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不治道172前67年刘病己严赏罚策弱霍势路温舒上书言酷刑冤案
《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离于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计,岁以万数。此仁圣之所以伤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辞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导以明之
汉纪十七汉宣帝地节三年(甲寅,公元前67年)
春,三月,诏曰:“盖闻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唐、虞不能化天下。今胶东相王成,劳来不怠,流民自占八万余口,治有异等之效。其赐成爵关内侯,秩中二千石。”未及征用,会病卒官。后诏使丞相、御史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对言:“前胶东相成伪自增加以蒙显赏。是后俗吏多为虚名。”
译文:春季,三月,汉宣帝颁布诏书说:“人们常听说,如果有功不赏,有罪不罚,既使是唐尧、虞舜也无法将天下治理好。如今胶东国(山东平度县)丞相王成,工作勤奋,当地申报户籍定居的流民达八万余人,治理成效为特等。
赐王成关内侯爵位,并将其官阶提高到中二千石。”还没等到朝廷自行征召任用,王成就因病死于任上。后来,汉宣帝命丞相、御史“向各郡、国来朝廷呈送财政、户籍薄册的长史、守丞等官员询问朝廷政令的得失,有人提出:前胶东国丞相王成自己虚报流民申报户籍的人数,以获得朝廷的表彰和重赏。”从那以后,很多庸碌无能的官吏都靠虚假的成绩来骗取名誉。
夏,四月,戊申,立子奭(音shi:盛大、红色、愤怒)为皇太子,以丙吉为太傅,太中大夫疏广为少傅。封太子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又封霍光兄孙中郎将云为冠阳侯。
霍显闻立太子,怒恚(音hui:怨恨、愤怒)不食,欧血,曰:“此乃民间时子,安得立!即后有子,反为王邪?”复教皇后令毒太子。皇后数召太子赐食,保、阿辄先尝之;后挟毒不得行。
译文:夏季,四月戊申(二十二日),汉宣帝立儿子刘奭为皇太子,任命丙吉为太子师傅(太傅),太中大夫疏广为太子教师(少傅)。又封太子刘奭的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霍光的侄孙中郎将霍云为冠阳侯。
霍光的妻子霍显听说刘被立为太子,气得饭也吃不下,并吐了血,说:“刘奭是皇上为平民时生的儿子,怎能被立为皇太子!如果将来皇后生了儿子,反倒只能作诸侯王吗?”于是霍显又教皇后霍成君毒死皇太子。皇后几次召太子前来,赐给食物,但太子的保姆和奶妈总是先尝过之后再让太子吃,皇后拿着毒药,却无从下手。
五月,甲申,丞相贤以老病乞骸骨;赐黄金百斤、安车、驷马,罢就第。丞相致仕自贤始。
辛丑,丙吉为御史大夫,疏广为太子太傅,广兄子受为少傅。
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许伯,以为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将舜监护太子家。上以问广,广对曰:“太子,国储副君,师友必于天下英俊,不宜独亲外家许氏。且太子自有太傅、少傅,官属已备,今复使舜护太子家,示陋,非所以广太子德于天下也。”上善其言,以语魏相,相免冠谢曰:“此非臣等所能及。”广由是见器重。
京师大雨雹,藩属事务部秘书长(大行丞)东海萧望之上疏,言大臣任政,一姓专权之所致。上素闻望之名,拜为谒者。时上博延贤俊,民多上书言便宜,辄下望之问状;高者请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试事,满岁以状闻;下者报闻,罢。所白处奏皆可。
译文:五月甲申(二十九日),丞相韦贤因年老多病,请求退休。汉宣帝赐给他黄金一百斤和一辆由四匹马拉的、可以坐乘的精致的小车(安车),允许他辞官回家。丞相退休,自韦贤开始。(自汉王朝前206年建立迄今,140年间,宰相全部死于官位上,有人正寝有人犯罪诛杀。)
六月壬辰(初七),汉宣帝刘病己任命魏相为丞相。
辛丑(十六日),任命丙吉为御史大夫(最高监察长),疏广(?-前45,字仲翁,祖籍东海兰陵,其曾祖迁于泰山郡钜平——今山东省泰安市磁窑镇。西汉名臣。从小好学,精于《论语》、《春秋》。本始元年初,汉宣帝征其为博士郎、太中大夫。
地节三年封为太子太傅。疏广还乐于创办私学,治学严谨,注重学生的德学兼优。疏广的侄子疏受,当时亦以贤明被选为太子家令,后升为太子少傅。疏广、疏受在任职期间,曾多次受到皇帝的赏赐,并称之为朝廷中的“二疏”。
疏广任太傅五年,称病请求还乡。皇上考虑到他们年迈,就答应了,并加赐黄金20斤,皇太子赠金50斤。二疏辞官回到家乡萝藤之后,将金遍赠乡里。二疏去世之后,乡人感其散金之惠,在二疏宅旧址筑一座方圆三里的土城,取名为“二疏城”;在其散金处立一碑,名“散金台”,在二疏城内又建二疏祠,祠中雕塑二疏像,世代祭祀不绝)为太子太傅,疏广兄长的儿子疏受为少傅。
疏广既归乡里,日令家共具设酒食,请族人故旧宾客,与相娱乐。数问其家金余尚有几所,趣买以共具。居岁余,广子孙窃谓其昆弟老人广所爱信者曰:“子孙几及君时颇立产业基址,今日饮食费且尽。宜从丈人所,劝说君买田宅。
”老人即以闲暇时为广言此计,广曰:“吾岂老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与凡人齐。今复增益之以为赢余,但教子孙怠堕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人之怨业;吾既亡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惠养老臣也,故乐与乡党宗族共飨其赐,以尽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