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禄贞妻子 吴禄贞:被良弼吹嘘起来的疯子
1904年京师的某次宴会上,酒至酣处,一位身材瘦小的湖北人突然举杯,看着四座亲贵大吏,大声道:“大家还记得庚子年夏天,安徽有大盗劫了大通厘局吗?知道是谁劫的吗?”四座无应者,只见那个小个子右手举着酒杯,左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不敢欺!
正是在下!”一仰首,干了满杯的酒,在座人人震骇。庚子年劫大通厘局,这是何等大事?等于自认曾有谋反的举动。而此人自日本留学归来,任练兵处军学司训练科马队监督,朝廷练新军方盛,正是渐膺大用的时候,此时吐此狂言,难道他真的不怕大祸临头吗?
的确,此人还真就不怕,他的这次表现也被时人目为豪举。这位不怕祸事的小个子名叫吴禄贞,曾留学日本,名声卓著,在官场上甚为“扎眼”,却也深得某些满洲亲贵器重。比如禁卫军统制良弼,在日本学军事时即与吴是同学,且甚为交好,可两人性格却刚好相反,吴禄贞倜傥不群,良弼自守礼法,两人常常为是否革命争得面红耳赤。
当时,陆军部尚书铁良也很赏识吴禄贞的才华,但知道他喜谈革命,担心不能为清廷所用,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正是良弼在中间斡旋,这才有了1906年陆军部派吴禄贞前往新疆伊犁考察新军之事。但吴禄贞在巡视途中放言高论,触怒了陕甘总督,陕甘总督于是奏请朝廷撤去吴的差使,而且以言论谋逆为由,要置其于死地。又是良弼千方百计营救,吴才得以幸免,后来,良弼又推荐吴到东三省总督徐世昌麾下当参议。
吴禄贞在东北两年多,逼得驻朝日军不敢进犯,威震延边,但他也把上司得罪得够戗,徐世昌只好先将其调回奉天,再调回京师。然而吴禄贞之功之能,无法掩盖,不久陆军部就授他为镶红旗蒙古副都统——一位矢志革命的人,居然被授以如此尊荣的旗内官职,多少有些讽刺。这其中良弼的提携推荐是少不了的。
副都统虽然尊贵,却没有兵权。吴禄贞最想出任的,是湖南或山西的巡抚,因为他与这两处的新军会党都有密切联络,如能出掌这两地,伺机举义便水到渠成。为了能出任巡抚,吴禄贞甚至不惜拜在军机领班大臣庆亲王奕勖门下,并且筹集了两万银元行贿。
但晋湘两地一时无法出缺,良弼只好推荐吴禄贞出任刚刚出缺的北洋新军第六镇统制。明明知道这个朋友坚持革命主张,还将靠近京畿的兵权交给他,良弼是不是疯了?只能说良弼对吴禄贞一直不死心,希望他能转为清廷所用。
吴禄贞能与良弼保持友好,并非虚与委蛇,他心里一直认为良弼是英雄,况且他主张革命但不排满。他到过新疆、陕甘、蒙古等地,常常以己之体悟驳斥“种族革命”之说。他认为,强调汉族革命会逼得蒙古族、回族与满族站在一起对抗汉族,满人久不习兵,但蒙、回却“善斗轻生”,“以汉人倒满,无不胜,以汉人角蒙回满,则无不败”,最终结果只能是“兵连祸结,邦分崩离析”。
吴禄贞出任第六镇统制不久,武昌起义爆发,山西响应独立。清廷立授吴为山西巡抚,带兵平叛。吴禄贞只身前往娘子关,与山西都督阎锡山共组燕晋联军回攻京师。这一回,铁良、良弼再爱才惜友,也无法坐视不理了。于是,191 1年11月7日凌晨,吴禄贞被刺杀于石家庄车站站长办公室。清廷躲过了辛亥年的又一次危机。
两个多月后,良弼死于革命党人彭家珍抛出的炸弹之下。不知这两位好友在泉下相逢,是否还会为革命而争得面红耳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