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汤唯和刘青云演的是成龙父母的爱情故事

刘青云、汤唯主演的《三城记》本周四(8月27日)就要上映了,这是香港导演张婉婷和她多年伴侣罗启锐在2010年合作拍摄电影《岁月神偷》后,筹备了5年才推出的新作。

实际上,在将这段听来的传奇拍成电影《三城记》之前,张婉婷就曾花费几年将其制作成一部纪录片,名为《龙的深处——失落的拼图》。

纪录片着重讲述了成龙父亲陈志平(原名房道龙)年轻时的经历:他祖籍山东,战乱年代流浪到安徽。学过功夫、做过学徒,成年后当兵,跟过国民党上将顾祝同,后在顾的介绍下在戴笠手下效命,做军统特务。因一次枪支走火事故,被革除军职后,在南京改行做起亚麻布买卖,直到日军侵入中国。

同时,纪录片也首度披露了成龙家族的秘密——成龙并非是父母独子,在大陆他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两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成龙父母在相识前都各自有过家庭。战乱年代,成龙母亲陈月荣的第一任丈夫被炸死,婆婆要把她卖给一个开铺子的,月荣不从,自己带着两个女儿谋生。为了生计,她偷运鸦片,被做海关的房道龙发现,本要抓她,可看她背上趴着一个孩子,手里又拖着一个孩子,就心软放行了。

当时房道龙自己也有两个儿子,他被人追杀,匆匆逃亡,这期间妻子病逝。后他与月荣在上海重逢,最终两人辗转到了香港。房道龙因身份复杂,到港后隐姓埋名,取月荣的姓,改姓陈,名志平。而月荣因英文名字叫Lily,也被人称为陈莉莉或陈丽丽。两人在香港生下儿子陈港生,也就是后来的成龙。

《三城记》展现的就是成龙父亲房道龙和母亲陈月荣相识相恋的坎坷过程。而电影里没能展现的有关四个孩子的下落,其实在纪录片中有所交代。

由于成龙母亲在美国驻香港领事馆当清洁工时工作认真负责,后被总领事带往美国驻澳大利亚的使馆工作,父亲也在使馆当厨师,留下成龙一人在香港学艺。上世纪70年代末,房道龙通过澳大利亚中国大使馆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两个儿子房仕德和房仕胜,并在80年代多次回安徽芜湖老家小住,后还出钱重修了《房氏家谱》。

家谱中,成龙和房祖名的名字分别是房仕龙和房淑民。

成龙母亲与两个女儿(陈玉兰、陈桂兰)因一直有联系,文革结束后就团聚了。后来,为照顾母亲,二女儿桂兰全家也搬到了堪培拉生活。

这些深埋了半个世纪的故事,直到1998年那个农历新年才被成龙父亲讲出。以前,成龙也曾见父亲收到写着“亲爱的爸爸 陈志平先生”的信件和照片,他问寄信的是谁,父亲的回答总是“问那么多干嘛”。连父亲去内地,成龙都不知道具体是去做什么。在终于知道自己姓房不姓陈后,成龙为儿子举办了更名“房祖名”的仪式,算是认祖归宗。

2008年随着房道龙的去世,成龙的家事才被媒体知晓。那时,远在安徽的两个哥哥听闻父亲去世噩耗,想赶到灵前尽孝,可之前的联系方式已失效,为了能联系上成龙一家,兄弟俩才向媒体公开了身份,并声明只为送终、绝无它意。之后成龙曾派人回安徽,在老家为父亲举办葬礼。

2012年,成龙大哥房仕德曾在孟非主持的《非常了得》中亮过相,透露自己和成龙还未曾见过面。一年后,成龙回到安徽芜湖,与两位哥哥终于会面。

在2003年张婉婷拍摄完成纪录片《龙的深处——失落的拼图》后,她和成龙就希望把这段故事再拍成电影。甚至,成龙一度对媒体表示,希望由姜文和巩俐饰演自己的父母。不过,因张婉婷一直找不到投资,这部电影直到2013年才开拍,此时男女主角已经换成了刘青云和汤唯。

张婉婷说过《三城记》整部电影90%的故事都是真实的,那种种的曲折离奇,都是来自比想象更震撼的现实。而在现实之外,张婉婷希望用镜头来展现人物间浓浓的亲情和爱情,就像当年她拍摄《秋天的童话》《玻璃之城》等片一样。她与罗启锐合作的上一部作品《岁月神偷》也因展现香港旧时光中的人情冷暖而引发港人观影热潮,成为当年香港市场的票房黑马。

成龙看《三城记》时,开场仅5分钟就开始落泪,把张婉婷哭懵,直说“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哭的”。不过这毕竟是私人的经历,除了成龙之外,如今的年轻观众能认可这样的故事,并感同身受吗?要知道,有着同样历史背景的《太平轮》,在这个票房炸裂的暑期档只拿到了5000万的票房。

“我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爱情故事就应该不分年代、不分年龄,对爱情有期望的人都能接受。”张婉婷这样回答。

【界面娱乐对话张婉婷】

界面娱乐:当年成龙为什么请您一起去听他爸爸讲故事?

