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2010年芒克辩论会:宗教是否有益于世界(二)
【导读】本文选自科学公园,主要译者:雯熙她爸;无穷的探索,校对:三思柯南。
介绍一下芒克辩论会,她是金矿大亨皮特-芒克创立的一家加拿大财团自2008年起举办的讨论会。芒克辩论会每年在多伦多举行两次。 世界著名学者分成对立的两组,就国际悬案进行“辩论”。两个多小时的辩论结束后,通过观众投票决出胜负。门票(25至90美元)。由英国广播公司电视台和美国CSPAN电视台进行现场直播,国际影响很大。
2011年6月21日,围绕着“21世纪是否将属于中国”这一话题,世界顶级学者在今年加拿大多伦多芒克辩论会(Munk Debates)上分组展开了激烈辩论。该辩论会至今已是第三年举行,愈来愈受关注。持赞成意见的正方是哈佛大学教授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和清华大学世界经济中国研究所所长李稻葵,反方则是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和《时代》杂志主编扎克利尔(Fareed Zakaria)。
两小时的辩论结束后,听众投票的结果是反方以62%比38%获胜。但当地媒体报道说,辩论会现场依然充满对中国的警惕。
芒克辩论, 2010年11月26日, 多伦多
目前是第二部分,如果想看第一部分,请回复“芒克辩论会”。
格里菲斯:克里斯托弗,谢谢你为我们的辩论开了好头。布莱尔先生,请开始你的开场陈词。
托尼·布莱尔:首先,我要说今晚能回到多伦多和你们在一起,确实很愉快。尤其是能和克里斯托弗辩论我感到十分荣幸。你们会很高兴地知道,我并不认为北韩领导人具有宗教符号意义。接下来,我将在七分钟内表明我的七个观点——七是一个来自圣经的数字。
首先,毫无疑问有人以宗教的名义犯下可怕的罪行。同样毫无疑问的是,也有人因受宗教的激励而行非凡的善举。在非洲,几乎有将近一半的健康服务是由宗教组织提供的,拯救了数以百万计的生命。世界范围内有四分之一的艾滋病照顾机构是由天主教会提供的。
穆斯林和犹太教的救援组织也做了许多了不起的工作。在加拿大有数千个宗教组织在照顾精神病人、残疾人、弱势群体和贫困人员。就在这里,多伦多,离这儿仅一英里半就有一个由 Covenant-House负责运行的避难所,这是加拿大基督教组织的一个慈善机构,为无家可归的青少年提供临时住所。
所以宗教是纯粹的毒药这种观点是不成立的。宗教具有破坏性,但它也能够,而且经常成为人们同情心的源泉。
我要表达的第二个观点是:宗教能激励人们行善。而我认为这是信仰真正的精髓所在,这是一个属于所有宗教信仰所共有的信念。伴随着每个宗教信仰的教义和特殊仪式,通过服务及爱其他人来达到侍奉和爱戴上帝的目的。这精髓是通过耶稣的生命和教导得到见证的,那是爱、无私和牺牲的一生。
这也是摩西律法的意义,犹太拉比希列曾经历过一次著名的挑战 (拉比是指犹太教教士),当时有人向他挑战说, 若他能单腿站立着背诵整部摩西律法,他们就改信他的宗教。于是,他单腿站立在那里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摩西律法, 余下的部分都是注释。现在就改信我的宗教吧。”
先知穆罕默德的教诲:拯救一条生命就等于拯救全人类;印度教的对无私的追求:佛教中所谓的悲、喜、慈等概念都主张克制私心杂念来关心他人;锡克教特别强调要尊重别人的信仰。我认为,这就是信仰的真实面貌。
由这一宗教信仰的真谛产生的价值观令许多人具有温和、积极进取的日常生活态度,激励着人们行善并对自私和邪念进行自律。以此来定义信仰的话,则信仰不仅仅是当你需要时可以给予你安慰的东西,尽管信仰确实有此功能。同样,信仰也不是非智传统的孓余,更非迷信的碎片或一种生物学上的解释。
相反,宗教回应了一种深层次的精神渴望,这种精神上的渴望来自于我们本能的体验。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存在,这种存在比我们自身的存在更大、更重要、更有意义。它具有一种独立于我们的力量,如同世间奇迹一般令我们谦卑跪伏,而非狂妄自大。
若我们以这种方式来看待信仰的话,则科学和宗教并非不可兼容。两者并非注定要互相争斗,直到冰冷的科学理性最终令狂热的宗教火焰熄灭。更确切地说,科学让我们理解物理世界以及它如何运作,而信仰则告诉我们学习这些知识的目的。应当用宗教价值观来指导我们如何运用我们的知识,以及指明科学技术的应用和边界。信仰不是为了让我们的物质生活更富有,而是让我们的精神生活更丰富。
