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为人徐晓 彰显思想的力量——读徐晓《半生为人》有感(梁志宏)
女作家徐晓所著《半生为人》,是一部抒情性很强的回忆散文集,具有为一代人立传的传记文学的价值。
徐晓有着女性作家纯真细腻的笔触,谋篇行文又显得大气从容。她浓意密意地叙写了与爱人周英的生死情缘,那些在极度困境中与丈夫一起抗击病魔与死神的情节,让人潸然泪下。更为引人的是,作者叙述了与赵一凡、北岛、史铁生等友人的交往,有在“文革”后期以思想获“罪”蒙冤入狱、坚守良知直至释放平反的经历,有在新时期启幕时刻主办民间刊物《今天》、进行具有启蒙意义的诗歌和文学创作活动。
《半生为人》有一副题“一代叛逆者的心灵史”,这恰好成为我们解读和领悟本书的鲜明视角。
这里的“叛逆者”,作者在自序中称为 “新人”,实际上是在“文革”极左年代,民间一批有别于主流话语、有着异质思想和反叛精神的觉醒者。本书的主要价值,就是徐晓以一个人的视野聚焦了一代人的精神历程,真实地记述和还原了“文革”结束前后首都发生的一些政治和文化事件,彰显了民间觉醒者的思想的力量,让人对那个特殊年代多了一重感悟与反思。
我相信本书饱含深情叙写的人物事件是真实的,我更赞赏作者理性和客观的写作态度。
由于我是经历那个年代的诗人,故对书中有关 《今天》的文字格外关注。历史细节往往很有意味:当北岛、芒克们秘密地筹编、刻印 《今天》之际,正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隆重召开之时;而《今天》于1978年12月23日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门外张贴面世,正是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三中全会闭幕的次日。
诚如徐晓书中所言:“在 ‘文革’刚结束的极左年代,《今天》曾以反叛者的姿态,进入中国文化的格局,成为反主流的主流,因此她的影响力和意义是不容忽视的。
”作者对《今天》派诗人的评价也是客观准确的,认为“‘今天派’只是追求文学的自由表达,它的诉求是对政治的超越而不是对抗”。可以说,《今天》和北岛、舒婷等朦胧诗人,正是凭借诗歌蕴含的超前意识和叛逆精神,诗中所迸发的思想和艺术的光芒,犹如阳光洞穿笼罩的乌云,照亮了诗歌乃至人文领域一片新的空间。
思想引领行动。思想解放引领改革开放的脚步。回望当年,正是这些披坚执锐的先锋诗人,与更多从禁锢的意识形态下觉醒并突围出来的知识分子和普通民众,一起走进丙辰清明的天安门广场,以诗歌、挽联、花圈为武器敲响了“四人帮”覆灭的丧钟。也正是一场真理标准大讨论开启了思想解放的闸门,引发了中国历史变革和现代化建设的滚滚巨潮。
我是比“今天派”年长一些的传统诗人。在我撰著的《太阳下的向日葵:一个正统文人的全息档案》书中,坦述了被“文革”极左思潮禁锢,在历史转折和新诗潮的震荡中艰难嬗变的文学历程。此番以《半生为人》为镜进行自审与反思,又多了许多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