再向游客提供骑行服务。
很多人觉得这不过是一起偶然的事故,但网上搜索,你会发现泰国旅游大象杀人事件比比皆是。
今年11月,在泰国北部城市清迈,曾在泰国电影《拳霸》以及外国电影和多个电视广告中现身的知名大象艾迦西踩死了自己的饲养员。
往前数,2016年的2月,泰国旅游胜地苏梅岛大象踩死了36岁英国游客加雷思·克罗。当时克罗和女儿坐在象背上,大象不知何故将他们抛落在地面。
2015年8月,清迈一头驮着三名中国游客的雄性大象突然变得狂躁,它先杀死了自己的饲养员,然后驮着大惊失色的游客跑入了丛林。万幸的是,在另外一名驯兽师的帮助下,大象背上的一家三口最终获救,并骑着“恢复理智”的大象重返营地。
这样的事故,数都数不清,但是正因为大部分事件都只是造成了饲养员,也就是象夫的死亡,所以并没有给外来者形成冲击。
在东南亚,象夫意外死亡并不罕见,只不过很多类似事件没有得到报道,所以很难说每年到底会发生多少例大象杀人事件。
大象之所以杀人,与多种因素有关,除了发情期体内激素变化导致的狂躁,平时的象夫换人,环境改变,意外刺激,都可能导致大象发狂。有人认为大象平时被虐待积蓄的仇恨也会导致杀人。
由于当地人对大象经济的依赖,也使得很多本应该避免的隐患存在:陌生象夫上岗,大象超负荷工作,大象发情期仍然工作等等。
因为观念进步,动物表演在走向衰亡
最近这些年,泰国大象旅游业越来越成为声名狼藉的一个行业。国外的动保组织对其中的动物福利问题提出了严厉的批评,甚至在中国国内网络舆论中,也是批评和反对声为主。今年一部中国青年独立拍摄的名为《黑象》的9分钟纪录短片就揭露了这一行业的黑幕。
其实这背后反映是观念的变化。抵制动物表演是越来越深入人心的观念,已经撼动传统。在西方,传统的马戏团早已经没好日子过了。
美国的玲玲马戏团拥有146年历史,其标志性的大象表演号称地球上最伟大的表演。
自从因受到动保抗议压力而取消了有100多年历史、人气极高的大象表演后,玲玲马戏团票房一落千丈,加上经营成本高等因素,马戏团终于宣布今年5月21日举行最终场演出后解散。
2016年11月,有39年历史的纽约大苹果马戏团也宣布破产。
如今,世界三大马戏团中硕果仅存的是来自加拿大的太阳马戏团。这家成立于1984年的马戏团,另辟蹊径,不靠动物表演吸引眼球,而是借助高科技舞美设计,集合世界上最优秀的杂技、体操演员,再配上好莱坞大片式剧情,走国际化路线获得成功。
抵制动物表演确切的说,是指抵制野生动物表演。关于抵制动物表演的出发点,果壳网新媒体主编 @花落成蚀 是这样分析的,“无论是牧羊犬的牧羊技能、纯血马的高速还是奶牛的高产奶都是以为人类服务的宗旨选育出来的。这么多年和人类的配合,大部分家畜都有和人类合作的天性和能力,在训练过程中,也更容易接受人类的训练。比方说,普氏野马很难接受人的训练让人骑,但家马就可以,也不会太抵触这种训练。”
无论是“正强化”还是“负强化”训练,非自然行为对于野生动物都是有害的。圈养训练野生动物,对于野生种群保护,也都是害处多于好处,比如可能鼓励盗猎。
“在科学上,繁育和驯化是有天壤之别的。前者只是在人工环境下让一种动物能够传宗接代,而后者是指动物的成长与生殖逐渐受人类利用、掌控和改变的过程,只有经过驯化,野生动物才能变成家禽、家畜。而饲养场、马戏团里养的动物,只能叫繁育,不叫驯化。”以这个标准看,泰国的圈养大象很难认定为驯化,也只能说是繁育。
人工繁育下的动物因表演而备受折磨的事情,逐渐被社会注意到。
哈尔滨北方森林动物园的亚洲象滨滨就是个典型的悲惨例子。当年它作为中国高纬度寒冷地区第一头出生的亚洲象,引起过不小的轰动。2009年一次表演中滨滨发狂折断了一根象牙,之后伤病缠身,2012年脚发生病变,微博曾经引起多方关注和牵挂,网友贴出了视频,猜测滨滨很可能是单腿梅花桩站立等高难度表演负伤。2013年6月前后,滨滨治疗无果死亡,只有19岁,远低于亚洲象平均50-70岁的寿命。
目前世界上已有数十个国家,数百个城市全面禁止了动物表演。2010年10月,住建部,是的,住建部曾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动物园管理的意见》,要求全面清理各类动物表演项目,坚决禁止和取缔有悖动物园公益性质的行为。
2013年7月2日,住建部出台《全国动物园发展纲要》,提出杜绝任何侮辱、虐待、恐吓殴打动物的行为,杜绝各类动物表演。也就是说,目前在国内,动物园内的动物表演是被禁止的。但是城市中的马戏团仍然不受限制。
泰国圈养大象问题比想象的复杂
那么泰国的大象问题是不是真的像纪录片和动保者批评的那么严重?《大西洋月刊》2016年发表的一篇文章持否定观点:
西方动保组织大力宣传的“这些素材尽管让观众感到痛苦,但它们展示的是最恶劣的少数人的行为,而不是普遍现象。”“如果说所有的圈养大象都备受折磨,那就‘完全有悖事实’。”
文章觉得最主要的问题是,动保者并没有为大象或象营主提供骑象旅游以外的替代方案。这些大象没有自然栖息地可以回归,一天要吃掉2,3百公斤的食物,由于保护森林的法律,他们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伐木工作,如果没有旅游业,只能沿街乞讨了。
把旅游方式改为圈养参观、投喂模式,未见得就是个和谐的结果,因为这样形成的圈养环境,不符合大象在自然情况下的社群选择。而且放弃作为压迫象征的锁链与象钩的管理,反而带来直接的人象相处风险。
大象旅游消费需求旺盛至少缓解了大象生活的整体紧张。《大西洋月刊》认为:仅仅在2015年,湄王的象营数量就翻了三倍,以满足中国游客日益增长的需求。自从2011年以来,泰国的中国游客数量已经增长了263%。
所以泰国大象问题最终表现为一个特殊的地域问题,短时间内它不仅不会消亡,而且还会继续蓬勃发展。即使有不停歇的外来观念冲击,即使在西方世界动物表演已经消亡。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还应不应该反对中国游客前去骑象呢?应该反对,骑象只是和大象相处的一种暂时形式,要想法推动它的改变,哪怕朝更好的方向先走一步。
大象的命运要改变,需要先改变的有很多,比如可以拿印度舞蹈熊的命运作为参考。
长久以来,印度的海兰达尔人捕捉幼熊,通过极为残忍的方式(打掉牙齿,绳穿鼻孔)训练其“跳舞”来谋生。当地保护者们找到了方法使人们停止这种有着数百年历史的陋习。那就是协助海兰达尔人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通过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职业技能培训,为他们的子女提供教育。至2012年,印度的舞蹈熊全部被解放,耍熊这个职业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