所以,想象一个没有宗教的世界。不仅仅是没有教堂、祈祷和经文,而是没有人因为信仰为他人献出生命,没有人因为信仰而去宽恕别人,没有人因为信仰而去相信并捍卫弱小者的权利。
是的,我同意在一个没有宗教的世界里可能不会有宗教狂热分子。但是我想请问诸位,狂热主义会消失吗?事实上,我们发现这个想象中没有宗教的世界并不新鲜。二十世纪就是被一些确确实实认同这种没有宗教的景象的人弄得伤痕累累。正是因为眼中和内心没有宗教信仰的存在,才造就了希特勒、斯大林和波尔布特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世界中,人的意志是真正的主宰,而上帝的旨意只有弱者才会服从。
所以我从不否认宗教有时会成为一种邪恶的力量。但我认为,宗教的邪恶本质上是因为信仰的曲解导致的。我坚持认为,至少宗教也可以成为善的力量,而宗教行善的力量,就是我认为的信仰的真谛。
我认为在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世界,人们将会在精神、道德和感情上变得渺小。我很清楚,你们能和克里斯托弗一样,举例说明有人利用宗教做出了可怕的事情,并使我们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糟糕。但我请你们不要因为部分人的恶行而恶判所有信教的人。就像几个坏政客不能代表所有的政客,几个坏记者不能代表所有记者一样。
现在的问题是,在所有因为宗教原因而造成的错误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些因为宗教原因而让这个世界更美好,让人们行善的事情呢?我会提出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谢谢。
格里菲斯:好的,托尼,你在国会的训练让你能精确地用完这七分钟时间。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要进入辩论回合了。我想让观众更投入些,你们可以在听到你们喜欢的部分时鼓掌喝彩。同时也请你们帮我更好地控制时间,当你们看见时钟倒数时就开始鼓掌喝彩,那样可以使辩论过程可以有序地进行。克里斯托弗,现在是两回合反驳的第一个回合,先由你来回应布莱尔先生。
希钦斯:是四分钟时间,对吗?
格里菲斯:是的,两轮反驳,有来有往,每个辩手每轮有4分钟时间,清楚了吗?
希钦斯: 貌似我有4分钟时间。
格里菲斯:是的
希钦斯:所以,看在上帝份上,请不要鼓掌。公正地说,没人说宗教应当或者将会从世界上消失。我所要辩论的只是如果有更多的世俗主义会更好(译者注:这里世俗主义是指宗教与教育分离)。从逻辑上托尼是对的。我会觉得稍好一些的是——不会太多,只是一些——如果我是一个瓦哈比穆斯林,或是个十二伊玛目什叶派穆斯林,或是个耶和华见证派基督徒,会比我沉迷于世俗主义稍好一些。
我想说的是,非常严肃地说:我们需要的是世俗主义更多一些,而宗教更少一些。
我知道我们会谈到慈善这个问题。我会严肃对待这个话题,因为我们知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是第一代知道真正治愈贫穷的药方是什么,这个药方困惑了人们很长时间。解决贫穷的药方实际上有个名字,那就是“赋予妇女权力”。
如果你给予妇女一些控制生育的方式,即如果你让她们卸下像动物般生育的负担——这一点是人的本性和某些宗教教义“判处”给她们的——并且给她们一把种子和一些资助,那个村子里的一切都会获得改善,不仅仅是贫困状况,还有教育、健康以及快乐的情绪。
不管在哪里都会如此,在孟加拉国试试,在玻利维亚试试,任何时候这都是有效的方法。能告诉我有哪个宗教会支持或曾经支持过这种方式的?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当你试图去除掉在 妇女身上的无知、疾病和愚昧的枷锁时,总是不可避免地会有“公知”之类的人来阻止。
另外,如果你准备捐款给那些“在非洲做了许多工作的”天主教慈善机构,我必须说,如果我是那些宣扬避孕套比艾滋病更邪恶的教会成员之一,我也会捐些良心钱给非洲的。
很抱歉,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们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那就误解我了。教会在非洲的慈善 行为无法挽回数以百万计悲惨死者的生命,因为导致他们死亡的传教(避孕套比艾滋病更邪恶)依然在继续。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听到教会对此事的道歉。否则我可能用他们所指控的最劣行迹来评判他们。
