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泰斗邓铁涛去世 [邓铁涛]中医不兴死不休

2017-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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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邓铁涛悬壶济世四十余载,永志不忘勃兴中华传统医学交谈人物·邓铁涛· 1916年生于广东省开平县.幼承家学,后攻读于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从事中

邓铁涛悬壶济世四十余载,永志不忘勃兴中华传统医学

交谈人物

·邓铁涛·
1916年生于广东省开平县。幼承家学,后攻读于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从事中医工作40余年。现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工作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会顾问、中国中医药学会中医理论整理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广州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广东省名老中医。专著有《学说探讨与临证》、《耕耘集》、《邓铁涛医话集》、《邓铁涛医集》等。

交谈动机
去年,整个中国遭遇了一个新名词———非典。目前,非典病例再现广州。在人与病魔的殊死抗争中,广东率先提出了中西医结合治疗非典的新方法。广东省中医界的领军人物———已经86岁高龄的邓铁涛,当仁不让地站在了这一治疗实践的最前面。
中医在治疗急、重症方面,到底能起什么独到的作用?邓铁涛有着深刻的见解。

中医着力培正气
记者:邓老,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非典病例的?
邓:去年1月7日,广东省中医院大德路总院急诊科收治了一名持续高热、呼吸衰竭的患者,这是广州地区最早报告的居民感染非典的病例。

当时,我就知道了这种病。但真正参与治疗,是从1月28日救治一名感染非典的医护人员开始的,她是和叶欣同时病倒的。
记者:这名病人怎么转到您手里治疗的呢,最后的救治效果又如何呢?
邓:当时对于非典的治疗,都是采取西医的方法。

这名病人是大德路省中医院急诊科的护士长,也是我徒弟的爱人。在西医已经治疗了一段时间的基础上,我采取中医辨证论治的方法,通过电话会诊治疗。三天后她开始降温,最后痊愈出院,而且一边肺的阴影也没有蔓延到另一边肺。


记者:您所说的辨证论治,通俗地讲是怎样的呢?
邓:当面对一种发生在人身上的病时,西医的途径是找到这种致病的病毒,再将它杀死,达到治愈的目的;而中医不计较具体是什么病原体引发的疾病,不追究具体的病型,不讲究治病,而是治病人。

中医把着力点放在病原体进入人体后,病毒与人体正气斗争所表现的症候以辨证论治。中医不像西医把病毒杀灭在体内,而是注重培养人体自身的正气,再通过排汗、排尿等方式,给病毒找一个出路,让病毒排出体外。

非典与气温有关
记者:在去年非典流行期间,您曾经断言6月天热时非典就会自己“走”,是吗?
邓:那是在去年2月一次名老中医谈春季多发病会上,我谈到了非典的走势。
记者:事实证明您的判断很正确。


邓:中医有气运学说,按照《黄帝内经·七篇大论》中五运六气学说,去年是癸未年,是“火运不及之年,司天之气,为太阴湿土;在泉之气,为太阳寒水”,所以这一年的气候以湿寒为主导。

而非典的致病物质与气候有关,这种湿寒气候适合这种邪气(病毒)的生活、繁殖,因而非典大规模暴发、流行。而到了去年6月,天气转暖,湿寒过去了,所以非典也由南到北渐渐没有了。香港的淘大花园受影响最大,在我看来就是因为淘大花园本身的小环境是特别的湿寒,空间密闭,又不透风,更利于非典的流行。所以,对非典的预防最简易的措施就是开窗通风,去湿寒。

中医可治急重症
记者:在去年抗非典斗争中,广东提出了中西医结合治疗非典的方法,您怎么看待中医在抗非典中所发挥的作用,有什么样的评价?
邓:抗击非典,向世界证明了中医对危重疾病、烈性传染病是可以找到应对之法的。

不仅是非典,我有一个朋友在美国,他用中医疗法在维持治疗一个艾滋病患者。现在世界上常用的治疗艾滋病的“鸡尾酒”疗法,需要很多钱,原理就是取很多种西药的某一种特别有效的疗效,把它们混合起来。

这其实就很类似中医的汤剂了。而对免疫功能的疾病治疗,本来就是中医的强项。对治疗艾滋病的研制应该要请中医参与。我敢下这个定论,中医的参与会让治疗艾滋病有突破性的进展。
记者:但为什么社会上一般人对中医治疗有见效慢、时间长的印象?很多人得了慢性病会找中医,而患了急性病就不敢求助中医了。


