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卖》连载六:1987华尔街最后“狂欢年”
曾经盈利的机构纷纷申请破产,开始裁员,关闭公司。投资者也遭受了很大损失。曾经将存款投资于垃圾债券的存贷款机构损失最大。银行倒闭随之袭来,华尔街,铸造整个事件的金融家,也承担了巨额损失,纷纷裁员。就像福斯特曼预测的那样,投资公司被迫为他们的交易融资,以支付债务和桥梁式贷款,以保证交易的继续进行,直到他们可以找到买家,而随着市场的萧条,这难于上青天。
人们忘记了这些债务是要偿还的,福斯特曼说,华尔街不会告诉买家,偿还债务有多么困难。你可以称之为出卖或者说华尔街在20世纪80年代出卖了它的原则来挣钱。甚至就像了解这些家伙的人所说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原则可以出卖。
1984年,联邦政府将伊利诺斯银行(Cntinental Illinis)国有化了,这家大银行曾被认为太大而不会破产,因为它持有美国公民的存款。这种好事并没有发生在德崇证券身上,20世纪80年代末,德崇不得不破产,政府还准备起诉它欺诈。
债务危机蔓延开来,大型银行,例如花旗(Citicrp),不仅其用于LB收购的搭桥贷款,而且其发放给拉美国家的贷款也陷入了违约。花旗银行的新任CE约翰瑞德(Jhn Reed)不得不用30亿美元(相当于公司3年的利润)来弥补损失,当时公司的股价下跌到8美元左右,公司盈利的支柱之一开始坍塌。
甚至RJR 纳斯贝克公司,这个史上被喻为现金牛的最大的并购公司,即使在经济最不景气的时期,都能通过销售曲奇和香烟来赚钱,如今却在生死线上挣扎。
债务几乎弄垮了华尔街。和所有的泡沫一样,20世纪80年代垃圾债券泡沫一开始以高贵的试探姿态示人。但是后来,大批人疯狂涌进:人们认为这样的好时代是不会结束的,肆无忌惮的借款变得很容易,资金流进了风险交易中。这是一个恶性循环:风险交易所赚的钱越多,越多的人就相信这种疯狂不会结束。泰迪福斯特曼预测得很准:膨胀的通货正操纵着华尔街,即使金融天才也变得愚蠢,竟然认为这场狂欢会永远延续不休。
垃圾债券市场上膨胀的通货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了大公司在抵押交易上创造的泡沫。当人们足够关注某项交易时,泡沫通常就会破灭。在1988年RJR纳贝斯克公司交易事件(价值250亿美元的交易,是史上最大的收购案,直到2006年新一轮的债务危机来临之前无所超越)之后,20世纪80年代的垃圾债券泡沫破灭了。
在抵押市场上,当投资者经历了长期的信任期之后,终于相信CM、I和P是风险产品之后,泡沫就开始破灭了。泡沫的破灭给一个叫豪伊鲁宾(Hwie Rubin)的人的带来了痛苦。
鲁宾,和拉里芬克、约翰梅里韦瑟和刘易斯拉涅里一样,会做出奇怪的决定。他在所罗门兄弟工作了七年,以可以将电脑鬼才拉涅里的研究转变为交易机会而闻名。他对关于房贷者抵押偿付习惯的研究非常感兴趣。
抵押债券对抵押利率非常敏感。当利率下降时,房贷者就会倾向提前偿付或以更低的利率再次为他们的按揭筹资。这样,房贷者当然就可以省钱,但是债券持有者将亏损。在这种情况下,抵押债券销售量会下降,债券可以被召回,或者结清,抵押支付就结束了。债券持有者可以拿回本金,但是他被剥夺了获得高收益利息报酬的权利,不得不在低利率的环境下重新投资。
在错综复杂的市场上区分哪些债券可能被提前偿付而哪些不大可能,成为了20世纪80年代抵押市场上最大的困境之一,鲁宾将其视为一种科学,或者看起来像科学。这些预测随着抵押债券的创新--将债券剥成几个部分,包括I、P,变得越来越重要。
I和P的产生使得预测提前偿付金成为交易员们更头疼的事,但如果预测准确,所得利润也更丰厚。如果抵押利率上升,房贷者就不会提前偿付抵押贷款,所以债券持有者就会持有I,得到高利息收益。
反之,如果利息降低,人们会提前偿付抵押,投资者将会更快地拿回本金,或者面值。P是低于面值大幅折价发行的--面值是投资者在债券到期时可获得的钱,因此P的价值就会上升。在利息率降低前购买P的投资者会提早索回足额的本金,这会造成债券以面值收回,投资者将会面临一个困惑:较低的交易价格和面值足额的债券有什么区别?