张婉婷:他很逗的,好像小朋友一样,喜欢很多人陪他。那时候有人说他不是他爸的儿子嘛。他就找我们专门去拍。本来我以为只是拍一个家庭影像,听完发现,哇!这么传奇!我就决定把它变成一个纪录片,后来采访了成龙在大陆的兄弟,他妈妈留下来的两个女儿,他们都蛮老了。纪录片前后拍了几年,2003年做出来,到柏林参加了影展。

界面娱乐:在拍完纪录片《龙的深处》后为什么还再拍一个故事片?

张婉婷:2003年我妈妈去世,作为女儿,我常常觉得妈妈是不会去世的,所以她说故事,我都说没有时间,我要去拍戏,就走了。后来她突然过世,我特别遗憾、很歉疚。就想再去听成龙爸爸讲故事,那时拍完纪录片我跟他是朋友了,他是厨师,煮菜特别好吃,所以我到他家吃饭、喝酒,继续听他说话。他说什么我都有在听,讲了很多纪录片里没有的爱情故事,我觉得我是在听他们一代人讲故事,那些悲欢离合,特别感人。

界面娱乐:整部电影里所有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张婉婷:基本上桥段是真的。比如说他们怎么样在关卡见面,月荣是走鸦片的,道龙是官员,然后怎么他去求亲,月荣妈觉得他太神秘、不靠谱儿,拒绝了,所以他又结不成婚。后来又给人家追杀,然后两人在上海再重逢,都是真的。到最后49年道龙先走,月荣51年才偷渡到香港的。真的很传奇,所以我就要拍,不然我不会这样努力。

界面娱乐:选刘青云演房道龙是为什么?他比较像成龙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张婉婷:气质像,他是个外表很凶猛的人,坐在一旁都不说话的,很酷。但其实他知道所有东西,知道你需要什么,适当的时候过来问,你是要这个吗?很暖心,他内心是暖男,外表是枭雄。我们都很崇拜他。我跟汤唯每天有空就谈我们的男主角,他怎么样怎么样,好像粉丝一样。

他有一种一往情深的感觉。“爱一个人就会一生一世去等”,你就觉得他说这话特别令人相信。别人说,你就会问,“啊?是吗?”他人蛮真的,不是信口雌黄口的这种,是他说什么你都相信的这种。

界面娱乐:私下交流的时候他会讲怎么疼老婆吗?

张婉婷:没有特意讲出来,但你知道的。他追老婆也是蛮传奇的,他们那时在拍《大时代》,整个过程他都很酷,没跟他老婆说一句话。他不敢追,因为他老婆学历很好。然后有一天他就觉得,哎,不追白不追。就叫他老婆出来见面。他老婆说,你找我出来什么事?是不是要借钱?他说,没有,只是想见你一面。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样就追到手。你有机会去问他吧。

界面娱乐:听说汤唯很怕水,拍偷渡月荣落水的戏时,刘青云就在一旁照顾她?

张婉婷:她真是恐水,到池边动不了,拍了两三次也拍不成。那天青云生日,他已经拍完了,要庆祝生日,但他就来陪汤唯,告诉汤唯,“我跟你一块下去吧,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手上,我的手牵着你的手,另一只手托着背,你什么都不要想。”正好汤唯是一个集中力很强的人,就慢慢下到水里。她在水里足足待了30秒,出来时好像一个天使,我觉得太漂亮了。这些都是靠青云的,不然拍不成。

界面娱乐:除刘青云汤唯,片中还虚构了一对情侣秦海璐和井柏然。他俩年龄差了不少,您是怎么想到凑一对?

张婉婷:我觉得战争时期,所有传统上我们觉得不配的,都不是问题。年龄不是问题,学问不是问题,钱更不是问题。好像月荣说了,这年代找到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多不容易啊。你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很可能就一无所有。那个年代还比我们这个年代开放一点。

界面娱乐:有个细节很动人,就是秦海璐把鸡蛋放在灯前挑选,怎么想到的?