邓:这是对中医的误解,而这种误解和近代中医的发展有关。“五·四”运动以后,西医得到了快速的发展。

解放后,实行公费医疗,定点的医院全部是西医院,因为中医还一直停留在个体开业的阶段。这种局面造成了中医很少能接触到急性、危重病人,没有实践的机会,人们也就以为中医治不了急症。老一辈的中医,比如我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开办家庭医院,或者到病人家里去出诊,什么样的疑难、危重病情都见识过,治疗过。


举个例子:空军医院曾经接诊过一个误吞了螺丝钉的婴儿,只有10个月大,钉子卡在小孩的胃那里。

第三天孩子开始发烧、抽搐,还一度休克。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孩子年纪太小,怕过不了麻醉关、感染关,西医不敢开刀把钉子取出来。无奈之下,他们找了中医张景述求助。张看了以后,把骨碳粉和进稀饭里调匀,喂孩子吃下去,又给他吃了一汤勺蓖麻油。

12个小时后,小孩就顺利把钉子排了出来,保住了性命。其实当时张开的方子是个古方,出自清代的《验方新编》中“误吞铁钉”一篇。
所以,中医对治疗急、重症是很有一套的,不仅是靠历代积累下的古方和经验,对新出现的病例,辨证论治的方法都有很好的疗效。

不是中医治不了病,只是缺乏传承。解放前中医有40万医护人员,西医只有几万,到今天中医有50万医护人员,西医已经发展到了500万,中医的发展远远落后了。


记者:听说,您近年来的主攻方向好像也是针对急、重症的治疗的?
邓:对,主要研究重症肌无力的治疗。我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接触到重症肌无力的病例,当时觉得这个病很有意思,就一直研究了下来,开始从临床中慢慢积累。

上世纪80年代,我招了两名研究生,把重症肌无力作为一门学问,从科学角度专门研究。1991年我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从2001年起,我开始专攻重症肌无力的最后阶段,也是最危险、最致人死命的呼吸微像(呼吸麻痹)。这个阶段的治疗病死率是36%-40%,但三年来,我们一共抢救了21例出现呼吸微像的重症肌无力病人,无一死亡。

大医真诚德为先
记者:听说很多病人找到您时,已经是因病致贫、病情也毫无希望了,但您不但自己出钱为他们治疗,而且不管抢救风险多么大,情况多么危急,您从不会放弃对他们的治疗。
邓:去年6月,一对湖南来的夫妻带着他们12岁的男孩住进了省中医院。

孩子得的就是重症肌无力,也出现了呼吸微像。家里为了救他变卖了家产,在湖南最好的医院治疗始终不见好转。他们带着最后的1万元钱,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省中医院,一来就住进了ICU。

但你知道,ICU病房的呼吸机一开,最少一天都要2000元钱,还要买很贵的营养液当饭吃。住了五天,孩子的父母觉得没希望了,就把小孩扔在了ICU,自己跑了。我的徒弟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在电话里我说,第一钱我来出,第二病人绝对不能走。由于小孩当时已经不能吃药片了,我就把研究时自己保留的口服液拿出来给他吃,很快就不用上呼吸机了。病情好转后,我在香港的徒弟又为他募捐了2万多元钱,让小孩可以顺利出院,最后他的父母也回来了。


记者:您觉得对一个医生来说,医德是不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邓:中医一向对医德很重视。孙思邈的《千金方》第一篇就是《大医真诚》,这是每个学习中医的人必须读的一课。张仲景的《伤寒论》序言中,也强调了医生对病人不能以贵贱论。医德在中医的传统中占有很重的分量。

振兴中医终生愿
记者:去年年初,您和企业合作向市场推出了以您名字命名的“邓老凉茶”系列,我想知道,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知名的老中医,您为什么在86岁高龄时,决定进入商界呢?
邓:我不是进入商界从商,我只是把我的知识转化成了生产力,服务大众健康。

在非典期间我曾经在互联网上公布了一个预防非典的药方,其实就是在“邓老凉茶”主方的基础上添加形成的。中医的指导思想不是等有病了来治,而是强调未雨绸缪的预防。

就像你说的,我这么大年纪了,不缺名也不求利。你再给我一两百万我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让我天天吃鱼翅,我怕会吃坏;让我睡总统的大床,我也睡不下。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服务大众健康,在这个基础上,推广中医、弘扬中医、振兴中医。

广东人有喝凉茶防病的习惯,但是现在人们生活条件改变了,生活方式也变了,体力劳动大大减少了,需要一种新的适应现代人的凉茶配方,来为人们的健康提供更强有力的保障。

记者:您曾经悬壶济世,也曾经教书育人,现在又服务于大众健康,在这三种角色中,您最认同哪一种身份?
邓:我最满意的就是培养了众多弟子,可以桃李满天下,让中医后继有人。但我最重视的还是中医的振兴,可以说,中医不兴,我死不瞑目。
(转引自 金羊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