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维明论儒家 杜维明:儒家参与各文明对话的时机已经成熟

新华网山东济宁9月26日电 儒家参与各文明对话的时机已经成熟——专访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新儒家学者杜维明

记者 林甦 张旭东 孔晓涵

中国曲阜首届尼山世界文明论坛26日在山东济宁泗水尼山圣源书院举行开幕仪式。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新儒家学者杜维明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表示,儒家文明与基督教等各种文明的对话已经成熟,各种文明间应该建构起“对话的文明”,而不仅仅是“文明的对话”。

杜维明说,目前,儒家文明和基督教文明之间,可以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对话。中国的传统价值中有“仁、义、礼、智、信”,而美国的价值观中包括如自由、平等、人权,个人的尊严,乃至法治等等,都是具备普世价值的。

他强调,儒家文明不仅应同基督教文明,还应同犹太、伊斯兰、非洲等多元文明进行对话。从地缘上看,非洲文明是由多个习性迥异的群体构成,他们对于对话的理解和感觉非常深刻。

对于基督教与儒家之异同处,杜维明认为,二者有很多相似处,基督教提倡博爱,而儒家提倡仁。但是儒家的仁有差等性,从个人到社会,逐渐推展。基督教讲究以德报怨,儒家则是“以直报怨”,直即正义,然后以德报德,这是有差距的。基督教讲究的是“己所欲而施于人”,而儒家是“己所不欲而勿施于人”。由此可见,儒家实际上没有向外宣教的传统。但是,基督教和儒家在深层次上对人、何以为人、如何做人这些方面都有深层的自觉。

杜维明认为,在儒家中,人性与天道相辅相成。儒家的天与基督的上帝不同,上帝是全知、全在、全能,儒家的天是全知、全在,不一定是全能,因为人也参与了。在儒家里,人是共同创造者,但也同时是很危险的破坏者。这和基督教有所不同。

他指出,儒家的核心价值“仁、义、礼、智、信”是非常全面的。仁是最高价值,礼没有仁就尖刻,智没有仁是小聪明,勇无仁就变成匹夫之勇。在当今中国,诚信面临着比较大的困难和危机,这是应该引起关注和提倡的。

杜维明还表示,儒家不是宗教,宗教有其教义,有其基本的特殊语言。基督教的语言和伊斯兰教之间的语言是不能纯粹贯通的。而儒家则不同,具备一种世界公民的语言。儒家是没有教条的,也不认为个体可以成为最高体现,儒家有很多大师大德可以比孔子更加全面地体现儒家精神,孔子不是一个教主,也没有神启。孔子代表的是一种文化精神,但也有一种精神性,也有一种宗教性。

他同时还认为,儒家不仅要向基督教文明学习,还要向伊斯兰、印度、非洲学习。各文明的共同对话,可以为人类精神的走向指路。人类的文明不是西方到了东方,人类的文明将来是多元的。

他认为,向西方学习现代化,对生态环境的破坏非常厉害,传统价值如“天人合一”在日常生活没有体现,包括一些知识分子,在他们的意识中,还存在着狭隘的现代化,就是西化、全球化。对于破坏环境,对于水、空气、食物、土壤,都要有深刻的反思。

尼山世界文明论坛是以中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诞生地尼山命名,以开展世界不同文明对话为主题,以弘扬中华文化、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推动建设和谐世界为目的,学术性与民间性、国际性与开放性相结合的国际文化学术交流活动。

首届尼山世界文明论坛的主题是“和而不同与和谐世界”,口号是“和谐·仁爱·诚信·包容”。论坛与会人员共有170多人,其中包括40多位国内外嘉宾,以及来自11个国家和地区、30多个国际著名大学和学术机构的70多位国内外专家学者。论坛将通过《尼山和谐宣言》,这将是世界第一个以人类和谐为主题的宣言。

杜维明表示:“我觉得论坛很难得,这是一个新的声音。市场经济发达,在经济总量上成为第二大国,但人家对我们的尊重,不是看经济,是看我们的心态,看我们民族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