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彤简历 轮回乐队主唱吴彤改行演奏民乐 出新书自曝心路历程

2018-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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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吴彤是谁?问身边人,知道的大多脱口而出,当年轮回乐队的主唱.今年吴彤写了一本书,叫<吴彤们>.<吴彤们>这本书可以看做吴彤寻找自我的一份个人记忆:作为摇滚歌手的

吴彤是谁?问身边人,知道的大多脱口而出,当年轮回乐队的主唱。今年吴彤写了一本书,叫《吴彤们》。《吴彤们》这本书可以看做吴彤寻找自我的一份个人记忆:作为摇滚歌手的吴彤,演奏民乐的吴彤,在丝路巡演的吴彤,还有吴彤所谓“我不敢说的那个我”。

吴彤是谁?问身边人,知道的大多脱口而出,当年轮回乐队的主唱。采访吴彤,首先,因为他是一个民乐世家的第四代。吴氏管乐,一间小小的民族乐器作坊,在北京城经历了四代人将近百年的传承。《吴彤们》是一个北京男孩的成长故事:生于七十年代的叛逆青春,摇滚和一颗想用音乐去征服世界的心,开始对自己的梦想和人生提出问题。最后,答案就在相伴一生的那件乐器中。

笛子、唢呐、管子、埙……吴彤会演奏各种民族管乐器。最重要的一种,是笙。5岁那年父亲递给他的一攒“笙”,最终让吴彤意识到,“种子一直埋着呢。”吴氏管乐的招牌叫“宏音斋”,到了吴彤这一辈是第四代。父亲去世那年,吴彤25岁。姐姐吴景馨接过了家里的事业。现在,吴彤只要在国内,每个星期都会去一趟宏音斋,和那里的师傅们交流自己的演奏体会。

吴彤用过的四攒笙,分别是爷爷做的,父亲做的,师哥做的和姐姐做的。吴彤遗憾地说,“家族史我真的了解很少。”吴家是满人,正黄旗。祖辈定居房山。据说家里当年有皇帝御赐的匾,题名“茂徳堂”。匾上有龙,而且是七条龙。宏音斋创办于清朝末期,创始人吴启瑞迫于生计开始从事乐器制作技术,这技术相传是宫里的手艺。

到了第二代,宏音斋从房山良乡北大街搬到了宣武门外,就是如今和平门烤鸭店的位置。那个地段以前属于平民东市场。宏音斋就是平民东市场正门口的一座二层小楼,前店后厂。

“吴氏炒饼”是吴彤对于爷爷那一辈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有点冬天,平民西市场失火,一直烧到了平民东市场。宏音斋也被烧了个精光。日子一下子不好过了,家里人干起了卖炒饼的副业。“吴氏炒饼”远近闻名。有位中央戏剧学院的老师爱吃吴氏炒饼,后来知道吴彤的爷爷能做管子还能吹管子,就推荐他去参与新拍现代剧《小二黑结婚》的演出。于是,历史上第一场《小二黑结婚》,就是吴彤爷爷吹的管子。

新中国成立后,吴家的老字号“宏音斋”与另外几家乐器作坊合并,成立了第一乐器生产合作社,即后来的北京民族乐器厂。吴彤的父亲吴仲孚担任了管乐车间主任。他在笙的制作和改进中做了很多成功的尝试,比如给传统的笙加上键和扩音管,让笙可以演奏更多现代流派的曲目。吴彤后来用父亲制作的笙来做摇滚,也是得益于此。

作为一个手工艺的世家,父亲这代人的“工匠精神”传了下来。吴彤会回忆七十年代父亲在厂里的工作。那时候乐器厂实行计件工资。造成的结果是,能用不能用的乐器在厂里堆积如山。他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的人,更多的时候还要熬夜加班。他要养活一家人,却不允许自己做的乐器不完美。由此,每个月他都是生产最少的那个人,不仅拿不到奖金,基本工资都会扣掉不少。

吴彤的父亲退休之后,很多朋友仍旧希望他能继续做乐器。于是,时隔30多年,吴氏管乐作坊又挂牌经营了。其实,整个作坊就是父亲加一个做车活儿的师傅。工作台就在吴彤的床头。吴彤说,直到现在,他还怀念刨花的香气。