这些都需要进行复杂的分析,所罗门兄弟和第一波士顿的研究员梳理了大量数据,发现了哪些房贷者倾向于提前偿付抵押,哪些房贷者在任何利率水平下都不会提前偿付。实际上,正是拉涅里告诉他的客户,鲁宾在分析数据方面非常出色。
而鲁宾关注的一个问题是:他的薪水却不是最高的。鲁宾在所罗门兄弟获得的最高年收入是30万美元,而拉涅里的年收入在500万美元左右。鲁宾嫌他的薪水太少了。美林希望和所罗门兄弟、第一波士顿竞争,给鲁宾开出了100万美元的年薪(当时他34岁)。和任何一名优秀的交易员一样,鲁宾接受了。
有了鲁宾的加盟,美林开始挑战所罗门兄弟和第一波士顿在抵押市场上的统治地位。在华尔街,交易和承销在本质上是相连的。,在债券发行之后,华尔街的交易商负责做市,而投资者在华尔街购买、出售和交易这些证券。这正是美林在鲁宾的帮助下,开始做的事情。
玩火和承担风险是要偿还的。美林拥有如此活跃的交易台,意味着它赢得了某些关键的承销授权。1987年第一季度,公司所有负责承销活动的交易台正努力缩小与所罗门兄弟和第一波士顿的差距。
鲁宾的好运气到头了。利率在20世纪80年代初基本保持稳定,那些交易长期政府债券(对通货膨胀最敏感的债券,抵押利率与之挂钩)的投资者逐渐达成了一个共识:通货膨胀被稳定住了,此外,经济增长造成了国家的预算赤字(与GDP相比),但是在控制之中。
他们开始抢购30年期的政府债券--对通货膨胀最敏感的政府负债,这使得利率急剧下降(在低通胀率和健康的预算情况下,长期债券更加安全,政府以利率的方式吸引人们购买债券的成本更小)。因为抵押利率与30年期政府债券利率挂钩,抵押利率也下跌了,这造成提前偿付行为增加,如前所述,因为房贷者可以按较低的利率重新融资。
看起来,鲁宾在市场上表现很完美:他持有美林在市场上发行的一批P。不久,他的交易量翻了一番。记住,如果利率下降,P就会盈利,或者至少保持稳定,现在美林持有近20亿美元的P--高波动性的抵押分离产品。
但是形势急转直下,利率开始上升了!实际上,随着对通货膨胀的担忧,美联储开始提高短期利率。美林在P资产上的损失开始迅速增加,非常惨重。鲁宾似乎犯了一个错误,而且越来越严重。当公司一向顺从的员工们仔细审查残骸的时候,他们发现鲁宾的交易给公司造成了两亿五千万美元的损失。一周以后,损失上升到两亿七千五百万,最终的损失达到惊人的三亿七千七百万。
美林的管理层十分震惊!这样一场赌博竟然就发生在公司的大厅内。美林因其异常庞大的经纪人队伍而著称,其吸引的个人投资者比其他券商都要多。在媒体面前,他们将鲁宾描述成牛仔或独行者,称赞鲁宾的交易模式。而如今,鲁宾被解雇了,并被监管者调查,被迫离开商界。他的上司也被解雇了。
美林的CE威廉姆森施赖尔(William Schreyer)及总裁丹尼尔塔利(Daniel Tully)宣称,他们不知道这么大的风险隐藏在资产负债表的角落里。两人都长期从事股票经纪业务,对爆发中的的债务市场不甚了解。
就在几周前,施赖尔在公司的年会上对损失只字未提。在解释该事件以前,他甚至不知道谁是豪伊鲁宾。但是现在损失逐渐增加,分析师们开始怀疑他的失职:CE和其他高管们怎么可能对给公司带来的巨大风险的交易一无所知呢?