张婉婷:从前我跟我妈去市场,她总是把鸡蛋放在灯前照,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她看完挑出来的所有鸡蛋都好吃。我想战争年代,(井柏然)用那么大古董钟只能换两个鸡蛋,秦海璐就要把每个鸡蛋都看清楚。但在看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机会问我妈。不再提这个了,很遗憾的。

界面娱乐:还有个桥段比较离奇,井柏然拉一车手表过关,结果被关卡军官以为是定时炸弹,为此还丧了命,总觉得有点荒诞。

张婉婷:这个桥段其实是现实中真有的。我看资料,看到北韩跟南韩冷战时,一些南韩人偷运表到北韩。经过海关时,因某个首长过世了,全体要默哀三分钟。现场一下就安静了,然后所有表的声音响起来,人家以为是计时炸弹。我觉得这个故事很震撼的,我想不出来这样奇怪的桥段。真的事情往往比我们想象的都震撼。

界面娱乐:《岁月神偷》后,您就要拍这部《三城记》,结果筹备了5年这么久?

张婉婷:我们换了几个电影公司,第一个公司觉得《岁月神偷》不错,要投这个,差不多要开拍的时候又觉得太贵(七八千万人民币),要我用一半的价钱把它拍完。我觉得绝对没可能,因为我坚持不在棚里拍,要真实感,真的是从一个城到另一个城,要走50多个景,是很贵的,没办法。

界面娱乐:没想问问成龙要不要投资?毕竟是他爸爸的故事。

张婉婷:这不太好,自己出钱拍自己家的故事有一点奇怪,你不觉得吗?还是应该别人拍,让别人去真的当成一个专业的投资比较好。

界面娱乐:最后是施南生(徐克前妻、香港著名监制)帮了你,她是怎么做到的?

张婉婷:她当然可以做到,她认识这么多老板,找钱很容易的。只是要她帮你也不容易,一定她看得上的剧本。很多人给她剧本看的,要排队的。我没有找她,只是有天我们一块喝下午茶,她正好就问我,“你干吗呢?几年都没有拍电影,拍完《岁月神偷》要马上再拍呀”。

我说我是马上要拍,本来有个投资方,后来嫌太贵,就停下来了。她说,“你给我剧本看一下”。看完以后她觉得蛮不错,就替我找了华谊。

界面娱乐:过了这么多年,都涨价了吧。

张婉婷:对啊,涨了大概一千万。现在人工很贵啊,大陆的比香港更贵。比如推轨道的,推得好的要5万块一个月,所以我有时候找香港的过来。但演员都收得我们很便宜,我09年就找了汤唯,到2013年才可以开拍。09年时她还很便宜,那个时候还在禁嘛。我重拍再开动时,她已经演了《北京遇上西雅图》很火了,但还是收回我09年的价钱,很仗义。刘青云也是把价钱降了,不然都拍不成。

界面娱乐:去年底你们在上海拍时,汤唯曾经历短信诈骗。她当时心情会不会很差?

张婉婷:没有,她说被骗的也不多。她是个对金钱不太重视的人,所以一点都没有影响。那时我们在拆迁中的弄堂里拍戏,刚巧那天她不用拍,一般她都不接电话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接了一个电话,就给骗了。现在很多这种事,香港有很多。香港警察都说:听到有谁说是警察、法庭,你都不要信,因为很多人被骗。

界面娱乐:当年您拍拿《秋天的童话》找投资,结果投资人说拍一个唐人街的流氓谁要看,不如改成旺角流氓吧。后来拍《岁月神偷》,人家也是一听要拍香港的60年代就没人理,找了10年才有人投,拍完还被质疑片名像一部功夫片。这次《三城记》也是筹了很久的钱,您觉得您为什么找投资这么困难?

张婉婷:我常常是这样的,我每次拍电影不是有这个困难就是有那个困难,你要坚持拍你自己喜欢的,就要有些牺牲。你要知道如果拍不是市场主流的东西是比较难找投资的。这个用广东话讲就是,食得咸鱼抵得渴。

界面娱乐:最后一个问题是,《三城记》的背景跟吴宇森导演的《太平轮》很像,可如今的观众似乎对那个时代的故事已经不感兴趣了,您怎么看?

张婉婷:我还没有看《太平轮》,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一样吧。因为《太平轮》应该是着重在战乱,但是我的战乱只是一个背景,我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爱情故事就应该不分年代,不分年龄,对爱情有期望的人都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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