在吴彤记忆中,家中往来的都是民乐圈的,可谓高朋满座。那时每年赶到父亲的生日,简直就是一次北京管乐界的堂会。家里拆了床板拼成桌子。屋里开上几桌酒席。酒过三巡,大家开始吹拉弹唱,各显神通。

小时候,吴彤家在海淀区二里沟西口。他是个住在大杂院里的孩子。院子里有几颗老槐树。

吴彤留恋八十年代的北京。因为“那时的北京,树多,人少,时间慢。人们说话还是面对面,一天只做不多的事情。”

吴彤出生时,浑身通红,由此得名。

家中四个孩子。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吴彤最小,最受父亲的“照顾”。

吴彤5岁的时候,父亲就教他吹笙了。人生第一攒笙,是爷爷做的儿童笙,笙苗是湘妃竹,花纹素雅。后来用了父亲为他作的红木笙,银色洪亮,但分量很重,吴彤的手总是被磨破,但练习不能停止。父亲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若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

“墙上的乐谱像是我的坟墓,每个音符书写的样子现在都记忆如新。”吴彤在书中写到了自己的童年回忆,对笙有怨有恨。

回忆中,父亲每天下班后,总是径直回家看他练习。那时候面对着父亲严厉的面孔,听着外面院子里小伙伴们嬉闹的声音,吴彤心里只是想:我到底欠了他什么?甚至把父亲想象成潜伏在他家的美帝特务。

“从小学笙这么个乐器,除了吃饭、上厕所、写作业,其余所有的时间都在吹笙。那时候我恨死这个乐器了,那是一种看不到头的训练。为什么不是让我拉小提琴、学钢琴?说不定我就成了朗朗、李云迪了。到了国外,人家好多也不明白,你拿一把竹子干什么?又不是熊猫。要是谈吉它,我还可以自弹自唱。吹笙的时候我又不能唱歌。我想去尽情表达自己的情感,可笙永远让你无法尽情尽兴。”

11岁那年,吴彤获得了全国少年儿童民族器乐比赛少年组金牌。那个晚上,屋里很暗,还没点灯。父亲沉默了一会,在告诉他成绩时,突然笑了。吴彤说,那个夜晚父亲的笑容,几乎照亮了他整个童年。

考上音乐学院之后,父亲不再过问吴彤练琴的事情,开始要求他学习乐器制作。从清理工作、递送工具开始,之后锯竹子、刻簧片最后连车床电钻也能自如运用。

在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上高二那年,吴彤放学后骑车回家,一路骑车一路哼歌。走到南礼士路儿童医院路口时,脑海里出现了一段布鲁斯感觉的旋律。当时古文课正好在讲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吴彤在中央音乐学院时组建了轮回乐队,这首《烽火扬州路》,一曲成名。

吴彤后来知道,父亲曾问过学校的老师,摇滚乐是什么?会不会让孩子学坏?能不能让他以后安身立命?直到父亲去世,吴彤都没机会和父亲有过一次真正面对面的对话,和父亲说说,什么是摇滚。

吴彤拿着一攒笙,走过了40年。小时候他痛恨这个乐器,内心里或许亦有对父亲固执的坚持的不解和不满。如今他发现,笙,不仅是父亲留给他安身立命的方式,还留下了太多对父亲的记忆——他的训斥、惩罚和唯一的一次笑容。

当吴彤每次吹响笙,他写道:“我会觉得,他就在天上看着我,冲着我笑。”

吴彤喜欢跨界,他的“笙”音也是跨界的。

上个世纪90年代,在轮回乐队,吴彤用笙来演奏布鲁斯或摇滚乐。

到了世纪之交,吴彤带着摇滚的梦想去美国。在波士顿坦格尔伍德的群山中,马友友开车接到了迷路的他。由此吴彤加入了马友友的丝路乐团,开始了延续至今长达16年的民乐旅行。

王家卫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办展览,吴彤用笙这一件乐器为四个主题展厅做了四段配乐。

在美国,吴彤和印度鼓王Sandeep Das做过一场笙与印度鼓的即兴演出,在激烈的鼓点声中,笙或抑或扬,自在飘荡。

吴彤给《一席》拍过一段视频讲演。他拿着父亲为他做的笙,回忆当年父亲每天给他十盘录音带,逼着他练笙的往事。他如此描述手里的笙:“一呼一吸即一阴一阳,笙斗就像大地,簧片就是种子,长出来的就是万物。”