不久,施赖尔和塔利成了华尔街的打击对象。投资者质问两个老家伙竟然不知道风险和杠杆正缠绕在他们身边。更多的高管们开始翻船。
慢慢地,风险消失了,杠杆也大幅减少。公司回到了基本面,开始关注他的核心业务--通过经纪人网络向小型投资者销售证券,美林的这项业务在华尔街是最大的。这艘轮船,美林的一位高管告诉《纽约时报》:将会贴岸航行。塔利在靠近交易台旁边设了间办公室,保证像鲁宾那样的交易不会在美林再次发生,但是在接下来的一次冒险中,美林将回归到鲁宾的老路上,造成致命的损失。
有时我们创造证券的技术超过了我们处理这些证券的能力。这是拉里芬克于1987年5月,当被问及豪伊鲁宾的交易灾难时,在《纽约时报》上的回答。过去,芬克会在做出这些评论后,和他的团队一起庆祝他的竞争对手遭受巨额损失,特别是像美林这样的公司金融界的暴发户。
但是芬克这次没有庆祝,因为和鲁宾一样,他也第一次在风险上栽了大跟头。起初,芬克以为他们已经解决了问题。在1986年第二季度,芬克下了一个与鲁宾相反的赌注--他的分析表明,利率将上升,抵押者将减少提前偿付行为,结果他获得了丰厚的收益。于是,芬克开始投资更危险的CM,并且和鲁宾一样,他的损失惨重。
与鲁宾的交易不同,芬克的损失没有立即显现。鲁宾的惨败公开时,芬克和他的团队以为他们将风险对冲了。
但是,很快芬克就发现,他的对冲手段失败了。他的前上司汤姆科斯(Tm Kirch)现在为芬克工作,正在参加在加利福利亚卡梅尔举行的执行委员会会议,享受着这个古色古香的城市的美好天气。
休会期间,科斯收到了一条紧急消息:立即打电话给第一波士顿在纽约的交易台。现在豪伊鲁宾的惨败成了美林的巨大新闻,其他公司几乎也都损失惨重。芬克估计他的损失接近3000万美元,与过去六年他的团队所赚的钱相比,这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但是华尔街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老板们回到家烦闷地抽烟,因为损失比预计的还要大。显然芬克一向引以为豪的电脑系统出了点小差错--该系统是专门为第一波士顿的交易员分析数据设立的,提供交易的历史数据,并保存交易的收益和损失。这次,电脑算错了损失,这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太多了。纽约的交易员在电话里说。
科斯感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报告芬克,告诉他形势不妙,损失接近一亿,可能还要多。
该死的!芬克召集团队,绝望地寻找答案。他得到了一份同样的报告:不仅交易损失了,对冲也失败了。更糟糕的是,事实表明芬克算错了利率的走向,这是芬克的交易和对冲失败的关键。
老芬克称此次事件之为连锁反应。但是他的损失本不该这么多,而是被连锁损失整惨了,在两方面都有亏损。他难以接受事实:这不可能!。
芬克开始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他完蛋了。在30多岁时,芬克就成了一位业界明星。他的交易台(位于曼哈顿市中心,波士顿第一公司的交易厅)成了值得一看的地方。他的成功让他迅速升职,直到执掌公司--就在几周前,有传言称他和高管布鲁斯瓦瑟斯坦(Bruce Wasserstein)将共同担任CE。这个传言在1986年第一季度成为了主流,当时芬克的抵押业务团队赚得了一亿三千万美元--是公司业绩最好的一个季度。
但是,眨眼之间,芬克在一个季度就损失了一亿美元--最严重的一次损失。公司在流血,并且需要瑞士信贷银行(Swiss bank Credit Suisse)的救助,该银行加大了对第一波士顿的投资,成为了其控股公司。争论、指责随之而来,管理层也变动了。拉里芬克在第一波士顿的职业生涯即将终止。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芬克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回忆一切。这是怎么发生的?我的预测怎么会错呢?他找不到原因,也不知道过去是怎么赚到钱的。是运气或技术吗?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有技术--他在数学和计算机上很有才华,他的团队里人才济济,包括本戈卢布(Ben Glub)--这位在睡梦中解出微分方程的麻省理工的金融巨子,在复杂的新型债券和衍生品如何运作,以及如何抓住机会占领市场方面,给了芬克很多建议。
