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佩佩:最美好的时光
很少有人像郑佩佩一样从十八岁红到六十多岁,中途退出二十年,1991再携子带女重踏影坛,居然又红二十年。
1993年,影迷在香港喜剧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再见到郑佩佩,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看到当年的“武侠皇后”竟然转身成了谐星,心里滋味复杂。然而不令观众失望的是,片中几段漂亮的武打,依稀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邵氏当家武旦的飒飒风姿。
唉,老了。有人发出喟叹。哪能不老呢?1971年,25岁的郑佩佩正值一个女演员最美好的时光,而她决然不听胡金铨导演的劝阻,丢下正火的星途,远嫁美国去了。
郑佩佩身材高挑秀美,满眼灵秀。学过六年芭蕾,1966年,已是邵氏花旦的她得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导演胡金铨要投拍一部新武侠片,需要一位能打的女星。因为看中郑佩佩有舞蹈功底,身型漂亮。于是《大醉侠》金燕子一角的担子就落在她的肩上。
早年的武侠片中,片中演员基本上是用硬桥硬马的硬功夫,因此演员一般都有些武术功底,但在“新”武侠片中,胡金铨导演要求更多的美的元素:要打,更要打得漂亮。
现在重看这部片,你依然从她挺立的头颅和脖颈看出芭蕾的影子,看到她同时对付周围几个前来攻击的人,眼睛一转,腰肢一摆,回身一剑,观众禁不住笑了。这哪里是武打嘛,分明是舞蹈。她走到酒保身边“恶狠狠”地说:给我备两匹马,我一个人来,两个人走……还是一个佯装发怒的美少女,说罢,她眼睛一瞥,好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如果你能忍受陈旧的剧情,模糊不清的画面,大可以翻看《大醉侠》以前的武打片。那些伴随着京剧的锣鼓音,走着台步出场的武林高手,用戏曲舞台中的程式动作打斗的场面,让人禁不住笑喷。再看《大醉侠》:郑佩佩、岳华、陈鸿烈,年轻俊美的外形,飘逸出尘的身手,无痕迹的剪辑,着实令人无限留恋那已逝去的青春,还有那段无法对证的三角恋情。
2000年5月,由李安执导的《卧虎藏龙》在法国首映,即刻在海外掀起华语影片热潮。已重返影坛几年的郑佩佩作为第一代功夫女星,与第二代功夫女星杨紫琼一起推捧第三代女打星章子怡。邵氏影迷在碧眼狐狸身上,又看到了金燕子的身影。然而,多年过去,金燕子的眼神再不那么纯净。那里装满了不平、仇恨、寂寞、不甘……她恶狠狠的样子,让人就快要想不起侠义柔肠的金燕子。
离婚后的郑佩佩母兼父职,带着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求生活,她大胆鼓励两个女儿走上演艺道路。多年后,她的作风似乎比以前更加大胆。她写专栏说章子怡不懂感恩;她批评现在的女打星没有专业精神;她大胆预测张柏芝不会成为优秀的女打星;她大言如果多年前,玉娇龙这个角色定是她的;她热烈地表示,有武戏情结,更能演好文戏,例如《红楼梦》里的贾母;她为杂志和网站撰写专栏,每周都能看到她笔下的娱乐圈;她出现在“LADY呱呱”这类节目中,认真地教授现场的娇媚小女星武打……
六十三岁高龄的郑佩佩因为在蒙古拍戏,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天气,脸色变得黑皴。她杀青后,连夜赶回北京做新片宣传。面对记者提问,她笑声朗朗,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自己正是最美好的时光,还要多拍戏,文戏武戏都接。
突然觉得难过,甚至懒得猜想铿锵的誓言背后,到底有多少辛酸。在香港电影资料馆出版的《香港影人口述历史丛书之一:南来香港》中,郑佩佩作为特别执笔人,深情追思导演岳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