吴彤演奏的笙一直是D调笙。为什么笙是D调的?他的解释是,这个音在中国十二律中叫做“太簇”。在十二律对应十二个月的理论中,太簇恰恰对应了正月——万物复苏的月份。

吴彤曾经问过马友友一个问题:“你认为乐器是有灵魂的吗?”马友友说:有的。因为乐器在制作之前,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树。

很难做实验去证明乐器的灵魂存在。在旅行时,吴彤随身携带的乐器盒里装着一个精致的维修盒。在演出之前,要花几个小时来调音。一件乐器的价值体现在演奏者的手里。他在《吴彤们》中解释说,中国传统乐器,无论是木刻的还是竹制的乐器,如果经常在非常饱满圆润且准确的音高下振动,这个乐器就会变得非常灵敏,它演奏的声音自然会好。

所以,再好的乐器也要有好的演奏家演奏,它的声音振动才会有一个好的呈现。无论琵琶还是古筝、古琴,任何一件乐器,都需要好的演奏家花几个月或一年的时间,才能唤醒它的声音。

吴彤拍过一张黑白照片,手捧一攒笙,双眼紧闭,四下静默。“如果你只是把他当做一件器物的话,你就总是和他隔着,拧巴着。每一次演出之前,我都跟他在每一个环节交流,会交流几个小时。当我站在舞台上,一闭上眼睛,我真的和他融合在一起了。他就是我的朋友。”

“笙”如其人。

“燕子啊,请你不要忘了你的诺言变了心,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燕子啊。”2004年吴彤去天池附近的南山牧场采风。一个中年哈萨克族人弹着冬不拉为他演唱了《燕子》这首歌的。这之后,《燕子》这首歌成了丝路乐团的保留曲目。

《燕子》由作曲家赵麟改编为一手大提琴与人声的二重奏。这首歌的最高音只写到了吴彤的中音区,录音的时候,吴彤唱起来感觉有劲使不上。他已经习惯了之前那种粗犷高亢的表达。这是吴彤和马友友的第一次单独合作。在这首歌中,马友友的大提琴演奏激发了吴彤更内在的表达。

用了将近40年的笙,吴彤真心去认识手里的笙,是最近七八年的事情。“因为我开始在音乐上做一些弱的尝试。”

从2009年开始,用吴彤的话说,他想写一些“安静的简单的音乐”了。

“我开始意识到弱也是一种力量。这是我对音乐的理解逐渐成熟的时候得到的感悟。你要提高自己在音乐上的把控能力。这些年在丝路巡演中做了很多弱的挑战。在弱的音乐里面有很多细腻的表达。”

认识的转变,来自晋朝潘岳的一篇《笙赋》。“直而不居,曲而不兆,疏音简节,乐不及妙。”这段话与其说启发,不如说震撼了他。

“以前的误解是因为我知识不够。就像一味中药,所有的药材都放在那里,但怎么样的配比我都不知道。笙这个乐器拿了38年,38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它也可以这么有力量。笙想吹快了,就是一种肌肉记忆,热情一到,就表现出来了。当你想把笙吹慢的时候,你是守势的,在和自己交流。这种音乐的力量不是要征服谁的力量,是感染力,是自然的吸引力。音乐的表达是自我由内而外的修行。在我们传统音乐的学习里面,就没这一课。”

吴彤给自己开课。最近五六年的时间,他下功夫从典籍辞章中找寻笙的历史传承。从《诗经》中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到南唐李璟的“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从主张“非乐”的墨子在拜见荆王时“锦衣吹笙”到王子乔吹笙引凤;从《世本》中“笙,生也,象物贯地而生”到《说文解字》中“籁,三孔龠也。大者谓之笙,其中谓之籁,小者谓之箹”……《吴彤们》的第一章,他写下了前世今“笙”的考证。

这是人生一课。他由此感悟人生。“笙不谄媚妖娆,这是一种德性。”

笙即天籁。“我幻想着可以在户外录音,地点最好在天坛的圜丘。如果白天人多,就在子夜午时,月华入水,清风徐徐,忙碌的城市终于放慢了脚步,静静地,静静地,听…… ”