当芬克平步青云的时候,他的自信心无限膨胀。他喜欢竞争,喜欢冒险。他的老对头,刘易斯拉涅里是一个牛仔,这个对风险一无
所知的人,正在提高杠杆经营、下注。芬克认为拉涅里将要遭受巨大的损失,足以让他无法在商界立足。但是现在看起来,芬克与拉涅里这个牛仔都跟鲁宾没什么区别。
当芬克的交易神话破灭以后,事实表明芬克是鲁宾的复制者,数量上也很像--将数十亿美元押在了高风险的抵押证券上。芬克原以为他对抵押债券市场了如指掌--如何交易、怎样将其结构化以满足投资者的要求,并且更重要的是,如何测算它的风险。他拥有最好的风险测量师本戈卢布,以及当时最好的电脑程序。
芬克立即下令戈卢布负责进行事后分析,结论是:电脑系统固然很好,但是与市场的规模相比,它落伍了。第一波士顿使用的系统是用来分析20世纪80年代初的抵押债务市场的,而不适应现在这个万亿级规模的大市场。它无法在时间维度上计算提前偿付率和其他用于交易分析的变量值。如果公司还想继续从事该业务,它需要一个更好的系统。
芬克在公司失去了一定的权力,但是他仍然可以下令彻查公司的风险评估系统。他向第一波士顿的监管者保证,这种交易损失再也不会发生了。但是没有人在意未来,他们担心的是现在,抵押担保债券市场已经崩溃了,以前无法获得这些债券的客户突然拥有了很多债券。价格太低,芬克难以平仓。公司陷入了困境,他也是。
芬克不仅第一次领教了风险教训,而且也知道了华尔街究竟是如何运转的。电脑和数学模型只是在处理已输入的数据上有效,它们不能预测未来--利率的突然上升和急剧下降,以及一轮周期中必将发生一次的回转--赔率精算师告诉我们可以忽略它,但是历史证明它无时不在。
十年以后,数学家纳西姆塔雷(Nassim Taleb)在他的《黑天鹅:百年一遇的冲击》(The Black Swan:The Impact f the Highly Imprbable)一书中描述了芬克所发生的事。
在书中,塔雷解释了为什么一些最有天赋的人不了解也不尊重生活的随机性,只依靠数据和电脑程序--这些也是他们想出来的。塔雷写道,随机性和不确定性是抽象的东西。我们总是尊重已经发生的事,忽略本该发生的事。换言之,我们生性浅薄--但我们并不懂得这点。这不是一个哲学问题,这产生于信息时代的繁荣。月亮的另一面很难看见,让它发光要消耗能源。同样,让未知的事情发光需要花费物力和人力。
在接下来的20年,整个华尔街没有吸取随机性的教训,而下次损失就不是用数百万可以计算的了。
过去拍芬克马屁的同事都视他为贱民,减少了他的年终奖。芬克也被公司其他人隔离了,高管们在大厅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异样。
执行委员会背后希望芬克离开公司,他的交易组织也应解散。将公司交给一个金融蠢材来管理太危险了。过去芬克为公司赚了多少钱并不重要,华尔街的规则是:看你最后的表现。
芬克在第一波士顿工作了10年,既有风光之日,也有落魄之时。他的职业生涯因为一次错误的交易,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他从未想过这些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统领公司的美梦破灭了,现在他的主要目标是活着,直到他找到另一份工作。
芬克并没有立即卷铺盖走人,这部分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地方。从二十几岁他就在这工作了,虽然一切都变了,他才只有35岁,并且他不甘心抛弃这一切,离开他喜欢的地方。但是很明显,这个地方不再喜欢他。
芬克意图东山再起--参与竞争,开办自己的交易台,需要的只是时间。毕竟他曾是华尔街最成功的交易员之一,他的职业生涯的中断仅仅因为一次差劲的交易。
1988年3月,芬克终于离开了第一波士顿,创立了一家新的资金管理公司。雷曼兄弟(Lehman Brthers)前投资银行部的主管,皮特彼得森(Pete Petersn)及雷曼的另一个人物
