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庞茂琨与林明哲之间的故事

搜狐财经:您和林明哲的交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庞:和林明哲的交往比较突然,他就好像是一下子冒出来的似的。应该是我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不,是已经毕业了,我1988年夏天毕业,然后留校任教了,9月份、10月份的时候,突然一个我们学校毕业的小伙子来到学校,他当时在做旅游生意,突然就走进来,说你这个画多少钱,我给你买了。

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买画是什么意思,她说是真的,马上就数钱,那个时候一张油画卖三千块钱人民币觉得好恐怖,就像他怎么出得起这么多钱呢?然后就开始数钱,数了两三遍都数不过来,每次数都不一样,紧张嘛,他们说我的手抖在抖,没见过这么多钱,老是数,那个时候是十块钱一张的,三千块钱有三百多张呢,老是差两张又重数,慢慢数,呵呵。

后来他每次来买画,两三天之后就会有两个台湾人来。

大概一两个月来一次,只要那个小罗一出现我们就知道林明哲来了。后来才知道,林明哲是先到了北京认识了艾轩,艾轩说四川美院油画画的不错让他来看看,他先找到了何多岑、罗中立,后来又认识了帮他买画的小罗。

反正就是听大家介绍说谁谁画的不错,他们就去看,看好了就买。那时他们总是晚上悄悄来,来了就坐在那,这张怎么样、那张怎么样、多少钱什么的,然后就拿兑换券给我们,从来没见过,新新的一张。

他们把什么都买了,甚至破破烂烂的习作什么的,全部买走,都是拆下来卷在一起成一个筒,就扛走了。从来没遇到这么好的事,当时就想,我要是挣到十万块钱的话,我就不工作了,就把它存起来,利息就够生活了,幻想自己不用上班,天天画画。那个时候我们研究生的工资才45块钱一个月,突然来一笔挣几千块钱,冲击非常大。就是第一次挣到钱回去拿给父母一半,买电视机什么的。

搜狐财经:他们这样把作品直接卷走会不会让你对自己的作品有些担心呢?

庞:林明哲以来就对他自己的情况做了介绍,有一本杂志叫《炎黄艺术》,杂志里面有活动介绍什么的,也降到他们有一个基金,要做美术馆什么的。后来就跟我们提到要签约,重庆川美这边就是罗中立、冯斌、我,程度有何多岑、程丛林,还有任小林、贾鹃丽在贵州西南片这几个人,他当时一直在收藏。

不过中途有一段时间感觉这种压力也挺大,就是到时间就要交画那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很痛苦还要凑那个数,就没有自己画画那么轻松,我有几张大画,想参加全国性的一些展览的,自己也觉得比较花功夫的就舍不得,但后来经过几次,再加上自己手中没钱了,因为买了房子、车什么的,还是又卖掉了。

我们大一点的画才一千美金,小的画才五百美金,你想要卖掉多少张。当时我是整个学校最早买车的人,奥拓,最小的那种车,罗中立他们还是第二年才买了一个桑塔纳,那时候车多贵,大概办完了要人民币九万多。

我去买车的时候整个卖车的地方不知道手续怎么办,因为奥拓是拿来做出租车的,满街都是,她说你没有出租手续怎么买车,我们说自己开,那不行,你这个要办出租手续,我说我们自己家庭用不行吗?到了车管所还要找政委去批,政委都觉得很奇怪,就乱批—代步车,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是1993年的事,我们一买车,罗中立看到也买了,他其实比我们有钱,早就可以买了,后来还听说杨飞云买了个夏利,那时候北京就是夏利。

林明哲是最早用签约这种方式跟我们买画的人,这个现在看来有好处也有坏处,好的就是属于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这方面不愁了,很稳定了,花了有人收藏,但另一方面就有一种困惑,老师要赶那个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