在音乐圈,吴彤是非著名音乐人。他自认是“圈子里的局外人”。采访时,一见面就听他敞亮的自嘲:“音乐圈要混圈子。在这方面我自认技不如人。”

为什么写《吴彤们》这本书?因为他总被人问,你还唱歌吗?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想用这本书来回答:“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在经营名气上,吴彤确实不主动。微博只有5000多的粉丝。做个对比吧。1991年在中央音乐学院的吴彤们组建了摇滚乐队——轮回乐队。吴彤是主唱。2年之后,又一群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组建了一只摇滚乐队,叫鲍家街43号。主唱叫汪峰。

导演王家卫说他是个“放浪形骸的痞子”。吴彤说话,确实带着北京男孩的那种“痞气”。

《吴彤们》这个书名,是台湾音乐人姚谦取的。去年吴彤为吴冠中的画作写了一首“笙歌”——《远山》。姚谦说,现在这首曲子是他案头最常播放的曲子。姚谦对吴彤的评价,大致可以概括为外在很开放内心很固执的人。

吴彤在书中说,孙悟空是他信仰的启蒙者。《吴彤们》写的是他的“七十二变”。“这个世界的准则不是只有一条。你是丰富的,就不会是一个loser。”

吴彤自己都说自己任性。举个大话西游的故事,又可说是事故。1999年徐峥演了那部《春光灿烂猪八戒》,吴彤和陈琳合唱了那首由黄霑作曲的片尾曲《卷睫盼》。这首歌的完整版据说当年电视剧做后期时被误删了。歌迷们抓狂,吴彤却在书中说:这首歌,他不喜欢,当年是碍于面子录的。以后决不再录。

吴彤的跨界更像是个性使然。他如今做民乐唱民歌,并不意味着放弃摇滚。刘索拉曾跟吴彤说:“你不必唱歌,单凭手中的笙就可以走遍世界。”但是吴彤说,自己放不下唱歌。“我仍喜欢摇滚。我喜欢热闹。摇滚,必须的。那种淋漓尽致的生命的绽放,感觉很好啊,为什么不啊?我没有放弃什么。”

《吴彤们》不仅是一本书,还包括了两张音乐专辑。在专辑中,吴彤重新录制了一曲《烽火扬州路》。如今绽放的声音,多了一份岁月的磨砺。

《书乡周刊》:比起唱歌,写本书容易吗?

吴彤:去年下半年推了不少事,专心写这本书。曾经想过找别人代笔,帮帮忙,试过一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不是只想写写自己的故事,很多东西是无法通过别人来表达的。好吧,我硬着头皮写吧。我喜欢文字,但真坐下来写,开始还是挺纠结的,每天都得倒计时,给自己一个时间表,一天写1500字,今天不写明天就要写3000字,要是再不写就变成4500字了……压力还是很大的。

写着写着跟音乐历史有关了,这不行,还得再研究研究。笙的那几篇文章,真是我花了三四年时间深下去积累出来的。我不想让这本书完全用照片凑。

《书乡周刊》:在书中你说“不想成为新闻”。为什么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在做什么呢?

吴彤:你想做笙的研究,就要努力静下来,寻找一种研究的状态。现在大气候是光鲜的、娱乐的。即使我出这方面的专辑,出口也并不多。没有人,你也不能要求别人主动来找你说,我有责任来做这样的事情。除非你觉得你有被消费的价值。对不起,我很不愿意去被消费。

对国内的音乐舞台和观众们所喜欢的方式,我是有些背离。在纽约,可以有2000个不同的舞台演奏不同的音乐。音乐方式应该是多元化的,可以是低调的,踏实的。可以是把艺术先做好了,再说宣传的。国内现在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成为明星。这是不公平的。成功不是单一的模式,因为人就是不同的。现在独立的音乐制作人和个性化的自媒体的出现,我认为都是好事。不过真的还需要时间,现在音乐圈浮躁的气氛还是有的。

《书乡周刊》:当年你初到美国,很快就适应那种生活和文化的差异了吗?

吴彤:1999年我只身去美国,就是胆大。我是抱着让中国音乐征服西方、告诉你们中国音乐是什么的信念去的。立志要把纽约自由女神像手中的火炬变成五星红旗。(笑)当年轮回乐队也算是一线乐队,很忙,有各种专场演出的邀约。到了美国,一下子完全变了,我不再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明星状态了。

《书乡周刊》:碰壁了吧?