史蒂夫施瓦兹曼(Stephe Schwartzman)创办了他们自己的投资公司,称为黑石集团(Blackstne Grup)。
彼得森和施瓦兹曼给了芬克一间办公室,以及500万美元的最高信贷额--购买抵押债券其他贬值的债券。而芬克想要的更多。他希望创造一家了解风险的公司--如何冒险及从可控的风险中获利。他甚至为公司起了个新名字:贝莱德公司(BlackRck)。
芬克的言论很快风靡华尔街。第一波士顿--刚刚又失去了两位银行界明星人物布鲁斯沃瑟斯顿(Bruce Wasserstein)和乔佩雷拉(Je Perella)发表了一篇评论,称幸好芬克自己辞职了,如果他继续留在公司,他将被降职。他没有资格坐现在的位子。《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urnal)的一个发言人说。
除了拉里芬克给第一波士顿带来的损失,公司后来卷入与俄亥俄床垫公司的IB交易也蒙受了损失,最后第一波士顿被瑞士信贷公司救助,现在叫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S First Bstn)。
邓拉维之所以喜欢在所罗门兄弟工作,特别是在交易台附近工作,是因为这样让他感到一种友谊,有点像兄弟会,充斥着诅咒、誓言,以及偶尔的性和恶作剧,而且他们很奢侈--兄弟会的男孩们(偶尔有女的),利用公司的支付账户买豪华轿车,喝昂贵的酒,吃大餐,公司的二把手汤姆施特劳斯面对这样巨额的账单很焦急,他让邓拉维组织一个支出委员会,报告这些奢侈支出。
所罗门兄弟的文化是我们反对他们,这符合像邓拉维这样的老士兵的口味。
公司并不清白,人们一眼就能区分开所罗门的交易员与高盛或摩根士丹利的交易员。这个公司也不像贝尔斯登或德崇有华尔街范儿,这些公司在承销最具投机性的债券交易,并在出售给投资者方面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所罗门兄弟有它的标准,但是他并不害怕用承担风险来参与竞争。
这让它与众不同,确实,邓拉维相信公司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公司又发生了很多内讧--拉涅里和梅利韦瑟在资本、补偿和权力上的竞争及开销上争吵不断,但是他们终究是一个团队,就像大红及其、1977年的扬基队及1986年的纽约大都会队合并成了这样一家公司。
这是20世纪80年代初邓拉维开始工作时所罗门兄弟的文化,但是每年的牛市似乎驱散了这种文化,现在这个团队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骄傲自大,更糟糕的是:过度的风险。客户?他们现在已经被遗忘了。在邓拉维看来,这是一个出卖投资者的公司,与华尔街的其他公司没什么区别。它早已忘记原来的使命--给客户提供很好的建议,一心只想赚钱。至于钱是怎么赚到的,已经不重要了。
邓拉维的推断成真了,但是让他吃惊的是与迈克摩尔塔拉的一次谈话。摩尔塔拉现在是公司交易主管,和拉涅里一样,他崇尚绝对的忠诚和团队合作。但是,邓拉维怀疑所有的交易员,特别是摩尔塔拉。这种冲突有性格成分在里面:邓拉维是一个直接的中西部人,而摩尔塔拉是纽约那种健谈的人,绰号叫胖脚踝。然而,更多的不同在于销售员对交易员的怀疑本性。
他对摩尔塔拉的不信任在1987年加深了,当时CM危机横扫华尔街,抵押债务市场正在遭受打击,而所罗门兄弟持有的债券价格并没有反映市场的趋势:它们的定价接近100美分,就好像市场会上涨一样,但实际上不是。
迈克,市场的情况怎么会这样?邓拉维问摩尔塔拉。摩尔塔拉承认债券价格不是很准确,有些激进,这意味着债券的定价真的过高了,比当时公开市场上买进的价格要高。
在邓拉维看来,摩尔塔拉承认了他在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上做虚账,以避免在市场复苏前暴露出公司的损失。
风险教训:还原债券市场大衰退之真相
在1986年第二季度,芬克下了一个与鲁宾相反的赌注--他的分析表明,利率将上升,抵押者将减少提前偿付行为,结果他获得了丰厚的收益。于是,芬克开始投资更危险的CM,并且和鲁宾一样,他的损失惨重。
邓拉维认为,摩尔塔拉所说的话是说漏嘴的表现。
迈克,邓拉维追问,你在说什么?
