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夫人王德芬 萧军的不哭和王德芬的哭

萧军对萧红之死态度淡漠并不出乎我意料,在未曾读到日记里的这句话前,我已经读了太多萧军回忆萧红的文字,对于二人的分手及萧红的早逝,萧军晚年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绝情的话:

“作为一个六年文学上的伙伴和战友,我怀念她;作为一个有才能、有成绩、有影响……的作家,不幸短命而死,我惋惜她;如果‘妻子’意义来衡量,她离开我,我并没有什么‘遗憾’之情!”

“也可以这样说:在文学事业上,她是个胜利者!

在个人生活意志上,她是个软弱者、失败者、悲剧者!……”

萧军可能后悔过与萧红分手,因为她是他“文学上的伙伴和战友”,但他对她、对两人的感情并无眷恋之心,他早就不爱她了,而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是绝情。他需要互相扶持的伙伴,却不能容忍一个倔强、不听话、才华在自己之上的妻子,他的婚姻字典里没有“平等”、“相互尊重”这些词。他对萧红这个人及她的文学作品始终不是很瞧得上,就算口服心里也不服,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女人,曾受他恩惠,他一直认定是自己帮助和造就了萧红。

何况,1942年4月萧军在延安的处境很微妙,文艺座谈会召开在即,萧军一心想躲出去,毛不放人,几次写信给他,约他面谈,恩威并施,萧军不是不惶恐的,萧红是死是活,他也顾不上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萧军日记里的“芬哭了”。芬是王德芬,1938年6月与萧军登报结婚时她才19岁,跟萧军正式认识也不过一个月零几天。1942年4月,她也才23岁。

1938年春天在西安,萧军被萧红甩了,决绝地、不留余地地。其实他早就背叛过她了,还不止一次,也厌倦她了,巴不得她快点离开自己,但被甩之后她还是很不甘心,尤其是她那么快就跟端木蕻良好了,他是瞧不起小资作派的端木蕻良的。

端木蕻良说,那会儿在西安萧军老提根大木棍跟在他和萧红身后,走哪跟哪,不过萧红也很硬气,萧军没辙,便离开西安去了兰州,一到兰州见到漂亮小姑娘王德芬就开始猛追,住人家家里呢就对小姑娘动手动脚被小姑娘的父亲下了逐客令,然后萧军就开始情书攻略,情书里这样的段落还不算最肉麻的:

“爱的!只要我一接近你,就感到一种眼睛看不见的温柔包围了我,真的会变成一个孩子了,像一只羊羔似的伏贴在你的怀中,任着你抚摸吧,我会在这抚摸中睡得香甜而美丽!爱的!爱的,当然有时我也希望你也变成一只羔羊,让我做这个母亲……是的,我不否认,我从你的身上感到一种我从不曾经过的爱!我一时用言语说不出来,总之它是珍贵的!不像蜜,也不像糖……它像唱歌里面的低音那样使人不能不感动!”

我不知道这套对现在的小姑娘还管不管用,反正王德芬很快就被征服了,她不顾父母的反对跟萧军恋爱上了,不到一个月两人就登报订婚,然后一起离开了兰州,临行前萧军还跟王母保证会对她女儿负责,谁知只过了十天,路遇一位去往延安的女学生粉丝,他对王德芬的热情就冷却下来了,两人在成都住下来之后,萧军整天除了上班、开会就是串门,很少在家,在家也不是写稿就是看书,对年轻的新婚妻子王德芬视而不见,只有夫妻生活是照常过的,王德芬不能拒绝做妻子的义务,自觉沦为了一个泄欲工具,生不如死,从她后来写的回忆录来看,萧军嫌她文化水平不高,头脑简单,讨厌她哀怨流泪,对她在床笫之间的表现也不甚满意,也就是说,他追到她之后很快就后悔了,就像当年在哈尔滨,他和萧红发生关系之后也是很快就厌倦了后悔了一样。

在离家千里举目无亲的成都王德芬只认识萧军,只能依靠他,两人在家很少说话,王德芬于就一封接一封地给他写信,祈求理解和同情:

“爱的,不要再对我那么陌生冷淡吧,我需要你的爱,它会给我以力量,它会给我以鼓励,同时它也能使我的身体健康起来的。

最后我再说一声:我是不能离开你永远不能离开你的。

我的笔太笨拙,不能尽情表达我内心所要说的一些话,我想你都会理解的,我毕竟是太幼稚太肤浅,希望你不要和我太认真吧!”

“希望你别和我认真吧!那会苦坏了你!家是不可爱的,晚点回来也好,只希望你在外面能快活!你不要多疑我对你有什么不满,那都是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