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新宇与徐文伯 毛新宇生父徐文伯回忆徐海东大将
1935年,徐海东与红军战士周东屏结婚。他们相识在战火中,相爱在战火中,几十年的患难生死,他们的感情真切而深沉。
记者:您父母的感情可以说是在战火中培养的,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愈久弥坚,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徐文伯:我爸爸跟妈妈相识是在长征的时候,当时决定女同志都不要参加长征,因为路太远了。部队里只有7个女同志,就给她们一些钱,安置起来了。我母亲是童养媳出身,反抗意识很强,她不干,给我什么东西我也不走,就在田埂上跟参谋长闹。这时我父亲过来了,说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然后问清情况,就把她们带着了。
记者:当时是他们第一次相互认识,一位是军长,另一个是女战士。后来您父亲负伤,您母亲一直照料他,两人就是这样开始相爱的吧?
徐文伯:对,那是爸爸负伤最重的一次,我母亲是二十五军的护士。谈恋爱就在这儿,当时爸爸负伤的时候,妈妈用口把血痰吸出来,后面三个月都是我妈妈照顾的。
爸爸和妈妈结婚的时候,非常简单,是在永平跟刘志丹会师以后。结婚以后要到司令部去,妈妈不敢进,爸爸的大衣比较大,就把她遮在后面,就这么盖着进去。人们一看军团长怎么四条腿,他说这是徐海东式的大衣。(笑)
记者:翻相册我们看到很多您父母在一起笑得很开心的照片,您父亲也曾经说过,“没有你母亲,就没有我的今天”,他们的感情非常好是吗?
徐文伯:父母感情非常好。1938年一大批女学生到延安,其中有人就让我爸爸跟我妈妈离婚,说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凡是来说的,他就骂太混蛋了,我们是战争中培养的感情。
后来到了大连以后,苏联原卫生部长来给爸爸看病。看片子的时候,他说,这个人早就不在了吧。后来见了爸爸,大喊奇迹,说你能活着真是奇迹!又问妈妈怎么照顾,爸爸躺了这么多年,他身上没有长过任何疮。妈妈说就是每天都清洗,再就是吃些中药。那个苏联专家说,没有夫人,你活不到今天,夫人对你的照顾完全符合巴甫洛夫学说。
1951年,总理到大连,对我妈妈说:“我代表党中央,代表毛主席感谢你,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海东同志。”1959年国庆节,中央专门发来请柬,让妈妈坐在上将席。
爸爸病了近30年,一直讲,没有你妈妈,就没有我的今天。
从辉煌到淡泊
记者:您父亲的纪念文集上有一句:“徐海东早年辉煌、中年淡泊、晚年凄凉”,话说得或许不太准确,但是也反映出他的一种状态。从1940年到1970年他病了30年的时间,作为一名军人,我们很想知道,他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呢?
徐文伯:如果静养肯定养不下来,他感到还有事可做,不是那么孤独。他睡在担架上,很多叔叔来给他介绍敌情,他就讲怎么打,结果后来一打准胜。所以当时在淮南就说我父亲能掐会算,神了。所以这些老叔叔们都信任他。这对他是很大的鼓舞,因为他是以打仗为生的人,一天不打仗就不行,他在延安跟毛主席讲,我一打仗病就好了,主席讲这是你的发明。
记者:您父亲曾经多次病危,有没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徐文伯: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而且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很乐观。有好几次病危,他却反过来安慰妈妈、安慰我们。说人总要有一死嘛,这个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不能安慰他,他却反过来安慰我们,不要哭,说好多同志牺牲了,刚才还在说话,一出门就牺牲了,这种事情不是很多吗?
1945年,日本投降了,父亲讲我这个老病号把小日本给熬垮了。他总是这么乐观。他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站起来。
1956年,他被选为八大代表。这时爸爸在大连恢复得很好,能走得很远。到北京的第二天,主席打来电话要见爸爸,他们已经17年没见面了。爸爸下车,毛主席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毛主席那个院子很大,他们手挽手就这么样走进去了。
我记得当时爸爸还跟主席讲,他很惭愧,你给我的任务没完成。毛主席讲,不是你没完成,是你病了嘛。1956年开会,中南海他都能走进走出,那时身体确实是好转了。到1958年,他想试一试,看看身体到底怎么样,就回老家。到了武汉参观、回老家,因为心脏不好,又病了。本来他想跟主席讲要正式工作,但这时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我觉得还是有某种军人的尊严和荣誉在支撑着他。过了这么多年,有一个场面我记得特别清楚。1944年春节,新四军二师四旅,一个旅连以上的干部全都来了,200多人,好家伙,大炮仗,大竹子挑着20多挂炮仗;军号,一个连的军号吹着,来给爸爸拜年,全部到爸爸面前行军礼。爸爸起来,坐起来。这是1944年的事情,我记得非常清楚。非常壮观!那个场面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楚。全城老百姓都来看……
疾病几乎是在瞬间彻底改变了徐海东的人生轨迹,在经历过辉煌后他面对的是人生突然的寂静,而比他早年传奇更令人敬服的是他面对淡泊的平静。
逝去的岁月和往日的荣耀已经成为共和国一段永远难忘的历史,这位战斗不已的战士仍旧顽强地前行,他敬献的是一位军人对祖国的赤诚。