摩尔塔拉知道他说了不该说的事,他被吓到了。
邓拉维一直以为摩尔塔拉是一个废话大王,但是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彻底的骗子。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刘易斯,太糟糕了!他回复道。摩尔塔拉开始冒汗,舌头打结,试图狡辩,并强调并不是那么糟糕。
这些是不合法的吗?邓拉维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个道德问题。抵押证券的定价与其说是一种科学,不如说是一种艺术--价格由两个交易员所认为的价格而定,他们通常通过电话交流,而不是以纽约证券交易所股票交易那样的标准方式。交易员所认为的价格所指的范围很广。即使这样,摩尔塔拉所做的事不仅是明显不道德的,而且会给抵押交易带来很大的潜在问题,不久事实证明债券的价格和公司账本上所设定的价值相差甚远。
邓拉维提前预订了与拉涅里的会谈,因为他希望有足够的时间向他解释摩尔塔拉所做的事。拉涅里本来情绪很容易波动,但是今天他看起来精神不错,这让邓拉维感觉更放松,因为他是拉涅里在公司最亲近的顾问之一,拉涅里把他当朋友。
邓拉维重直接告诉拉涅里:抵押交易台失控了,公司承担的风险太大了,可能最主要的罪犯就是摩尔塔拉。更糟糕的是,摩尔塔拉可能将公司持有的一大批抵押证券定错了价。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和迈克无法很好相处,拉涅里说,迈克知道他负责交易,而你负责销售。听到这些话,邓拉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拉涅里再次问道,为什么他和摩尔塔拉要争斗。刘,事情不是这样的,邓拉维强调,我不相信迈克将证券价值真实地反映在账本上了,也就是说,他正把损失转变为虚假的盈利。
我会和迈克谈谈。拉涅里最后说。会谈结束了,事情似乎结束了。
但是在几个月内,也就是1987年的夏天,伟大的拉涅里,抵押担保债券市场之父,被所罗门兄弟解雇了。
抵押业务是该公司利润最高的业务,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来,拉涅里一直都担任MBS的承销和出售工作。所罗门兄弟和拉里芬克所在的第一波士顿共同统治该市场。该市场早期的交易利润率非常高。邓拉维回忆,所罗门兄弟在某些交易上曾获得50%的利润。经营着华尔街最大的抵押债券部门,拉涅里可以管理业务的方方面面:承销、销售、交易,但是随之而来的巨额利润成为公司利润表上的漂亮数字。
拉涅里是如何被被逐出公司的,说法有好几种,最为盛传的一个版本是:古弗兰和拉涅里私下进行了一次会谈,几分钟后,拉涅里被告之他被解雇了(拉涅里在所罗门兄弟工作了20年)。拉涅里感到晴天霹雳,几近崩溃,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解雇。
为什么拉涅里会被解雇?拉涅里经常说,他是所罗门兄弟盈利的关键人物,他帮助所罗门兄弟赶上了一个时代。当时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克尔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提高了利率,这造成了债券市场的祸根--通货膨胀,这会侵蚀固定收益投资的价值,而在接下来的30年内利率显著下降(利息率降低时债券价格上升),通胀率随之得到控制,庞大的债券市场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恢复。
拉涅里很好地利用了这样一个大好形势,所罗门兄弟的利润率急剧上升,因为拉涅里很有远见,他知道将抵押贷款打包并以债券形式出售的业务就要风靡市场。
拉涅里的权力一度越来越大,他在公司的抵押债券部门发挥了重大作用,该部门不仅改变了所罗门,还改变了整个华尔街和美国经济。
