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幼军:在山西的几年 我打烂了很多人的饭碗
此刻南水北调中线正式通水刚过满月。一切都显得平静。当天,2015南水北调作业会议在河南南阳举办,于幼军仍位列主席台,并将循例说话,总结作业,这应是他在这个岗位上最终的公务了。
这位从前的明星官员,仕途几度起伏,简直每次职务变动,都曾备受解读。
细察年纪,于幼军实际现已“超期服役”近两年。2013年冬,他写就的《求索民主政治》就已被外界视为谢幕之作,其时的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理论上,安排的电话随时就会来了”。
这个电话迟到了一年多。
与水利的缘分
仍是一本书。2010年12月,于幼军利用两年仕途低潮期写完《社会主义五百年》后,就接到了录用通知。
尔后,他一向在北京玉渊潭南路一号的国务院南水北调办上班,任党组成员、副主任,分管环保、财务等作业。
这里曾被外界以为是官员东山再起的过渡之地,孟学农因“SARS”辞去北京市市长后,即是在这里重新出发,后转任山西省省长。
但于幼军终究平静地度过了4年,再无改变。
他事后回想说,“搞水利,仍是有点缘分的”。在山西主政时,他就曾归纳山西之短在于水,更首要是工程型缺水,所以力推水利水库建造,乃至亲自找到水利部长,争夺水库建造规划;更早些,在深圳市长任内,亦有治水举措。
彼时更多的应是坦然受之的心态,他曾半恶作剧说,“假如是安排叫我去扫大街,我都会比别人扫得洁净,我干啥我就尽力去学好,把它干好”,接到调令后,他还没正式报到,现已去国家图书馆借书学习水利工程常识了。
在到任半年的时刻里,他将南水北调中线和东线走了一遍,边考察,边请教,恶补水利常识。
2013年冬天,他最为关注的是通水今后的水质和水量疑问。
尽管自认是水利的门外汉,但于幼军也总能发现疑问,提出改进主张。
比方其时网上议论说,长江枯水期时,南水北调调水会致使海水倒灌的风险,他去实地调研后,觉得的确是个值得关注的隐患。他其时还留意到,中线调水没有调蓄湖,水经过各大城市直接进了水厂,但一停调水可不是小事,影响居民用水,而丹江口水库正常年景蓄水都有疑问,“的确应该有个不时之备,应该搞应急水源,也即是搞后备水道。
”这么的主张反应给水利部后,水利部的领导说,“你这个门外汉眼睛很厉害,眼光很狠,一抓就抓到了命脉。”
于幼军认同在缺水的我国修建水利工程的必要性,但也提醒,“咱们如何能够顺应大天然,顺势而为,千万不能违背了大天然的规律,硬干蛮干,那都是不行的,都会遭到惩罚。
”
对于三门峡水利工程的疑问,前史证明黄万里是正确的,“如今看来,假如能全部深入关注专家们的意见,也许惋惜就会少一些。
许多现完成已证明,人类战胜不了大天然。”他也曾严肃地说,南水北调工程的争议不是没有,比方长江终究有无水可调。他自个查资料琢磨,结论是不存在无水可调的疑问。
书读进去,人走出来了
于幼军的单位,在南水北调办大楼六楼,不远处便是玉渊潭公园。
冬天时,冰封湖面,百木萧疏,夜晚时分,恰是寂静读书的好氛围。身边的同事归纳他在南水北调办的业余时刻,“作业之外,即是看书写作”。
他后来将自个的单位命名为玉渊潭书房。工作桌反面是一幅山水国画—深山秋意图,反面的书架隔板上,摆着两张7英寸巨细的相片,若不近看,很难察觉是与国家领导人的合影。除此之外,全是书架,满满的书。
于幼军的工作桌上,除了家人的相片外,最多的也是书,每本书都压着便签条,上面留有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
于幼军的家人大多在外地,除了偶尔回家探亲外,他就住在大院里,下班后,在食堂吃完饭,即是绕着玉渊潭散圈步,然后回到单位,也即是玉渊潭书房,夜读思考。
与早年担任深圳市长、山西省长时的敞开高调相比,在南水北调办的时光里,于幼军恪尽低沉,公共视野里寥寥几次采访,均是和自个分管的调水作业有关,特性化的表达和本职之外的信息难觅踪影。
仅有可堪瞩意图仍是书,而不是人。2013年冬天,他出版了《求索民主政治》,这本书的副题恰是“玉渊潭书房札记”,算是他在单位里读书思考的心得总结。
熟悉他的人说,“他跟咱们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书读进去了,人走出来了’。跟着时刻的沉淀,他书读进去了,人也从困境里面走了出来。”