吴彤:没有人会正面提醒你,或阻止你。但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太浅薄了。你总在说自己多牛,但你根本不知道别人是什么,如何做到让别人理解你呢?当我们的文化想走出去的时候,却缺少对其他文化的了解。我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的文化有多么伟大,那别人有理由不理解你。

当我真正发现他们每个人的了不起的时候,我开始让自己静下来。每个地方的音乐传统都是实实在在的。高了,太深了,根本够不着。慢慢地,慢慢地,我学会了尊重。慢慢地,慢慢地,我从那些民族音乐家身上学会了低调和谦虚。其实开始我觉得,这帮人真笨。不知道宣传。我想指点下他们,可是语言也不行,没法教。(笑)。

《书乡周刊》:你还是牛的。

吴彤:音乐上大家相互欣赏是正常的。虽然我说要征服什么的是玩笑话,但我在音乐上确实有好胜的心。在舞台上,他获得了掌声,我也希望我掌声更多。当我慢慢去体会音乐的美的时候,就会发现掌声不多不见得就不好。所以,用鲜花和掌声来衡量音乐,是不全面的。我就是我。我愿意和你玩,你愿意和我玩吗?你感兴趣?好啊,我们一起玩。我没有多牛逼,你也没有多牛逼。平等和尊重,是我在跨界的经历中学到的。

《书乡周刊》:是纽约让你学会了这种开放的心态?

吴彤:纽约是什么?中国大唐的长安就是现在的纽约。 吴彤:我希望通过我对音乐的理解以及我的经历,找到传统精神和现代音乐的桥梁。让古代精神能够活在当下,这是我们要做的。

看完电影《百鸟朝凤》后,音乐人吴彤写了一篇长文,发在自己的微信公号上。

一方面,吴彤对这部有传统担当甚至不惜“下跪”的电影表示致敬。另一方面,他说,作为传统的唢呐曲,《百鸟朝凤》是气氛欢快热烈极具娱乐性的,而电影里却成了一首悲痛之作,“实在令人感觉遗憾和不妥”。

采访时,《百鸟朝凤》还未上映。吴彤讲了父亲吴仲孚的一段往事。早先国内一位唢呐演奏家要去美国演奏《百鸟朝凤》,急需一只D调唢呐。他的父亲一宿没睡,连夜赶工。第二天演奏家把唢呐拿走了,父亲却得了脑血栓,由此落下了病根。

小时候,父亲常带着吴彤去紫竹院公园,吹《兰花花》。“唢呐声在夏夜里尖利刺耳。”吴彤在书中这样写道。

2000年马友友组建丝路乐团,吴彤加入了这个梦回丝路的跨国团队,至今16年。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他要把什么音乐带出去呢?答案是民歌。他想到的第一个民歌就是《兰花花》。

在《吴彤们》中,他讲述了一位民歌手樊板泰的故事。五十年代樊板泰在中南海怀仁堂给毛主席演唱过,由此红极一时。《中国民歌·山西卷》中的山西民歌,很多歌是由他的演唱记谱得来的。

那是1990年,高中毕业,吴彤第一次去山西采风。吴彤和他的同伴们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颠簸了两个小时,来到樊家沟。

当他们向村子里的人打听樊板泰的住处时,村民顺手一指:“他难道会唱歌吗?他就在那儿!”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佝偻着蹲在墙角。

“我们是从北京来的,专门来听您唱歌的。”

老人慢慢抬起了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皱纹里残留着一些食渣和污垢。他没看任何人,一双昏黄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前方,吴彤看到老人的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那一次,吴彤没有听到樊板泰的歌。第二年夏天。他再次来到樊家沟。老人已经去世。村民说,他后来疯了,寒冬腊月赤身裸体地在村子里游荡了半个月,在一个下雪的日子,一位在民歌史上留下了痕迹的民间歌者,就那么狼狈不堪地走了。

民歌,是不是可以体面地活下去?是不是总要被悲情地演绎?吴彤写道:“可以没有观众,可以没有名声,但只要一张嘴就是一颗滚烫的心,你又能否接得住。”

民歌是什么?这些年一路采风,这些不知名的歌者们给了吴彤一个答案——“是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