托尼错得很离谱,这并不是恶行在“打着宗教的名义”,这就是宗教戒律的直接实践,是一个强制实施的宗教教条。在这个案例中难道不是如此?我想你们会认为是的。但是如果你想说:“这没什么关系,摩门教徒也会说一样的话,你可能会觉得约瑟夫·史密斯发现了另一本埋在纽约上州的圣经这事是有点颠覆的,你应当看看摩门传教士的实际行动。
”对此我不以为然。说实话,我宁可没有摩门教和他们的传教士,也宁可没有约瑟夫·史密斯这个人。
我们是否应该捐款给哈马斯和真主党?两者都在不停地告诉你:看看我们的慈善工作,如果没有我们,先生,加沙的穷人、黎巴嫩的穷人,他们能到哪去?他们说的对,他们确实做了大量的慈善工作,尽管这和他们所做的伤害相比不值一提。
我也同样熟悉伟大的犹太拉比希列的教诲。我甚至知道他的故事是从哪里抄袭的,只要他看到过那个东西。如果你想追溯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出自于孔子的《论语》。但那是这里在座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的道理,每个人都非常了解这一点。
我们不需要神的许可才能明白何为对错,我们不需要被时间侵蚀的石碑上的文字来告知我们死亡的痛苦之后,才能进行道德的论证。我们有理性,有苏格拉底的道德劝说,以及自己的能力。我们不需要一个独裁者来告诉我们何为对错。我说完了,谢谢。
格里菲斯:以公平平等的名义,布莱尔先生,会多给你25秒来进行你的首轮反驳。
布莱尔:我不同意刚才的说法,因为你们可以举出很多挂以宗教之名的偏见事例,就可以把固执、偏见和错误都成是从宗教那里派生出来的。有非常多的偏见的事例,如对妇女的偏见、对同性恋的偏见及对其他事情的偏见的例子,其实是来自宗教世界以外的地方。
我所表达的意思是,教会在非洲并非每件事情都是正确的,但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件教会做过的正确的事。当时我还是英国首相,不同教会走到一起发起了一个取消债务的活动并取得了成功。这项取消债务活动的首批获益者是正值学龄的非洲小女孩,有史以来第一次她们获得了免费初级教育。
所以我同意教会或宗教团体所做的并非全部正确,但我确实要说至少我们也要承认有人日复一日地做着伟大的工作,有人确实并不怀有偏见也不固执,有人和那些被饥饿、疾病和贫困 所折磨的人一起工作,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正是因为受他们的信仰所激励。
当然,你不必为了行善而必须拥有信仰。我从未那么说过,我也不会那么说。我知道有许许多多人完全没有宗教信仰,但他们也为他们的群体和这个世界做了受人尊敬的、了不起的工作。
我的意见很简单,有人因为他们的信仰而行善。我想到以前我在南非遇到过的人们——一些修女, 她们照料那些生下来就患有艾滋病的孩子。她们就是那些受信仰激励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照顾别人的人。如果没有宗教信仰,她们能做那么多?当然,这是有可能的,但事实是她们是受信仰所驱动。
我想请你们至少先看一看,我们不应该以这样的情形作为结局:我们有6所救济院和一个人体炸弹,要如何使它们保持对等?对这种问题进行辩论不会具有建设性。我认为克里斯托弗所说的我们不是要把宗教从世上消除掉是最为有趣的事情之一。确实如此,我们不会那么做。我认为具有信仰的人和世俗主义者之间的辩论确实是有益和健康的,我们应当继续这么做。我不是要求每个人都同意我。
我要说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能将宗教从世上消除的话,那是因为许多具有信仰的人 确实相信它并且是深深地相信它。那就让我们至少想想如何利用宗教来行善。我们如何去激励那些想做善事的有信仰的人,如何团结他们来反对那些歪曲宗教并且 把宗教变成区别异见者的身份标记的那些人?
在此作个简要总结:在很多情况下信仰做了坏事,但也有很多情况下,做坏事和宗教没有任何关系。让我们不要因为某些信教者的顽固和偏见而谴责所有的信教者,让我们至少承认有些善事确实是来自于宗教,这是我们应该赞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