《求索民主政治》,虽为札记,但实际上是一本立论严肃、具有高度现实对于性的研究著作,而评论主题事关“民主政治”。于幼军试图从学术的角度出发,在马克思主义的框架之下,求索我国政治的将来。
他知道这是一个“敏感的论题”,写作时请求“言必有据,言必有经典支撑”。
这本书的出版没有任何发布式、读书会、评议会和推广做法,这也是于幼军的请求。他期望一切以正常的状态面世,承受社会各界评判、争鸣。
但书的封面创意为他亲自构思,底图为蛇形梯路,蜿蜒前行消失在远方,预示着书的主旨是梳理世界各地的政体样本,从中寻找我国特色的正道坦途。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路,我信任会越走越宽,而且必定会步入人类文明一起的大道。”他说。
《求索民主政治》今后,他将兴趣转移到了“文革”研究,并期望能对这段前史有所思考和记载。
“重回起点”的 三书先生
于幼军仕途发端于广东,历任广东省委宣传部部长、深圳市长,后转任湖南、山西,再至文明部。几十年的仕途中最引人注意图是山西和文明部的经历。但脱离岗位后,他绝少再提及。
他事后提及脱离山西时说,“很舍不得,因为许多事正在进行,现已开局了。”
2007年8月,基地在将于幼军调离山西时,评价他:“视野开阔,改革敞开意识和开拓立异精神强;敢抓敢管,作风务实。”
这些评价显然都是有所指的。面对山西其时严峻的环境污染,人家说要壮士断腕,于幼军则说即便是壮士断臂也要干。一年以内,山西炸掉了三千多个小焦炭厂,关停了七千多个小煤矿,还有一批小化工厂。
其时的阻力十分大,有人质疑、对立,包含他在任内提及的“煤炭零增长”理论也遭到非议。许多人以为,从深圳过来的省长,应该带领咱们大干快上,放手大干,怎么来了个要“煤炭零增长”的省长?
“我反复给咱们讲道理,发展是为了改善、进步公民的日子,可山西其时因乱挖煤矿形成几千平方公里地质塌陷。我说,假如要对山西长远发展负责的话,假如要对山西公民的底子利益长远负责的话,那些搞法是行不通的。”
这些仅仅铁腕的一面,他后来回想,仍是不改初衷。
但令他欣慰的是,“在山西的几年,我打烂了许多人的饭碗,但山西人对我仍是极好。”
那时,山西许多小煤矿反面总有基层干部充当保护伞,他实施了严厉的问责制和一票否决准则,真的撤了一批干部。“我是预备推举丢票也要管的,但从未想过我竟然在当年全票经过。这件事教学了我,只需是为山西这个本地好,咱们仍是支撑你。”
任中脱离,也给他留下了至今未了的惋惜,比方对山西沟壑地貌的改造。山西沟壑地许多,正本,这些本地都是能够整理造地的。其时他现已跟国土资源部谈试点作业,“不需要土地整理的钱,只需给用地指标方针。”比方对汾河的治理,“我一向有个梦想,让汾河,让山西各大河流重新哗啦啦起来”。
于幼军在文明部任上只要一年时刻。2008年9月,基地政治局对其作出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但并未被开除党籍,再过一个月,撤销了他基地委员会委员的职务。
这段往事,他记住的仅仅,“当年在文明部,咱们对我十分好。这里面有太多的惋惜,也有太多的说不清。”
那段时刻,熟悉他的人感受,他压力很大,“好比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俄然戛然而止,他的整个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遭到了很大的冲击。”后来,他挑选了回到图书馆,重新拾起了自个的研究兴趣。
2013年的冬天,他现已60岁了,南水北调办副主任的岗位是副部级,依照安排准则,60岁已届退休之龄。彼时,记者从前问他,退休后有何打算。
于幼军没有回避,“假如给我块试验田,我会去探探路、闯闯路,多辛苦几年。”
经历了仕途沉浮,退休的他更情愿回到人生的起点,再当教书匠,“读书,写书,教书”,做一个“三书先生”。
在那本《求索民主政治》书的后记中,他写了一首小诗,“唯望知我者,怨我者,骂我者,能理解体念序言结尾的小诗:穷达皆思报民恩,沉浮不改忧国情,愚者竭诚百千虑,诉与诸君细心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