但是,没人想到这样一个赚大钱的业务转眼竟会成为垃圾,摩尔塔拉的玩火事件让所罗门损失了一大笔,公司宣布,抵押债券部门和市政债券部门损失高达1亿美元。所罗门兄弟的前高管们把矛头指向了偏执狂约翰古弗兰。有人说,是古弗兰让公司体制退化成了封地制--拉涅里的抵押债券交易台,梅利韦瑟的套利交易团队,以及政府债券交易运营部门,权力被分散,以此维持中央控制--当人人都在为了权力、奖金和持有公司资本而争夺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和古弗兰理论。
在拉涅里被逐出公司后不久,摩尔塔拉也被解雇了。所罗门的抵押债券部门一下子失去了两位最关键的高管,并且仍在亏损。
邓拉维回忆说,古弗兰的接班人施特劳斯开始和他谈抵押业务的问题。所罗门兄弟已经一团混乱,交易员们沉迷于丰厚的奖金,而这只能靠过度承担风险来实现,他们将自己的利益置于客户利益之上,其首要目标是:将客户与隐藏在公司的垃圾证券绑定在一起以获得高收益,自己赚肥,而只分给投资者一些残羹冷炙。交易员们花大量时间研究电脑程序和他们自己的账户预提费用计划表。
即使问题百出,邓拉维仍然认为所罗门兄弟的抵押业务部门是最好的。
为什么债券交易可以获得暴利,同时危机四伏?原因在于,优秀的交易员必须能经受住巨额损失,直到扭亏为盈。乔格里欧(Je Gigli)是贝尔斯登市政债券部门的高管,并且是与州、市政府打交道最成功的银行家。他的大客户包括新泽西州和纽约州政府,他是这两个市政债券最大的发行者。
他发现艾斯格林伯格之所以能成为一个有效率的交易员,是因为他不愿冒险。他知道有时损失不能转变为收益,它们只能是损失,并且越积越多。格林伯格还创造了一个通过限制交易员的损失来赚钱的交易理论。
格里欧第一次遭遇格林伯格的风险理念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末。有一次,市政债券交易台做了一个没有完全出售的交易。风险委员会同意将债券先放在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上,直到市场转好,再将其出售,以获得一些收益,或者至少不用亏损这么多,但是格林伯格并不赞同。
格林伯格总是告诉我你一开始失去的总是最难收回的。格里欧 (后来他成了东北大学的公司战略教授)回忆道。我不是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直到格林伯格如是解释道:如果你在交易中亏损了,那就忘了它。不要以为你比市场聪明,因为你并不是,而且这将妨碍你达成其他的交易。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格林伯格会成为如此伟大的交易员,并成为CE。
总之,艾斯格林伯格承担风险,但并不是任何风险他都愿意挑战--他所承担的风险是可控的。公司的杠杆率是30比1,有时高达50比1,这比所罗门兄弟和第一波士顿在遭受损失,削减借款前都要高得多。但是那些公司赔了钱,而贝尔斯登却因为有格林伯格在仍继续赚钱。
格林伯格不仅承担交易的风险,更承担人的风险。豪伊鲁宾在美林的交易损失很大,格林伯格决定雇佣他。
我们并不关注鲁宾犯过错,格林伯格在1988年7月告诉《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当时有消息说他已经雇佣了鲁宾,而鲁宾离开美林才八个月,我们相信君子不二过,他可以做出贡献。
鲁宾被贝尔斯登雇佣是一条爆炸性新闻。毕竟,鲁宾是华尔街最有名的冒险者,还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当然,以后鲁宾不能像过去在美林那样随心所欲。他得向风险委员会和格林伯格报告,不会收到任何奖金--仅仅是10万美元的年薪和10%的利润提成。但是现在他正采取行动,全力以赴在债券市场上承担可测的风险。后来,媒体不再关注豪伊鲁宾,而贝尔斯登关注他,他在格林伯格的监视下赚了数百万。
格林伯格的管理风格有时比较奇怪--他会写下备忘录,敦促员工减少回形针和内部邮件的使用,以节约开支--多亏了他对风险的关注,贝尔斯登才得以在20世纪80年代的金融风暴席卷华尔街时明哲保身,这次风暴从1986年中期的抵押市场衰退开始,一直贯穿至1987年,股票市场崩溃,后来由于垃圾债券市场的萧条,市场再次低迷,现在20世纪90年代的衰退也发生了,贝尔斯登竟一直保持着一个记录:从它创立起,他从未遭受过季度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